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難心安
李瑾瑤得意的看著同樣一臉疑惑的李瑾書道:「二姐姐還不知么?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才不在意準備七巧節的才藝,日日與小少爺在園子里玩耍。」
說完,故意賣關子的閉了嘴,慢悠悠的喝起茶來。
綠萼急道:「是哪家人家?怎的我們毫不知曉?」
李瑾瑤喝夠了茶,看著屋中人急切的樣子,才開口道:「二姐姐竟然一點消息都不知曉?我也是聽母親偶然間說起的,說是二夫人向老夫人提議的,二夫人娘家崔家的三少爺,正到了要說親的年紀,想讓二姐許配過去,親上加親。」
綠萼一聽更急了,脫口而出:「那浪蕩子,他也配娶我家小姐!」
李瑾書輕喝:「綠萼,慎言。」
李瑾瑤幸災樂禍的笑道:「綠萼,這話可不能亂說,崔家三少爺怎麼了?那崔家也是大戶人家,那三少爺也是嫡出,雖然花心了些,但等二姐嫁過去,想必也能收了性子。更何況聽說三少爺的院子里已有不少的妾室,二姐嫁過去有那麼多人伺候,也是一件美事。再說了,崔家主母向來是治家嚴格,二姐去了也無需管理家業,豈不是輕鬆很多,咱們李家本就與崔家是親戚,這樣親上加親,最是合適了。」
李瑾書心中冷笑,嚴厲的婆婆,不著調的相公,一堆的小妾,毫無權力的妻子之位,真是個不錯的火坑,若非自己這毫無根基背景的嫡女身份,還輪不到她身上呢。
綠萼一聽,臉都白了:「老夫人同意了?」
李瑾瑤道:「還沒有,但聽說二夫人說的時候,老夫人也沒反對,還約了崔家夫人等七巧節之後,來府上做客呢。」
這就是八九不離十了,綠萼扭頭就要走:「奴婢去求老夫人,我們小姐不能嫁過去,奴婢就跪在院子中磕頭,老夫人若不答應,奴婢就不起來。」
李瑾書一把把她拽回來:「急什麼,真要是定下來了,你去求也無用。」
李瑾瑤眼神盯著綠萼懷中的盒子道:「二姐姐真是波瀾不驚呀,可這婚嫁之事是女子一生的大事,可馬虎不得,若錯過了時機,真要是定了下來,二姐姐就再無後悔的餘地了。」
李瑾書問她:「你有良策?」
李瑾瑤抿嘴笑道:「老夫人一向是最疼我的,若我前去為二姐姐說情,再詳細說說那崔家三少爺不堪的事迹,老夫人會考慮取消這門親事的。」
李瑾書故意問道:「那四妹妹要何酬勞?」
「你我本是姐妹,何談酬勞,二姐姐只需將這項鏈借與我便是,等過幾日,我便將它還回來。」
「哦~」李瑾書拖著慢音道:「那還是算了吧,不勞四妹妹費心了。」說罷就讓綠萼將盒子收起來。
李瑾瑤急道:「二姐姐怎麼這般不知輕重,若無我求情,你這後半生嫁過去,可就毀了。」
李瑾書看著她,貌似在考慮。
李瑾瑤站起身,上前從綠萼懷中奪過盒子抱緊在懷裡道:「我可是真心替二姐姐考慮的,二姐姐可不要因小失大,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李瑾書又拒絕:「還是算了吧,你也不過是個閨中小姐,又何能勸動二夫人說的婚事。還是將項鏈給我吧。」
李瑾瑤不肯將盒子放下,抬腿就要出門:「這項鏈二姐姐用處不大,還是借與我吧。」
李瑾書坐著不動,也不著急,只是問她:「四妹妹是又要搶走么?」
李瑾瑤頭也不回的往外走道:「是又如何!」
綠萼伸手要擋,卻被李瑾瑤閃了過去,眼看她出了屋子,綠萼連忙要追上前去。
卻聽院中撲通一聲響,李瑾瑤「啊」的一叫。
屋內主僕二人出門一看,只見院中李瑾瑤倒在地上,捂著胳膊,原本抱在懷中的盒子被站著的李瑾玉抱著。
少年氣的臉都紅了:「這是我姐姐的,你憑什麼要搶!」
少年雖小,但猛推一下的力氣猶如小牛犢般,李瑾瑤還沒反應過來就撞倒在地。
李瑾瑤站起身,伸手索要:「給我!」
「不給!」少年怒氣沖沖,抱著盒子決然不動。
李瑾瑤眼睛一轉,對李瑾書道:「你若將項鏈給我,此事便罷,若不給我,我就去我娘和老夫人那告狀,說你管教弟弟不嚴,推攘姐姐,到時候嚴罰你二人。」
李瑾玉氣的直叫:「你惡人先告狀!」
說罷就要衝上去,卻被綠萼攔下。
李瑾瑤頭一抬,眼睛一瞪道:「二姐姐,你可考慮清楚,現在這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反正是不怕鬧到老夫人那裡,可你不一樣,現在你正在被說親,招了老夫人的厭煩,這親事就更不益了。更何況到時候罰下來,他不尊重姐姐,也得一併受罰。」
李瑾書眯著眼睛,似笑非笑:「你既然這般想要這項鏈,就拿去吧。」
話音一出,李瑾玉叫道:「姐姐!」
「給她。」
李瑾瑤如同勝利了的孔雀,大搖大擺走到李瑾玉跟前,奪過盒子,愉快的走出了院子。
院中的少年咬著唇,也沒了玩鬧的心思,看著越來越遠的盒子,心中暗暗發誓:「等我長大,決不讓姐姐再受如此委屈!」
姐妹們的爭執,對於日理萬機的大人們來說,都不值得一提。
李家二老爺李承啟坐在書房中,考慮著關乎官途的大事。
夫人崔氏在旁道:「如今二皇子權勢鼎盛,被立為太子的呼聲最高,我娘家崔家一直都站在二皇子營下,老爺若現在還不表露心跡,只怕錯過良機。若能將李瑾書嫁去崔家,讓我兩家親上加親,我那哥哥一定會幫著老爺去二皇子面前說話的。」
李承啟點頭:「瑾書也及笄了,就這樣定吧。」
二夫人又道:「只是……我那嫂子還有別的考慮,若瑾書嫁過去,只可許一個貴妾的身份。」
李承啟一愣:「是個妾?這不妥吧,怎麼說瑾書都是我李府的長房嫡女。」
二夫人勸道:「老爺,只要瑾書嫁過去,就不會影響我哥哥為老爺說話的。」
李承啟不再猶豫,點頭道:「行,就這樣吧,待七巧節過後,便定個日子,把人送過去吧。」
長房嫡女算什麼,在他的前途面前,在李家的前途面前,統統都得讓路。
每個人懷著不同的心思,期盼著的皇家七巧宴終於到來。
皇宮經過了半個月的細心裝飾,更顯輝煌莊重。
皇後娘娘作為後宮之主,一大清早便由女官服侍著起身,穿上繁瑣的蟠龍禮服,配上皇後娘娘獨有的金枝鳳佩,戴上夜明珠製成的鳳冠。
「娘娘今日真是容光煥發,光彩照人呢。」身邊的女官誇讚著。
皇后對著銅鏡照了照,滿意的笑了。
「皇上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皇后問道。
跟在皇後娘娘身邊的太監回話:「回皇後娘娘,皇上……還在蘇貴妃的凝香殿,尚未起身呢。」
銅鏡咣當落地,在地上振著聲音迴響在內室。
所有宮女太監戰戰兢兢的跪下磕頭,唯有一個嬤嬤依然站在原地。
這嬤嬤是皇后在閨中時就一直服侍在身邊的,是皇后的心腹,嬤嬤開口勸道:「皇後娘娘,您是後宮之主,何必跟一個嬪妃置氣,這麼多年來來往往的嬪妃何其多,有哪一個能及的上您。這蘇妃剛剛晉陞為貴妃,皇上貪圖新鮮,多寵幸兩天罷了,娘娘不必在意。」
皇后冷聲道:「寵幸兩天倒也罷了,小小妃嬪本宮還不放在眼中。可皇上已經日日臨幸凝香殿一個多月了,她日日吹著枕邊風,調回了本宮駐守南境的舅父,讓她的哥哥蘇成義官升一級,去了南方做上了封疆大吏!他們蘇家現在可是威風的很呢!」
跪在地上的太監請示:「娘娘,開宴時辰已到,是等候皇上,還是……」
皇后一拍桌子道:「還等什麼?今日這七巧節,所有官家子女皆入宮,難道要讓所有人都候著,給皇室留下一個不守時辰,沉迷酒色的惡名么!走吧,本宮先去。」
一行宮女太監隨著皇後娘娘上了轎輦,向著宴請的後花園簇擁而去。
此時花園中的小姐公子們,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互相攀談著。
往上祖上三代,總能互相之間找到些關係,小姐們嬌羞,公子們謙和,時而互相問安,時而談論詩詞歌賦,一片愉悅景象。
年輕人們的蓬勃朝氣,總算讓皇後娘娘的心情好了一些,她想起少時初見皇帝時,也是在這七巧宴上,當時皇帝從她和薛妃中,欽點了她為日後的皇后。
那是她記憶猶新的時刻,可惜後來薛妃憑藉家勢,還是進了宮,還搶了皇上的恩澤數年。
想起曾經被薛妃壓制的日子,皇后既痛恨又得意。
薛燕那賤人,最終還是死在了自己的手裡!
一遍在轎輦上搖搖晃晃的前行,皇后一邊將目光從女孩子們的身上掃過。
薛妃?皇后看著不遠處的一抹身影,驚悚的睜大了眼睛。
那個在那邊賞著花的女子,戴著的不正是薛妃平時最常戴的珍珠花翎么?
那花翎極為耀眼,在陽光的照射下,珍珠的光輝襯著花翎的華貴,熠熠生輝。
李瑾瑤今日很開心,清早梳妝完畢和李家姐妹一同入宮后,所過之處,眾人的目光都被她頸上的花翎珍珠項鏈所吸引,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身後的李家三姐妹都成了陪襯。
不時有官家小姐特意前來觀賞,無不交口稱讚。
時而也有俊俏的公子哥留意過來,看的人心中小鹿亂撞。
李瑾瑤掃了一眼身後的李瑾書,今日的李瑾書異常的沉默,眼神時而劃過她頸上項鏈,有著不明意味。
她一定是在嫉妒!李瑾瑤心想,若非自己慧眼識珠,先將這項鏈拿了過來,今日走在後面做陪襯的就變成自己了。
就算是李瑾書的項鏈又怎樣,她沒有戴這種華貴首飾的命!
李瑾瑤驕傲的挺了挺脖子,讓頸上的項鏈在陽光的照射下更加奪目。
她摘下園中的一隻鮮花放在身前輕嗅著,啊,真香!
身後,一聲冷意的詢問傳來:「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