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先生請進來吧。」那嬌俏的丫鬟言笑晏晏的說道,就跟在自家小姐的後面,進門去了,了塵踟躕了一下,還是跟著進去了。
一路無聲,就連那喋喋不休的丫鬟,也停下了自己的嘴。進入將軍府之後,丫鬟吩咐一個人把了塵帶下去安頓,而自己則是跟著自家小姐去了後院。
夜晚躺在將軍府的某將客房裡,了塵覺得他真的是瘋了,今天的一切甚至就如同一場夢一把,不曲折,但是卻是著實的離奇。
想著無果,他便想敲起自己的木魚來,可是這一次下山,他並沒有帶,因而只是拿了自己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在桌上叩著,發出「叩叩」的聲音。
第二天這所謂的招親大會如約來臨,了塵自然也去湊了一個熱鬧。憑他的能力過三關斬六將根本不是問題,因而到最後一關,看到將軍府的小姐端坐在高台上,而身邊的丫鬟代替她問道:你們最愛的人是誰的時候,了塵躊躇了一下。
若是以前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說,是佛祖,是天下蒼生,但是現在,他的心卻變了,他也不知道他最愛的人是誰。
心這樣想的,他便這樣答了,坐下的賓客聽到了塵的話笑個不停,他們在嘲笑了塵的傻,這世間,其實有很多的人都不明白自己最愛的人是誰,有很多的人明明最愛的是自己,但是卻偏偏會說出另一個人的名字。這裡的賓客大部分人都說最喜歡的人是將軍府的大小姐,他們自以為討好了這位小姐,卻其實這位小姐聽了他們的話之後也只是熙然一笑,並沒有什麼感覺。
高台上的人又問道:「你最美好的時光是什麼時候?」
其他的賓客紛紛回答說是在這一刻,但是了塵仍舊是回答不知道,他現在的心都是一篇混沌,若是以前他定是會回答現在的每一天都很美好,但是現在卻也不一樣了。
高台上的人只問了這兩個問題之後,便不再問了,她的眼圈有些發紅,因為其實這些問題問不問都沒有必要,她早就認定了那個人。她從前一本話本子上面看到了一個這樣的故事:
說是從前有一個無求無欲的高僧,還有一個囂張跋扈的將軍,再有一個溫柔嫻淑的公主。有一天,將軍虜來了高僧,想讓高僧破戒,但是他使盡了百般的手段都沒能讓高僧破戒,因而他十分不甘,竟然大膽的又虜來了皇宮裡面的公主,把公主跟高僧置身於寒冷的室內,天寒地凍之下,公主與高僧兩人相依取暖,不過三天,高僧便破戒了。
她早就在一次廟會上,心繫於了塵了,她日日去聽了塵講經,可是在了塵的眼中,她跟其他其他的信徒沒有任何區別,他甚至記不清她的模樣,因為她只是他要普渡的芸芸眾生。
他去雲遊了,聽說他走到哪兒就把佛法散播在哪,深的人們的愛重,聽說有一個魔族的後裔想要魅惑他,都沒能成功。可是她實在是太愛他了,她想跟他在一起,可是她卻辦不到,因為他是一個不會動情的高僧。她日日忍耐,日日垂淚,相思成疾。
她最疼愛的父親看到她如此,很是傷心,追問之下她終於說出來實情。她的父親也是一個將軍,他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二話不說就打算卻把了塵虜來逼他娶她,而她心念之下給他的父親出了一個這樣的主意。
她承認她是卑劣,可是她愛他,若是他能夠受戒那也便罷了,若是不能,那她便勝了。他的父親起先不允,因而這相當於是毀了她的清白,可是她願意,她甚至說,沒有他她活不下去,於是她的父親只能夠答應。
可是最後她還是輸了,他什麼都沒有對她做,只是抱著她,給她溫暖,這樣的日子一連過了七天,她終於放棄了,因為她知道就算再過七天,知道冬天春來,他肯定還是如此,因為他卻是是一個真正的高僧。
她妥協了,她答應了他的父親,願意嫁人,只是她還是不甘,於是跟父親說,這人必須由她來選,所謂的招親大會,只是一個幌子,她只是想看看他能不能來,但其實,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誰。
若是無緣,為何偏偏又遇著他?若是有緣,如何魂牽夢繞把他念?可是事實證明,她跟他還是有緣的,那日她去散心,卻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卻在自家的府邸門前遇到了他。儘管他帶著竹笠,但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因為那是她的他。
既然他自己找上門來,那她定然不會放過他了,這個所謂的招親大會本來就是為了等待他,更何況不過是就是這一關,就算他不回答,也是他勝了。
所以當站在一旁丫鬟說勝利的人是嚴華的時候,底下的眾人全都大吃一驚,他們不信也不甘,但是這都沒有用,在金陵,沒有人敢在將軍府鬧事,而了塵也在迷迷糊糊之中,被人推著走向了這個大小姐。
「我真的是一位僧人。」了塵看著大小姐說道:「我是琉璃寺的了塵。」
「我知道。」這位小姐突然起拉起了他的手,道:「奴家念君歸,盼君歸來已久。」
下面的賓客已經散盡,小姐扯掉自己的面紗,面紗下的臉跟自己那天在將軍府門口看到的一般無二,只是那眼神里卻是蘊含著濃濃的期盼與情義,了塵突然覺得這張只看過兩次的臉有些似曾相識了起來,他甚至忘記了掙開這小姐的手。
腦中的記憶百轉千回,他終於想起來了,面前的這位小姐,不就是從前那位日日聽他講經的女施主嗎?他記得她曾說過愛他,但是他也已經把她說服了的,為何?
還在他思考的時候,這位小姐突然踮起腳尖吻了他一下,這輕輕一吻,如同蜻蜓點水一般,卻讓他的心泛起了漣漪陣陣,他終於想起來了,那日,黑夜,那懷中的女子無意間似乎也有對他輕輕一吻過。
「你是她嗎?」了塵突然開口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她是我。」念君歸點點頭道:「這都是我的陰謀,一切手段只不過就是為了得到了你,我曾日日跟著你讀經,我知道做這樣褻瀆佛的事情是要下地獄的,但是在做這事之前,我就想過了,便是讓我下地獄也罷,我下輩子願意做牛做馬來償還,只是我沒有想到,我百般誘惑,你卻不為所動。」
「誰說我不為所動的?」了塵笑了笑,突然伸出手擁住了她:「如果真的要下地獄的話,那也是我,從我抱住你那一刻,我便應該下地獄啦。」
「你……」念君歸也緩緩伸出手抱住了了塵:「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這話的意思很簡單。」了塵放開女子,風輕雲淡的說道:「今天的比武招親,我不是優勝者嘛,我要跟你成親!」
聽到這話,念君歸睜大了眼,眼淚就從這大眼中滾落了下來,就連眼瞼上翻卷的睫毛也攔不住。她的心突然輕鬆了很多,彷彿這輩子,她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聽他講出一句這樣的話,聽他講一句他要娶她。
「你真的要娶我?」聽到自己夢寐以求的答案后,她卻是為他著想了起來:「你可知道,你娶了我之後,等待你的將是……」
「沒事,就算天下人詬病那又如何?我這輩子給你,下輩子、下下輩子再去佛前謝罪吧。」了塵淡淡的寬慰道,面上也是一副坦然之色,彷彿之前困擾他的心事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三天後,將軍府為自己的女兒舉行了大婚,女婿是一個叫嚴華的年輕人,他俊逸出塵,容貌出眾,可是來賀喜的賓客看到他后卻大吃了一驚,因為他長得甚似琉璃寺的一名高僧——了塵。
百年之後,琉璃寺香火依舊,但是金陵突然流傳了一個叫做「誘僧」的故事。而遠在千里之外的海州,一個名叫陳國蕊的狀元正帶著自己的懷孕的嬌妻準備赴任,此刻,他們帶著家僕,正上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