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戰最後王牌
「聖上,您不能殺皇後娘娘!」臨昭心都快要爆裂,隨之而出的是他貫注所有氣力擲出的長劍!他曾受命無論如何也要保護胭脂。就算眼前人真是帝王,他也不能放任胭脂被刺死!更何況,這個紅影早已喪失心志!
臨昭的長劍最終與奚桓手中的劍撞到了一塊兒,火花閃耀,鏗鏘有聲!胭脂猛地一震,掄起幻光削向奚桓的劍,喀——
長劍劍鋒頓時折斷落地!
胭脂驚險地逃過一劫,張口喚道:「桓,我是胭脂!」
奚桓滿腦子都是殺她的念頭,哪裡聽得進去?失了劍鋒的半截劍走勢不變,仍是刺向她心臟。這一劍下去,她就會一命嗚呼!
「皇嫂!」撲至胭脂身畔的奚柏顧不得許多,直接將胭脂抱了個滿懷。半截劍登時狠狠刺穿他右肩!
胭脂驚恐地看著臉色一下子抽白的奚柏:「皇弟!皇弟!」
「嘔——」奚柏忍住鑽心痛楚,卻忍不住順喉而上的黏稠液體。熾熱的血為胭脂早已十分斑駁的衣衫再添痕迹!
奚桓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刺中的是親生皇弟,連半分憐憫也沒有,手大力一抽,半截劍帶著一片血肉離開奚柏右肩!
奚柏身體隨之一仰,面色染痛,卻咬緊牙關,對胭脂道:「皇嫂……臣弟……沒事呢……」說話的當口,一口白齒全是鮮血,駭人之極!
一張王牌即頂幾萬大軍!褚嫣滿面得意之色!她要他們自相殘殺,直至滅亡!
「皇弟——」胭脂惶恐極了!就連逐月都感覺到她情緒大變,騰空長嘶!
奚桓原是凌空而襲,抽劍之後,一個騰躍翻回城牆,竟不經意地一腳蹬在先前陷於青磚中的疾電上!其力道之大,致使疾電整個劍身都沒入了厚厚的城牆,只余劍柄露在外邊!
所謂借力使力,他這一蹬足,手中斷劍再次刺向馬背上的奚柏!
「王爺!娘娘!」幾萬大軍叫聲掀天,卻無能為力,因為那的確是他們至高無上的桓帝!可是……王爺……皇後娘娘……
「幹得好!」褚嫣贊聲不絕。
「皇嫂……為了蒼隱,您一定要……果斷出擊……聖上怕是……已經失了心志!」奚柏抱了必死之心!從他選擇臣服於她那天起,他就準備著這一刻!
「不行!」不管是出於哪個原因,胭脂都不能放任奚柏替死。兒女還小,她不能讓蒼隱無主,況且她早已留下召書給姬修,一旦她身亡,即由奚柏繼承王位!怎麼能眼睜睜看他死?何況這一回所面對的人不是褚旭軍,而是奚桓……她深愛的丈夫,理當由她承受這樣的後果!思緒輪轉,胭脂側掠身體,換位於奚柏身後,直面奚桓之劍!
「娘娘!」臨昭狂聲大呼。
她不信奚桓會親手殺死自己。如果這個紅衣人真如褚嫣所說,的確是奚桓,她願意用自己的死去喚醒他所有記憶!如果他無法醒來,她便與之同歸於盡!
「皇嫂!」奚柏背靠著她的背,哀聲大叫,身體搖搖欲墜!
「別攔我!」她舉著劍,微笑著面對奚桓,滿眼期待!來吧,桓!
帶著血花的半截劍迅速刺來,奚桓面部僵硬,沒有半點清醒的跡象。
耳邊再次聽聞褚嫣張狂的笑聲!那個萬惡的女人就是因為掌握著這張王牌而有恃無恐吧!胭脂咬牙切齒,泄憤地詛咒於她,右手攥緊幻光,做足充分準備。她不想再有人為她犧牲,也不想因面前人的存在阻擋大軍進攻的步伐,更不想讓褚嫣得逞。
充血的雙眼哀傷地看著越來越近的玉面朱唇!到了最後一刻,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只要他的劍沒入她的身體,她手中的幻光一定會洞穿他的軀體。同死,亦不悔,如果他真是她此生最愛的桓!
只有臨昭看穿胭脂心思,「不要!」身影奇快地一晃!
兩把劍同刺入了一個身體!臨昭的身體!腸穿肚爛!鮮血橫溢!
「臨昭!」胭脂目瞪口呆,怔怔地看著手中的幻光……血順著五指瘋狂外流,手登時抖得厲害!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親手刺了忠心耿耿的臨昭一劍。
背面,奚桓的殘劍亦刺中臨昭!只余劍柄!
臨昭必死無疑!
逐月因突然多承受了一個人的重量,有些癲狂。正因這一陣癲狂,靠在胭脂背後的奚柏身子不穩,一頭翻倒在地,仰面向上,恰好目擊臨昭身中雙劍,血沿順著劍身流到逐月身上,再一路向下,淌落在地!血堵住奚柏喉嚨,哽咽無聲,淚光閃爍。
蒼隱全軍嘩然!
所有人都明白臨昭此舉何意——他不願意看見帝后相互殘殺的局面發生,假如那個人真的就是桓帝。
面對這樣的情形,就連奚桓都感到有些震驚,居然沒拔劍即飄落遠處,狀似無辜地看了看自己雙手上的血跡,然後不斷瞟向城樓上的褚嫣。
「來人……來人……軍醫!」胭脂撤開雙手,扭轉身向軍隊大叫。
「娘娘……臣不能再……再……再保護……您……了……」臨昭身形欲倒。
「胡說!你還沒看到我統一四國的那天!」儘管胭脂知道臨昭所說的是事實,卻死也不肯承認,伸手拭去臨昭臉上沾染的血,道:「臨昭!你要堅強,要等著那一天到來!」
臨昭一身是血,雙眸欲合,已經無法言語,輕輕地擺動著頭,否認她的話;先前捏為拳的雙手緩緩一搭,永遠地失去了溫度。
「臨昭——」胭脂緊緊地抱住他,哀絕地放聲大哭。
在她身後,所有蒼隱士兵無不為之動容;而在她上方,紅衣冉冉的褚嫣笑得眼睛眯作了一條細窄的縫兒。「過癮!實在是過癮!」
城門下,一雙雙仇恨的眼睛隨著這聲調笑望上去,恨不能剝她皮,抽她筯。
「攻城!」奚柏掙扎著從馬下的屍體堆里站起,高揚著雙手,揮向城樓,一邊嘔血,一邊狂飆吶喊:「攻城——」
鼓聲如雷,號角疾吹,人涌似潮,遮天蔽日。他們擺脫一/夜擊戰的疲憊,吼叫出最原始的怒氣,銳不可擋。長長的雲梯,沉重的盾牌,嘶鳴的戰馬,蹭亮的兵器……一切的一切都宣告著決戰的信息!
竟然在擊戰一/夜后,再次發動攻擊,真敢和她作對!褚嫣斂住適才的張狂,忿忿然地朝早有準備的弓箭手下令:「放箭!」
箭矢如雨,傾瀉而下。
一些將士們舉著盾牌護住受傷的奚柏,將臨昭遺體抬至地面。三萬多士兵踩著夜戰失去生命的同僚屍體衝鋒陷陣。
胭脂揮劍擋去凌空射來的箭,注意到奚桓站在城門下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便冒著危險衝去!她要親自證實他的身份!她不能讓臨昭白死。
城樓上,褚嫣神色有些緊張,伸手拔出佩劍,大聲道:「只要半個敵人爬上來,本公主就砍掉你們的腦袋!」早已習慣她殘忍招數的褚旭士兵聽到這話,還是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公主!大事不妙!」一個士兵迎面跑來。「左側城門失守了!」
據她所知,蒼隱主力都在正城門,主將全都在;所以她將褚旭主力也擺在了正城門,怎麼會左側城門失守?簡直是晴空霹靂!精明的褚嫣呆了呆。
「千真萬確!」士兵堅持地道。
不少駐防城樓的士兵都聽了進去,誠惶誠恐地看著褚嫣,只見她伸手就是一劍,傳信的士兵立時身首異處,血灑一地:「謊報軍情!找死!」
士兵們噤聲,賣力地阻截城下猛攻的蒼隱軍隊,生怕褚嫣一個不快就處死他們!
她嚴肅地掃了一眼城樓上密密麻麻的兵將,而後將笛湊在唇邊輕輕奏響,散發召喚。
城門下,胭脂躲過無數飛箭,躍至半高的城牆,用勁拔除陷在城牆內的疾電,同持雙劍,姿態曼妙地落在城門前。
與先前不同的是,奚桓只是盯著她出神,並不出招。他感到奇怪,為什麼她身邊的人都爭先恐後替她擋劍!
一步步靠近,胭脂感覺他身上散發的氣息熟悉得令她著迷。眼下的他那麼安靜,無辜得令人心疼,清流的目光不帶半點罪惡,彷彿雙手所染的血與他毫無干係。
她伸出手,喚他:「桓!」
他溫順地看著她的眼睛,即不點頭也不搖頭。他沒有名字,也不懂她在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