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不請自取
皇后聞言,眼中露出喜色,如此一來,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派遣本族的人前去南疆,雖不能將南疆完全握在手中,但可以時時監控南疆動向,讓蘇家也無法掌控南疆。至於之後,在徐徐圖之替換掉蘇家勢力便是。
這計策真是不錯,皇后滿意的再次打量慕亦岑,這個四皇子從來未入她的眼,這孩子自小母妃就去世的早,又無外族可依,身子又多病贏弱,雖長在宮中但從來很少出現在皇帝眼前,甚至直到現在,連個封號都沒有,還只是個皇子的身份。平日來請安也是中規中矩,不多話,也不多事。
但今日看來,這個無權無勢身子又弱的皇子,反倒是她現在最好的選擇。
她無子嗣可依,與其讓那些有權勢根基的皇子繼位,不如將這個四皇子拱上皇位,將來更能為她所用。
慕亦岑心知皇后所思所想,他在靜靜的等著皇后考慮。
皇后的本族龐家近幾年已開始勢弱,二皇子的本家呂家以及蘇家這幾年勢力不斷壯大,他這個無權無勢的皇子會是皇后最好的選擇。
在上一世,皇后雖然也選擇了他,但那是在六年後,六年後,蘇家的勢力和呂家的勢力已壯大到無法壓制的地步,皇后在被逼無奈下才選了他,可那時兩族勢力根深柢固,二皇子為了奪取皇權不擇手段,勞民傷財毀了天澤國的根基。
這一次,他要皇后提前選中他,讓他有更多的時間來運籌帷幄,避免禍及百姓。
慕亦岑看著皇后眼中的目光逐漸柔和,心中一笑,成了。
皇后裝出不在意的樣子道:「本宮只是一個婦道人家,不懂國家大事,你有好的辦法去朝堂上君前對奏便是,無需在此與本宮來說。」
她看著跪在下面的蘇晴又道:「即便是無心之過,也該有所懲戒。就罰你,回去靜思七日,閉門思過。連帶著外面跪著的那個李家女,民生疾苦,還有心思帶著一串珠鏈招搖展示,也一併給本宮回家思過去。」
「還有你們」皇後用手點了點跪在殿中的公子們,「也都給本宮回去好好想想,你們書中所讀,聖人所言,太傅所說的,都是什麼樣的道理!」
今年的皇家七巧宴終於結束,不同於往年結束后熱熱鬧鬧說話的場面,今年各官家子女在太監宣布散宴的第一時間,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離開了殿上,由自家丫鬟小廝服侍著,安靜的回了各自府中。
李府本非是顯貴自家,府邸離皇宮頗遠,一翻周折后,天已黑了,李府的四位小姐才回到了府門前。
等在門口的丫鬟們趕緊圍上去,扶著自家小姐下了馬車。
管家婆子周氏迎上來道:「小姐們辛苦,請稍作休息后,去老夫人房中請安。」
宮中之事無小事,每次赴宴后,四個小姐都需去老夫人房中,說是請安,實際上是要將宴席上發生的事細細的說來,讓身在朝堂中的李二老爺思索其中暗藏的玄機。
綠萼將一個披風披到李瑾書身上:「小姐,夜晚風涼,小心風寒。」
又貼到李瑾書的耳邊悄悄的道:「奴婢還準備了飯食,小姐快隨奴婢回去,吃上點熱乎的飯菜墊墊肚子,去老夫人房中不知多久才能出來呢。」
李瑾書拍拍綠萼的手,給她一個誇讚的眼神。
忽然,丫鬟小桃在後面驚呼:「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李瑾瑤舉著帕子,遮蓋著腫起的臉,搖搖晃晃下了馬車。
她在園子中被罰跪直至宴席結束,平日里也是嬌生慣養的小姐,跪在冰冷的磚地上三個多時辰,直至現在無水無糧入腹,只覺得眼前漆黑,渾身無力,膝蓋一動就是鑽心的疼,剛下馬車便跌倒在地。
隨行的丫鬟小廝不敢多語,小桃窺見李瑾瑤臉上的慘狀,嚇的臉都白了,不敢再問。
李瑾瑤被小桃攙扶著,一瘸一拐的慢慢的在最後面走著。
李瑾書回到自己的院子,蹬掉鞋子,在床上擺出一個大字。
「四小姐可是在宮中受罰了?」綠萼剛進門,就急切的跑過來問。
看著李瑾書點頭,綠萼更加緊張了,她拉著李瑾書的胳膊將她上下來回瞧著:「可牽連小姐了么?小姐也受罰了么?」
李瑾書笑著推開她的手道:「沒有,沒有,我沒事的。」
綠萼舒了一口氣:「那小姐快來吃些東西吧。」
李瑾瑤在宮中受了傷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府中。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二老爺李承啟焦急的問著同行的小廝,一邊快步的趕去老夫人的院子。
「二老爺,奴才們也是不清楚的,自從進了後花園,奴才們就被留在了外面,只知道出來的時候四小姐就已經受了傷,至於怎麼回事,奴才們是真的不知道啊。」
隨著二老爺李承啟剛步入院子,只見老夫人由身邊的許媽媽攙扶著,也在急急的往外走,見了李承啟急問:「怎麼回事?四丫頭是怎麼回事?!」
李承啟道:「母親,兒子也才知道消息,也不清楚呢。咱們先別急,問清楚了再說,也許不是被罰了,也許是不小心跌倒了呢。」
老夫人問:「小姐們呢?人呢?怎麼還不過來?」
許媽媽將老夫人扶著坐下道:「小姐們回院子中稍作休息了,一會就過來。」
老夫人用拐杖重重的頓在地上道:「都這時候了,還休息什麼!趕緊讓她們過來,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是,奴婢這就讓人去請。」
老夫人和李承啟等在房中,只覺得心中焦急,時間漫長。
好不容易院子里傳來了腳步聲,李瑾書、李瑾夢相繼走了進來。
跟在後面進來的,是安排去請李瑾月的丫鬟,丫鬟進來回話:「老夫人,奴婢去了大小姐的院子里,大小姐已經不在自己院子里了,丫鬟說是去四小姐的院子里,說是因為擔心四小姐想不開,就去勸勸。」
「想不開?」老夫人聽著這個詞更加心驚膽戰,怎麼會想不開?那就是說李瑾瑤的確是在宮中受罰了?!
老夫人趕緊對李瑾書和李瑾夢道:「你們快說說,在宮中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人對視一眼,李瑾夢道:「四妹妹在宮中遇到了……」
還未說上一句話,只聽院子中一個小廝慌裡慌張的跑進來,大聲的道:「老夫人,不好了!四小姐在院中要上吊自盡呢!」
眾人聽聞此話,也顧不得再問宮中情況,急忙趕去李瑾瑤的院子。
李瑾瑤站在一個矮腳椅子上,白綾已經戴到了脖子上,她兩手握著白綾,向著圍在身前的丫鬟們叫喊:「別過來!別過來!你們別過來!」
說完就要伸腳踢開腳下的椅子。
丫鬟們嚇得不敢上前,跪了一地,都在哀求著:「小姐,小姐快下來,您有什麼事情跟老爺說,跟夫人說,別站在上面啊。」
李瑾月站在旁邊抹淚:「四妹妹你快下來啊,有什麼話下來好好說,別這樣嚇唬大家呀!」
她又向跪在一邊的小桃道:「還不趕緊上前將你們小姐拉下來,站在上面一不小心真的出了事可怎麼辦。」
李瑾瑤沖著要上前拉她的小桃喊:「滾開!滾開!我沒嚇唬你們,快滾開,否則我真要鬆手了!」
小桃看著旁邊李瑾月催促的眼神,咬著牙繼續上前拉李瑾瑤:「小姐,小姐!你快別鬧了!有小廝去請老夫人和三夫人了,您有什麼委屈,您下來說。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奴才們就都沒命的,您快下來吧,別鬧了。」
「你滾開,我沒在鬧,我就是要自盡!」李瑾瑤推開小桃的手,兩人撕扯中,刮翻了李瑾瑤腳下的椅子,一瞬間,她就被白綾勾住了脖子,吊在半空中。
李瑾瑤只覺得脖子上勒緊,呼吸不得,腳無助的亂蹬,身子奮力的扭動卻無絲毫作用,反而是越來越窒息。
沒有空氣入口,李瑾瑤越來越無力,動作的幅度也逐漸小了。
小桃這一變故驚的嚇軟在地,丫鬟們也被嚇的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院中傳來急急的腳步聲,老夫人帶著一群人魚貫而入,見到房中景象也是嚇了一跳。
「快、快、快將人放下來!」
兩個強有力的婆子趕緊上前,抱腿的抱腿,扶腰的扶腰,好不容易將李瑾瑤從白綾上摘了下來。
小桃在後面為李瑾瑤順著氣,李瑾瑤坐在地上終於喘勻了氣息,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一邊的李瑾月上前拉著她的手,一邊安撫著,一邊也自己抹淚。
老夫人看著情景罵道:「哭、哭、哭!哭什麼哭,丟了人你們還有臉哭!」
李瑾瑤哭的更大聲了:「那讓我去死啊,我不要活著了!」
說完,就要衝向一旁的桌角。
嚇得屋中丫鬟們趕緊用身子攔下,又是一陣人仰馬翻的折騰。
畢竟是李瑾瑤的閨房,二老爺李承啟不便入內,他急急的在院中踱步,多次詢問著,知曉人被救下來后,吩咐丫鬟,讓屋中等人趕緊整理妥當,去老夫人的院子里。
一番周折后,眾人終於在老夫人的院子里聚齊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宮中發生了什麼?」老夫人用拐杖重重頓地問道。
李瑾夢將宮中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道來:「……就是這樣,四妹不僅被罰了跪,掌了嘴,還被勒令閉門思過。」
李瑾瑤思及宮中所受的委屈,又開始哭了起來。
李承啟見真如擔心的那般,是在宮中受了罰,弄不好直接影響了他的仕途,不禁臉色更加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