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命在旦夕

吵雜的大廳，瞬間變的鴉雀無聲。眾人紛紛看向桌案后的蘇笑天，臉上流露出的皆是驚訝之色。

蘇笑天在紫竹身上掃了一眼，看似輕描淡寫，眼神卻很凌厲。她眉頭皺了皺，拿起桌案上的一塊令牌丟給她，吩咐道：「讓內堂收拾一間客房出來，再傳我口諭，堂內弟子全部北院集合，隨我一起出門恭迎燕王殿下。」

紫竹雙手接過令牌，單膝下跪，抱拳道：「弟子領命。」

蘇笑天擺擺手，讓她退下。紫竹手捧令牌，倒退而出。

廳內眾人見她退至門口，紛紛看向蘇笑天。蘇笑天從桌案後站起來，笑道：「大夥有疑問也暫且擱置一旁，燕王既然遠道而來，我們就先接駕。」

「繁文縟節不必蘇堂主不必在意，本王今日前來，不過是圖著江湖新鮮。」

四男兩女擁簇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聲勢浩大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一笑堂堂主蘇笑天拜見燕王殿下，燕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燕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蘇笑天下跪叩首，大廳里的一眾人等齊刷刷的跟著跪了叩首。

「娘，快救救丫丫……娘……」

一少年急沖沖地闖了進來。他看著烏壓壓跪了一地的人，一時沒反應過來，詫然間呆立在門口，愣愣地不知所措。

「瑜兒，快快拜見燕王殿下。」

蘇笑天不敢抬頭，匍在地上提醒。紫竹伸手扯了扯少年袍襟，示意少年趕緊跪下。少年看了看紫祝，又朝著蘇笑天所跪的位置看了看，不明就裡地跪了下去。剛跪下還沒來得及叩首，門外又闖進來一人。

「……」

少年想招呼來人，可一張口才想起來，他並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

「你……」

待看清來人的臉，紫竹差點從地上跳將起來，但礙於眼前狀況，不得不將頭匐在地上。辰斯言抱著奄奄一息的依雅，站在少年身後，淡然自若地審視著跪了滿地的人。

「嚓……嚓……」兩聲，兩把鋼刀架在了辰斯言脖子上。

「別動手，他是……我帶來的朋友。」

少年一邊解釋一邊用腳輕輕地踢了下辰斯言，道：「他是燕王，快叩首。」

「燕王？」

辰斯言的語氣似詢問又似自語。

站在燕王右手邊的女子厲聲喝道：「知道燕王殿下在此，還不快行叩拜之禮。」

「哼！」

辰斯言輕哼一聲，笑道：「呵呵……你說他是燕王，我說我還是太子呢。」

話音落下的同時，慘叫聲震耳欲聾。隨著鋼刀落地，兩個人影也從門裡飛了出去，摔落在院子里蜷縮在地上，「哎呦，哎呦」的直叫喚。

辰斯言跳躍而起，一個前滾翻從燕王頭頂掠過，越過眾人，輕飄飄地落在蘇笑天診病的桌案后，默默地注視著燕王，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燕王的貼身侍衛，雖不是絕頂高手，那是千挑萬選，身懷絕技的。餘下四人見同伴受辱，心頭大怒，拔出腰間佩刀就想衝上去。

燕王使個眼色，四人不甘心地退後，眼睛卻是狠狠地看著辰斯言。

「蘇堂主請起，各位英雄好漢也不必多禮。」

燕王親自扶起蘇何，並對眾人擺手。看著跪著的少年，道：「這位就是少堂主嗎？真是好個相貌。」

「殿下謬讚了，正是犬子小兒。」蘇笑天畢恭畢敬回答。

燕王走到少年面前，親手將他扶起，細細地端詳一番，笑道：「本王今年十五，你呢？怎麼稱呼？」

「黎瑾瑜，和你同歲。」

「瑜兒，不可無禮。」蘇何輕聲呵斥。

燕王擺擺手，示意無礙，隨手從腰間摘下一塊玉佩，道：「這是天山雪玉，是為我父皇所贈，有安氣寧神之功效，賞你做個見面禮吧。」

黎瑾瑜輕輕推開，上前拽著蘇笑天的衣袖，將她拉到辰斯言面前，指著依雅道：「娘，你快看看丫丫，她快要死了。」

蘇笑天朝燕王尷尬地笑笑，將目光投向依雅。當她的視線從辰斯言臉上掃過時，她看到辰斯言毫無波瀾的眼神中，隱隱透著一種複雜的神色，而他抱著依雅的手緊握成拳，手心中似乎有血正在溢出。

眾人見蘇笑天神色有異，也都看向辰斯言。當他們發現對方只是一個儒雅書生，大廳里一陣騷動。江湖人隨性，武林中人更是自由散漫慣了的，燕王的突然降臨，眾人都覺得渾身不自在，個個屏氣斂息，變得拘謹起來。這時卻顧不得了，交頭接耳，議論聲聲。

「原來燕王還是個娃兒。」

樵夫打扮的中年漢子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嘴裡嘟嘟囔囔發牢騷道：「好好的皇宮不呆，跑這兒西陲之地湊什麼熱鬧……」

另一個女子剛要斥責，就被燕王用眼神制止了。

燕王笑道：「本王今日前來，一則是奉父皇之命，賞賜一笑堂義舉，另外，也是聽說十年一次的英雄會，英雄輩出，特來一睹各位英雄風采，在座的各位英雄好漢，儘管隨意，莫要拘謹。」

眾人以江湖禮儀，抱拳謝過燕王，歸座。

靜靜地大廳，鴉雀無聲，眾人或飲茶，或閉目養神，或發獃……均不發出一點聲音。

八卦門的杜海晁和贏穆看到來人是辰斯言，先是一怔，待看到辰斯言懷裡抱著依雅，又是一驚。杜海晁沖著辰斯言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而贏穆卻是一臉疑惑地看著辰斯言懷中那不知死活的依雅。

蘇笑天尷尬地笑笑，叫紫竹道：「先服侍燕王入後堂用茶，再叫幾個人送兩位侍衛去醫治。」

燕王擺擺手，隨意找了一張空椅落座，道：「這位姑娘好像傷的不輕，蘇堂主就先給她瞧瞧吧。」

蘇笑天點頭說是，讓辰斯言將依雅放在蒲團上，仔細為她搭脈。黎瑾瑜緊張不安地半蹲在旁邊，不停地去看著蘇笑天的臉，蘇笑天的臉每沉一下，他的心就重一分。

「娘，丫妹她……她怎麼樣啊？」黎瑾瑜問的小心翼翼。

蘇問收回手，搖頭道：「五臟俱損，只怕……」

「娘，你快救她啊，快啊。」

黎瑾瑜急的都快哭了，轉身從桌案上抓來醫藥箱。

難道這小丫頭就這麼沒了？

辰斯言也是不由一愣。雖然和她只有半天的相識，可小丫頭是這樣的明媚，剛剛還貪玩的像只蝴蝶，怎麼就要死掉了，一絲不易覺察的酸楚從內心深處湧起。

「娘，我們不是有續命還魂丹嗎？」

黎瑾瑜突然想起什麼，盯著蘇笑天的眼睛，問得小心翼翼地。

「不行。」蘇何不假思索，一口回絕。

黎瑾瑜蹦起來，虎目圓睜，逼問道：「怎麼就不行，為什麼不行。丫丫就要死了，可以救為什麼不救呢？」

蘇笑天臉色一沉，冷冷呵斥道：「瑜兒，這是你和娘說話，該有的口氣嗎？」

「娘，兒子求您救救丫丫吧。兒子錯了，兒子一時心急，不是故意頂撞母親的。」

黎瑾瑜雙膝一曲，咯噔跪下了。大顆的淚珠子從他那雙清澈明亮的虎目中滾下來。他邊說著邊對蘇笑天叩頭，額頭重重的磕在地板上，發出重重的聲響。

「少堂主，你這不是讓堂主為難嗎？」紫竹上前控住黎瑾瑜，阻止他繼續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