VOL.48 我的世界,一無所有。
午後暖暖的陽光灑在熟悉的街道上,齊肩長發的女孩緊緊拽著男孩的手,淘氣而張揚地笑著,胸前的藍水晶胸針與男孩子左耳垂上的鑽石耳釘交映相輝。
然後,腳步在大劇場的售票窗口停下——
「希澈!你看!是天皇巨星皇茗司的演唱會呢!!!」女孩指著門口一張巨大的海報激動得大叫。
「嗯。」男孩的濃眉皺了皺,臉上是不耐煩的痕迹。
「我很喜歡皇茗司哦,因為他歌唱得那麼好,人又長的那麼帥……而且,他笑起來的樣子好像我的初戀情人哦……」
「飯糰——!!」男孩的眉毛兇巴巴地皺了起來,他瞪著她,「你找死嗎?!」
「嗯?」
「你的初戀情人是誰?!!」藍紫色的眼睛里有著明顯的怒氣。
女孩詫異地歪著頭看著他,突然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男孩皺著眉頭,身體僵直。
「究竟是誰?!!」他又問了一遍。
笑夠了,女孩才直起身子看著他,「希澈,你吃醋了嗎?」
「我沒有!」他微微一怔,臉上居然飄起淡淡的紅暈。
「傻瓜!我的初戀情人是我幼稚園的同學啦!!」女孩依然笑得沒心沒肺,「作為我的男朋友你居然不相信我,所以——」
她拖長聲音說,「你必須補償我,今天晚上帶去聽皇茗司的演唱會!!」
……
五彩斑斕的霓紅燈光閃爍,瘋狂的粉絲拚命地尖叫。
銀髮的男子桀驁而孤單地站在舞台的最中央,宛如遺落凡間的神邸。
音樂聲響起,纏綿的旋律。
全場寂靜,所有人都在等待天籟之音的降臨。
突然,黑的眼眸迸發出奪目的光芒,他拿著話筒,輕輕的說——
「這首歌送給我小時候就很喜歡的一個女孩。」
「我已經找了她很多年,終於可以遇到。」
「而她就在你們中間——」
他望著舞台下方,深深的凝視著,然後,不顧主持人的阻攔,走下了舞台。
他朝女孩的方向走來,那麼急那麼不顧一切。
歌迷們瘋狂的尖叫著,拚命地向前擠,只為了可以成為他口中的那個幸運的女孩……
女孩緊緊地抓著男孩的手,緊緊的抓著,沒由的,一陣心慌。
越來越多瘋狂的歌迷蜂擁著往前沖……
女孩的手心一涼,抬起頭,男孩已被擠到人群的另一端……
「希澈——!!」她尖叫著,拚命地向男孩伸出了手……
更大的衝擊襲來,她轟然倒地。
頭,撞到硬硬的物品,伸手一摸,有熱熱的東西流了出來。
黑暗,絕望地籠罩。
……
「希澈——!!!」我尖叫著猛地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氣。
當所有碎滅的片段如同潮水一般朝我湧現出來,那些一直困擾著我的片段終於在我腦海中連成了清晰的線條……
原來——我和希澈一起來到中國,正好跑去看皇茗司的演唱會。而演唱會上的暴亂卻硬生生地沖開了我們,我被瘋狂的人群擠倒,頭撞到了一個堅硬的物品……
然後,失憶。
醒來時,忘記相愛的戀人。
終於記起了一切,可是,在頃刻之間,我卻永遠地失去了他。
……
一雙手握住了我,緊緊的握著,指尖冰涼。
我緩緩的睜開眼睛,熟悉的家,映入眼帘的是皇茗司擔憂的臉。
「我怎麼會在這裡?」良久,才輕輕的問。
「你暈倒在機場了。」依舊是淡淡的語氣。
我怔住。
回過頭,詫異地望著他,「你怎麼知道我在機場?」
「你和韓若汐在門口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
我愣了愣,緩緩的說,「你跟蹤我?!」
幽黑的眼瞳里閃過複雜的光芒,他避開我的目光。
他望著窗戶外漸漸晴朗的天氣,突然輕輕地說,「亦心,你回韓國去找他吧。」
「你說什麼?!」我怔怔地睜大眼睛。
「你註定不屬於我。」幽黑的眼眸里有著淡淡的憂傷,他的唇略略蒼白,他說,「從小時候我和養父母一起去美國那一刻開始,我就永遠地失去了你。」
我緊緊地抓住床單,手指相絞。
「我在演唱會上見到你,你知道我有多驚喜嗎?」他的聲音暗啞而低沉。
我獃獃地望著他,眼睛又變得濕潤。
「我終於找到了你,曾經第一個真正關心我的人。」他的嘴角勾了勾,自嘲地輕笑,他說,「你失憶了……我自私的想把你留在身邊。」
我靜靜地望著他,靜靜地望著,喉嚨里像被什麼哽住,半晌,才說,「我在你身邊啊,我不會離開。」
「你錯了。」他輕輕的搖頭,輕輕地說,「你的心……已經不在這裡。」
他指著我的心臟,聲音那麼輕那麼平靜,卻像一道閃電一般撕開我全部偽裝的堅強。
但是……心卻不再感到疼痛。
似乎,已經死亡。
「無論我怎麼努力,你的心卻已經給了他,收不回。」他的眼神變得遙遠起來,聲音空洞。
「我到現在才發現……你已經長大了,你是藍亦心,不是我記憶里的妮妮。」
「不要說了!!」我尖叫著,想要阻止什麼。
可是,他依舊像什麼也沒聽到一般,他輕輕的搖頭,輕輕的說,「我終於承認,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想再擁有,已經不再可能。」
他輕輕的嘆息,望向我的眼睛,終於平靜無波。
「去找他吧,他一定還在韓國等著你。」
「我是該……放開你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靜靜的聽著,突然很想很想哭,盡情的流淚。
卻發現,眼淚……已經流不出來。
我的眼淚,連同心的死去,全部消失。
「小司,別再說了,好不好?」我輕輕地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嘆氣,「我累了。」
我已經不再是優紀學園的交換生,我已經那麼重那麼深地傷害了他,我已經狠狠地把他丟棄了……現在,又怎麼說要回就能要回。
金希澈,那麼高傲那麼自負的希澈,他決定離開的時候,就不可能會再回頭。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再說也是惘然。
金希澈……已經離開了,皇茗司也要……離開了。
我的世界,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