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雨在哭

破碎的冥河世界內，血祖始祖弗拉德，扮演死亡的虛妄之神一起出手了，兩人沒有多餘的動作，到了半神，技能只是用來表演的，真正的力量是法則，一舉一動都裹挾著宇宙的力量。

卡特琳娜在反抗，不死鳥在高昂的鳴叫，如果不是約克翰·瓊斯交代，卡特琳娜已經使用第四張璀璨金卡了。

在兩位半神的壓力下，卡特琳娜除非爆發命運之力，不然絕不可能勝利。

所以，卡特琳娜一直在逃跑，她的神軀已經出現裂縫，每一滴神血滴下都會穿透世界，毀滅的力量比星辰還要恐怖。

卡特琳娜已經將群星之眼換成了精靈之森，她此刻需要恢復來堅持，因為距離空間最薄弱的位置還差一段距離。

而約克翰·瓊斯幾人完全就是看神仙打架，他們幾乎看不到交戰的身影，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天地倒懸，星河轉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卡特琳娜終於趕到了空間薄弱位置。

突然，死亡的號角聲響起，空間漣漪盪起，死神的旗幟映入眼帘。

是『幽靈號』！它已經變得殘破，船體幾乎被削了三分之一，上面的『不死之皇』也鮮血淋漓，甚至手臂都斷了一隻，他似乎被犽打成了重傷。

但重傷的半神依舊是半神，隨著『幽靈號』到來，本就難以堅持的卡特琳娜更難堅持了。

之間約克翰·瓊斯旁邊的空間呈現破碎，卡特琳娜的身軀顯現，她的身體已經被血液染紅，口中也吐著鮮血。

「琴，離開！」約克翰·瓊斯沒有猶豫，直接對琴大喊。

琴沒有回答，她把每個夥伴的目光掃了遍，手臂搭在卡特琳娜和箐箐身上。

下一秒，一扇七彩的門戶出現，直接帶走了琴，卡特琳娜，箐箐三人。

緊隨其後，隨著卡特琳娜的半神之力庇佑消失，一根如天柱一樣的手指壓向了約克翰·瓊斯，玫瑰，皮爾，巴頓四人。

忽然，一層藍色的光幕升起。

光幕堅持了幾秒，便開始破碎。

是皮爾，他顯現出了真身，人身魚尾，容貌比女人還美，身體散發著神秘誘人的香味。

是美人魚，領域巔峰的美人魚，他吹奏著一根長笛，四周盪起了水紋一樣的漣漪。

「抱歉。」皮爾看向約克翰·瓊斯，下一秒拉住玫瑰，直接消失在了漣漪之中。

與此同時，壓來的手指消失了，半神的偉力也消失了，約克翰·瓊斯和巴頓墜入了地面。

「嘿嘿，約克翰，我們兩這是同死了。」巴頓咧嘴笑著，全然不在意身處環境。

「我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

約克翰·瓊斯翻了翻白眼，看向了四周。

幽靈號停在了脫離世界的位置，數不清的亡靈朝著他們湧來，雖然都是低序列亡靈，但絕對不是約克翰·瓊斯和巴頓能應付的，畢竟約克翰·瓊斯已經沒有力量再變一次『光之巨人』了。

更何況，就算約克翰·瓊斯能變，他們也根本無法穿過『幽靈號』。

「抱歉...本來你可以開心的做一個賞金獵人的。」約克翰·瓊斯看向巴頓，蹲了下來。

「不用道歉的。」巴頓突然拿出了老馬克的水煙袋，可惜水煙袋出現了裂縫，已經無法吧唧了，他把目光看向約克翰·瓊斯：

「你知道嗎，以前讀著大海傳奇故事，我總幻想自己能成為裡面的某位傳奇，這種幻想從小時候就開始了，幾乎每一位長在海邊的孩子都幻想過。」

「所以，約克翰，這段冒險我非常開心！因為我也成為了傳奇中的一員。」

巴頓說著，突然大笑了起來。

過了半許，巴頓又道：

「約克翰，你說，我們的傳奇故事會有人記載嗎？」

「當然。」約克翰·瓊斯點頭，「卡特琳娜出去了，她可是造夢者，她會把我們的故事塑造成歌劇。」

「真好吶...巴頓老爺要成為傳奇了，如果老馬克知道，他肯定會羨慕我的。」巴頓咧嘴笑著，眼神憧憬。

提到老馬克，兩人突然安靜了下來。

亡靈越來越近，已經形成包圍圈把兩人圍在了中心。

「我們是夥伴嗎？」巴頓突然問，並拔出了刀與火槍。

「永遠。」

約克翰·瓊斯回答時，巴頓已經朝著亡靈衝去，他或許聽到了答案，或許心中早有了答案，畢竟他為了約克翰已經拚命過好幾次了。

所以，在最後生命結束前，他還想在為約克翰拼一次。

約克翰·瓊斯沒有說話，也沒有行動，他只是注視著巴頓，看著他擊殺亡靈，看著他殺出一條路，看著路再次被亡靈填充。

最終，巴頓消失了，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亡靈朝著約克翰·瓊斯圍來，越來越多，越來越近。

這些亡靈沒有撕咬約克翰·瓊斯，它們只是整齊的圍著約克翰·瓊斯。

時間慢慢過去，約克翰·瓊斯的超凡之力逐漸恢復。

「風雨玫瑰海盜團！！啟航！」

約克翰·瓊斯突然起身大吼，身體光芒綻放，他使用了『光之巨人』。

數百丈的光芒衝破了亡靈拳。

緊接著，所有光芒收縮成了一點，極致的一點，約克翰·瓊斯已經把力量壓縮到了極限。

眼看光芒降至，船頭的『不死之皇』抬起手。

同樣是一根手指。

輕輕一點，約克翰·瓊斯的光芒消失了，身體開始出現撕裂，似乎生命即將走向盡頭。

「大叔...」

一聲嘟囔，一抹身影抱住了約克翰·瓊斯，是紗織，她全身是血，似乎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

紗織抬起拳頭轟向了『幽靈號』。

『不死之皇』沒有阻攔，他身影直接消失了。

拳頭很小，力量卻宛如天地。

僅是一拳，原本殘破的『幽靈號』就斷成了兩節。

紗織看都沒有看一眼，眼中只有約克翰·瓊斯，只有她的大叔，她抱著約克翰·瓊斯走出了冥河。

...

隨著風雨玫瑰海盜團離去，冥河世界走向了安靜。

破碎的世界依舊破碎著，所有的亡靈與冥河生物都轉化成靈魂能量湧向了海洋之女。

一處破損的大地上，犽努力的爬著，他沒有了雙眼，雙腿也斷了，唯獨剩下一條手臂支撐著身體。

犽爬到了一處較為平緩的坡面，翻身躺了下來。

忽然，一道身影出現在犽旁邊，並安靜的坐了下來。

是神秘女皇，她拿出絲巾擦拭著犽臉上的血液，就如同母親給孩子擦拭一樣。

「喜歡嗎？」神秘女皇突然開口。

「不怎麼喜歡。」犽咧嘴笑著，目光注視著神秘女皇，「但也還好，至少我滿意了。」

神秘女皇沒有回答，只是繼續給犽擦拭著血液。

她的指尖觸碰到了犽的眼睛，已經沒有了眼珠的眼睛，空洞而猙獰。

突然，神秘女皇的手顫抖了一下。

「你心疼了？」犽問，突然大笑，「哈哈哈...」

「有點。」神秘女皇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並掏出了一個骰子。

是『命運骰子』，法則封印物排行八，昔日山椒島的馬庫斯也見過這件物品，並回歸了它。

骰子開始轉動，六個面閃爍著，其中一面顯現出馬庫斯的輪廓。

最終，骰子定在了『4』的位置。

「我是不是剛稱呼你為母親？」犽突然問，「畢竟我是你製造的。」

「你不會願意的。」神秘女皇溫柔輕語，「哪有這麼殘忍的母親呢。」

犽沉默，沒有回答。

神秘女皇也不再說話，她伸手摸了摸犽的頭，犽的身體開始消散，並轉化成一股奇特的能量湧向了『命運骰子』。

「謝謝。」犽快消失時，突然道，「至少你讓我降生了，不管命運是否被你操控，至少我活了一次，認識了自己喜歡的，喜歡我的，以及家人朋友。」

神秘女皇沒有回答，她靜靜的觀看著，等犽完全消失也沒有說話。

而後，神秘女皇收起命運骰子，安靜的抬起頭。

過了好一會，空間盪起漣漪，弗拉德出現在神秘女皇的身邊。

「影姐，我是你的棋子嗎？你會算計我嗎？」弗拉德突然問。

「小弗好像突然長大了呢。」神秘女皇溫柔看向弗拉德，「你以前從來不會問這些的，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弗拉德搖頭，「只是看到一個少女拼盡自己生命拯救自己愛人，雖然不知道她的半神之力怎麼來的，但她已經活不久了。」

「小弗願意那樣嗎？」神秘女皇臉色突然緊張了一些，宛如一個少女詢問情郎，「像女孩一樣，你願意為了影姐付出生命嗎？」

「我...」

弗拉德剛開口，一根手指就攔住了他的嘴唇。

「我不想聽到答案，要是答案不是我喜歡的，可能會難過很久呢。」神秘女皇嘟起嘴巴，嬌哼道。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裡？」弗拉德點頭，又問。

「休息一下，準備下一個故事。」神秘女皇輕輕笑著，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弗拉德沒有跟去，他似乎在思考什麼。

過了好一會，弗拉德拿出了一個類似不倒翁的玩具，他看了一眼，又把玩具收了起來。

「影姐，只要不傷害到哥哥，我願意為你做一切。」

嘟囔著，弗拉德也消失了。

同樣是冥河世界，有一個位置沒有破碎，是復甦的精靈族位置，他們似乎被某種力量守護著，靈魂也沒有化成本源去修復海洋之女。

先前與巴頓作戰的精靈少女站在泉水旁邊，她安靜的看著泉水。

泉水裡有一個人，是巴頓，他的心臟輕微的起伏著，似乎還活著。

同一時間，精靈女皇來到了精靈王殿。

她徑直走到了海洋之女身前：

「你庇護我的族人，我成為你的神使。」

「不錯的交易。」海洋之女睜開了眼睛，緩慢的從生命之泉中起身，她盯著精靈女皇的眼睛，好久才道：

「精靈族會成為我的眷族。」

「吾神！」精靈女皇立即單膝跪地，看向海洋之女的目光如聖徒一般熾熱。

...

死亡是什麼？

約克翰·瓊斯對於這個問題想過很多次，甚至在未來的試煉中感受過無數次。

約克翰·瓊斯從來不懼怕死亡，因為他本來就朝著死亡前進，這是屬於命運偷渡者的路，註定死亡的路。

但約克翰·瓊斯還不能死去，因為他的任務沒有完成，他帶來的『未來的量』還沒有使用完，所以他絕對不能死去。

「大叔...」

溫柔的聲音浮現，約克翰·瓊斯的意識開始掙扎，他感覺有點溫暖，於是睜開了眼睛。

紗織正在聞他，柔軟的舌頭已經遞到了他口中，似乎在傳輸力量修復他的身體。

視野開始恢復，約克翰·瓊斯身體與雙手突然顫抖，他輕輕的抬起手臂想要擁抱紗織，但又害怕觸碰讓紗織的身體疼痛。

因為紗織的衣服已經染成了血紅，甚至還在不停的留著鮮血。

約克翰·瓊斯想張口說話，但聲音嗚咽的只剩吱吱嗚嗚，他不停的給紗織丟聖光術，但紗織屬於法則上的崩壞，就算是真神也無法扭轉。

「大叔，抱吧，不疼的。」紗織溫柔笑著，如同沒有受傷一樣。

「對不起...對不起...」約克翰·瓊斯發出了聲音，是悔恨，是對自己的憤怒，依舊數之不清的愧疚。

「不用道歉的。」紗織搖頭，嘟起嘴巴，「我是大叔的，生命也是，如果大叔死了，我也活不了的。」

「而且這挺好的，這樣的話，我就能永遠住在大叔的心裡了。」紗織開心的笑著，就如在嘆息海灣時那般。

「紗織...」約克翰·瓊斯的靈魂突然禁止了一般，他楞直的看著眼前的少女。

「大叔，吻我。」紗織遞上了舌頭，霸道的說。

溫軟的嘴唇開始觸碰，鮮血也浸入了約克翰·瓊斯的口中，兩人瘋狂的索取著對方，直到窒息才停止了親吻。

「大叔，我要離開了。」

紗織的眼眸突然難過了起來，連死亡都不害怕的她，唯一害怕的就是見不到自己喜歡的人。

她不知道為何愛上了約克翰·瓊斯。

但紗織知道，從愛上的那一刻，他就是她的全部了。

「我...」約克翰·瓊斯聲音沙啞，本想說我會改變未來救你回來的，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紗織依舊看著約克翰·瓊斯，彷彿永遠也看不夠，她輕輕的枕在了約克翰·瓊斯的大腿上，伸手朝著約克翰的臉觸去。

「大叔...我愛你...」

「我也愛你。」

聲音突然變成了哭聲，約克翰·瓊斯一個人的哭聲，紗織的手早已低垂，她的聲音已然遠去，並且身體也開始消散。

約克翰·瓊斯用力的抓去，但不管他怎麼努力，依舊抓不住紗織的一縷光芒。

這個愛他如命的少女走了，唯一留下的就是兩個破碎的海螺，除此之外，留下的便只有對他的愛。

「紗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