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子欲養而親不待
「媽，你知道嗎？我上個月遇到一個男孩，一個很好，想要託付終身的男孩……」
用濕毛巾認真的擦拭著母親枯槁的手，賀妖嬈眼睛微紅。
「那時候發生了一些意外，我被網上的通緝犯劫持當了人質，呵～那時候我怕得要死呢，最後，是他站了出來，救了我。很不可思議是不是，你女兒我竟然被人英雄救美了呢！」
「更不可思議的是，我一見鍾情了。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我找到他學校，向他表白了，很輕浮是吧？不過，他拒絕了，嘖～面對一個貌美且性感的女孩投懷送抱，他竟然把持住了。很難得呢，女兒我第一次遇見這種人。」
「女兒自知配不上人家，那時候去表白，其實也是有一點自暴自棄的意思，打算讓他罵女兒一頓，對女兒厭惡，好讓女兒心死。可是，他卻很紳士很溫柔，我能感覺到他在顧及女兒的心情，不想女兒受到傷害……」
頓了頓，賀妖嬈苦笑：「他是除了母親外，唯一沒有帶著有色眼鏡和慾望主動替女兒找想的人呢……女兒徹底淪陷了。」
低頭，繼續替母親擦拭身體：「可惜女兒配不上人家，這一輩子，只能遠遠看著了。」
「如果能更早一點遇到他該多好，在我還是我之前，也許女兒我還能有機會去爭取一下……他有一個喜歡的女孩，女兒我去見過了，她也是一個很好的女孩。沒見到之前，我還不死心的有點奢望，但見到后……女兒自愧形穢無地自容呢。她……真的太完美了，樣貌也好、身材也好、性格也好，女兒與她相比，就是塵埃與皓月……不，是恆星一般。」
「她是一個很純粹的人，內和外，都像是一張白紙，很純真。不像女兒，出淤泥而溶於污垢……」
說到最後，賀妖嬈再也止不住，雙肩無聲的涌動，一滴一滴的晶瑩滴落在女人的手背上。
「女兒並沒有埋怨您的意思，這一生能與您相遇，能做您的女兒，是妖嬈三生修來的福氣。」
雙手緊緊的揪著自己的裙擺，因為太過用力，以至於雙手都青白了：「只怨女兒自己不爭氣，自甘墮落，自斷前程，自毀這一生。沒文化，沒技能，還傻，還天真，還自以為是，還……臟！我真的配不上人家呢……」
吸了吸鼻子，渴望且哀求的看著病床上毫無聲息的女人，哽咽：「媽，不要離開妖嬈好不好，妖嬈從不怪您！如果您也離開了，以後還有誰會替妖嬈好？妖嬈不想自己一個人，害怕自己一個人……嗚……妖嬈已經知道錯了，妖嬈改正了，妖嬈已經打算好跟正常人一樣平平淡淡的過一生了，您不要走好不好……妖嬈妖嬈已經找到一個光明賺錢的渠道，還記得我跟您說過的那款遊戲嗎？很多人從裡面賺到了大錢，妖嬈以後能賺很多很多的錢，您再也不用為醫藥費擔心了，妖嬈不會再糟踐自己了，您回來好不好？」
「嗚嗚……不要拋棄妖嬈一個人，妖嬈怕……嗚嗚嗚……」
最後，再也壓抑不住，病房裡傳出了斷斷續續的嗚咽。
外面，寂靜的走道空空蕩蕩，遠處的護士站，白衣在忙碌著。此間一地，與那一地，恍如兩個世界。
像被遺棄了一般……
最後女人還是走了，渾身器官衰竭，無藥可救。
這段時間，賀妖嬈認認真真的陪在她身邊，寸步不離。懷念以前的點點滴滴，暢想未來可能的美好生活，聊了很多，但都是賀妖嬈一個人自言自語的碎碎念念，女人依舊是毫無動靜的躺在床上，扮演著一個忠實的聽眾。
看著女人日漸變形的枯瘦身軀，賀妖嬈的眼睛就沒有完好過。
臨走前，女人迴光返照般的醒了，那是在夜最黑，但也是即將迎來第一縷輝光的凌晨。
輕輕的握住趴在床邊憔悴的賀妖嬈的手，顫蠕著唇，懷著愧疚的目光，無聲的說了句對不起。
賀妖嬈是被噩夢以及病房裡儀器的警報聲驚醒的，沒能見到女人最後的反照……
賀妖嬈懂事以後第一次不再抑制放生慟哭，沒有任何人安慰。
後事和葬禮很簡單，簡單到除了賀妖嬈，就沒有第二個人。
自賀妖嬈出生起，她就沒見過母親的家人，因此也談不上親戚，至於母親的朋友……她沒有朋友。
一塊白布，一頓還算豐盛的貢品，一束白菊，一沓冥幣，一個骨灰盒，一方小小的墳地。
沒有嗩吶，沒有送葬隊伍，沒有紙紮房車，沒有鞭炮，甚至連遺照都沒有。
由於賀妖嬈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沒有長輩指點，以前也從未拜祭過，整個葬禮都是賀妖嬈模仿電視電影上演的胡拼八湊來的，異常的簡潔。
女人走得悄無聲息，根本用不著一陣清風，她的痕迹就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或許這個世界上，除了賀妖嬈外，沒有第二個人能記起，她曾經來過。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賀妖嬈感覺自己徹底缺了一塊。
女人解脫了她的枷鎖，讓她能夠自由自在的飛翔，但對賀妖嬈來說，包袱消失后，帶來的只有痛苦，她再也沒有了家。
飛翔的信鴿，從此丟了港灣的方向，不管冰雹還是暴雨，只能默默在空中承受，獨自舔抵羽毛。
自由如浮萍……
「喂！我說小妞！這幾天我睡得好好的呢！你到底想清楚了沒有！再不快點簽，沒錢，你那個老殘廢就該掛了！」對面一開口就噼里啪啦的一股腦的懟了過來。
他覺得吃定賀妖嬈了，顯得肆無忌憚：「聽說你一段時間沒進行業務了，今晚來會所1204房間，彪哥我為你進行一下上崗前的復工培訓，測試測試你的業務水平有沒有退步！」
賀妖嬈握著手機，平靜到死寂：「幾點？」
「八點！」彪哥舔了舔唇，猥瑣異常，「今晚的項目有點多，玩到通宵，你準備準備。」
「好！我準備準備！」咬牙切齒。
這兩章是單獨塑造人物的，以後還會有，也像是這般在劇情進行中插入的模式，用劇情里的一個契機寫一下他們現實中的生活。另外，問一下，突然寫到賀妖嬈這個人物，有沒有人一臉懵逼，忘了她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