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家子
漢子抬起頭,常年的風吹日晒,讓那皮膚黑黝黝的,汗水在滴落,不過看到是嚴誠過來,臉上倒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顯然有些錯愕。
「爸,我來給你推」嚴誠急忙跑到了大板車的後面,死命的往前推著,這堆的又高又滿的稻子,壓滿了大板車,路本來就不好走,上面還用繩子牽住,防止倒下來,他在後面使勁的蹬腿,往前推著,前面嚴紅軍把著兩個手把,肩膀上面還有根布帶子牽著車,一起用力。
哼哧,哼哧。
父子兩人這一刻竟然都沒有說話,車輪壓在那田彎邊上的泥路上面,留下了兩排印,吱吱呀呀的軸承響著,伴隨著父子兩人喘息的聲音,一路往回。
「過橋了。」
嚴宏軍沒有問為啥嚴誠他媽媽沒來,只是在過那稍微有些拱著的十縱溝橋的時候,才開口說話。
「哎,知道了,爸。「
雙腿用力往後蹬,整個人身子傾斜,雙臂壓在大板車的後面,死命的往前沖。
前面嚴宏軍死死的把著兩個鐵管手把,用力往前沖,脖子上麵筋都爆出來了,吱呀吱呀吱呀,軸承轉啊轉,帶著大車衝上了橋中央。
「要下橋了。」
嚴誠急急忙忙的跑到前面,雙手幫著嚴宏軍扶著那鐵管手把,板車下橋,慣性很大,速度很快,嚴誠這身體僅僅十三歲,論力氣比起嚴宏軍來,那是差遠了,但是他兩條腿不斷的往後蹬,減少那板車下沖的慣性,那慢慢一車的稻穗,搖搖晃晃的,嚴誠生怕它倒下來。
穩穩噹噹的下了橋,嚴誠發現自己雙手手掌通紅,那是死命摁住手把,減少那衝勁,被那鋼管磨紅的。
乖乖的到後面繼續推著板車,吱吱呀呀,很快便是到了家,這時候,利索的已經將飯煮下去,菜都炒好了的徐中英正戴著涼帽準備出門,發現爺倆竟然回來了,急忙上來幫忙。
一板車的稻穗,被三人很快卸在了門口場上。這時候的嚴家門口還沒有用水泥全部澆築起來,地面上雖然平整,但是稍稍用力,還是一腳的泥。
嚴誠沒有休息,一直幫著父母,將這些麥穗又慢慢的堆到一旁,下午要脫粒,這些稻桿都是要堆到一起,這可是生火做飯的材火。
「吃飯吃飯。」
看到忙活著沒停,臉上滿是汗珠子的兒子,徐中英那是心疼不已,急忙喊著父子兩人,自己去盛飯。
廚房也是三間,兩側兩間是用來養蠶的,中間的這間便是吃飯的地方,一張小的四方桌,幾條有些破損的條凳子,還是用磚頭堆砌好的鍋灶,那煙囪往外冒著煙,農村裡家家戶戶都是如此,一到中午,那冒著煙的,便是在做飯啦。
父子兩人跑到河邊,站在自家的河碼頭邊上,手上拿著毛巾,不斷的洗著。
嚴宏軍將白背心都脫了,這河水清澈見底,那還有龍蝦叮在了那碼頭石板的橋墩腿上,嚴誠與他老子兩人一番清洗,卻是將這些龍蝦全部都嚇的尾巴一縮,藏進了水裡。
「吃飯」嚴宏軍第一次露出笑容,看到兒子那瘦小的身軀,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嚴誠樂呵的跟在老子後面,看著如今年富力強的父親,心中一片柔和,記憶中的父親,一直很嚴厲,他是個瓦匠,手藝不錯,農忙的時候就在家忙農活,其餘時候就在農村裡給人家建房子,翻蓋,砌個豬圈,弄個廚房,這些都不在話下。那時候有一門手藝其實比起種田也沒有能夠多賺到多少錢,不比嚴誠上一世那二十一世紀,手藝人很吃香,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那一輩的年輕人不願意學習這些手藝,都是到公司上班,開店,很少有繼承瓦匠,木匠,漆匠這些行當的。
父親身體一直比較硬朗,比母親身體要好很多,但是年輕時候吃苦太多,腰一直不太好,嚴誠在父親年歲大了之後,也帶著他去做些針灸理療,效果不是很明顯,不過當初嚴誠他自己應酬太多,事業忙碌,陪伴兩位老人身邊的時間其實並不長,就算是周六周日回家,有時候都是吃吃飯,很少和父親有什麼交流,如今重活一世,看到正值壯年的父親,身軀挺拔偉岸,嚴誠內心歡喜,真的是值了,就算是一場夢,能夠在夢裡過這樣有滋有味的一天,那真是心甘情願。
「媽,你還給我燉了鹹魚,哈哈。」
一家三口人坐好,大鐵鍋就是快,火旺灶好,無論是做飯還是炒菜,都很香,尤其是煮飯,那隻要控制火候,在米飯熟了之後,再加上一把旺材火,定會有一鍋的好鍋巴,咯嘣香脆。
今天中午,徐中英可是特地多燉了鹹魚,這鹹魚是小販子騎著自行車旁邊掛兩個大桶,走街串巷下來販賣的,魚都是海里的小魚,早就腌制好了,耐儲存,這時候可沒有什麼冰箱冰櫃,東西吃不完,第二天保證餿了,曾經多少餿掉的粥被自己母親加點韭菜再熬煮一下,便是明天的早飯,老一輩人捨不得浪費一顆糧食,想來老媽那時候就是留下了老胃病。
青椒炒韭菜,燉了兩個雞蛋羹,上面灑著青翠的蔥花,還有那點綴的蝦皮,這些都是靠海邊的特產,蝦皮就是那種極為細小的蝦子,無論是做什麼煮菜,放一點點,就是極為鮮美。
滑膩的蛋羹,用一個大海碗盛放著,這是直接放在飯鍋里蒸熟的,那鹹魚也是這樣,只不過是一個盤子,裡面放的是洋大蒜的葉子,葷味很重,但是與這鹹魚一起蒸熟,那很是下飯。
囫圇吞著,抱著碗,林軒大口的吃著飯,那碗里飯下去了冒尖,便是直接用勺子挖了一大塊蛋羹攪拌在飯里,吃的是香。
「慢點吃,媽打了三個蛋,加了點水,蛋羹嫩著呢。這鹹魚也吃啊。」
徐中英給兒子夾了一條鹹魚,又給老嚴同志夾了一條,正在大口吃著飯的老嚴,夾著那鹹魚,吧唧著嘴吃著「太咸了。」
「不吃就放那」老媽眉毛一挑,頓時老嚴同志屁都沒敢放一個。
悶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