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懸崖

()婁默往後退了一步，左腳與右腳相差半寸，心神肅穆，氣力上涌丹田，軟刃出鞘。

邱然雙手中指輕扣成環，臉上愈發顯得柔弱而謙卑，彷彿他並不是準備殺人而是在溫和對待自己的主子一般。唇角的笑意怯怯的上揚，宛如莬絲花。

冷肅的殺氣磅礴而出，勁風倏起，風沙走石四周昏暗模糊一片！

莬絲花雖弱，照樣可取人性命！

邱然縱身！

「等等！」

身形猛然一滯，邱然翩翩落地，不解看過去，「怎麼？怕了？」

婁默嘆了口氣，「我忽然想起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問題不解決，我實在不甘心。」

「好，你說。」

「你為什麼要殺我？」不理會邱然的錯愕，婁默居然將軟劍收入了刀鞘，「若是為了滅口，老頭雖然破門出教，可他資質低劣，根本沒有能力窺破你口中香風閣的秘密，更何況老頭根本沒有跟我提過絲毫。這滅口滅的實在沒有道理。」她頓了頓，笑意愈發明顯，「若是為了司馬舸，那就更加沒有道理了，如果你殺了我，司馬只會更加恨你，說不定還會自刎隨我入黃泉。你這買賣做了實在不划算。」

被她這麼一說，邱然不說話，只是頗為古怪的看著她。

看來還真的被她給說中了啊。

婁默暗自緩了口氣，老頭雖然從不曾提過香風閣之名，可是他曾今特別含蓄的告訴過她：娃兒，如果你以後遇到一個人妖，千萬莫要硬斗，你是鬥不過他的。但是你記著他雖然是個瘋子，卻是個特別迂腐的瘋子。

既然是迂腐的瘋子，那麼對於一些東西，就會很執著。

「師伯有通天的本事，自然不會將老頭放在心上。既然這樣，」她繼續道，軟劍纏上腰際，款步走到邱然身前，兩人之間的差距堪堪只有一尺左右，「師伯是為了司馬舸了？」

邱然臉色愈發古怪，「如果我說是，又如何？你壞了我布的局。」

「如果是為了他，師伯大可不必如此，我對他，還沒有愛到可以放棄生命的地步。我可以主動離開他。」主動離開，不代表某人不會追就是了。

她看了他一眼，悠閑附手繼續往前走，將後背堂而皇之的留給邱然，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邱然冷冷看著她的背影，冷哼了聲，「你主動離開，不代表三少會放棄你。」

他的語氣有放軟的跡象，婁默忍不住心中歡喜，轉身笑靨如花，再接再厲道，「憑司馬家族的勢力，憑師伯的本事，司馬舸如今現在可以算是廢人一個，難道你們還怕控制不住他嗎？」

腳步慢慢往後退，不留痕迹。

「……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邱然頜首。

「不瞞師伯，當初成親之時司馬就已經寫下了休書，只要休書上交官府，我跟他之間便再無瓜葛。」

邱然撫頜，看似已然非常動心。

「你考慮的倒是很周到，似乎，我確實沒有殺你的動機啊。不過，我是個很固執很迂腐的人，既然我下了決心的事，我通常不會改了。」聲音極緩極慢，冰涼柔和如三月溪水溫柔的很。可是話音剛落，他身體忽的暴起，藍稠揮舞俱是殺氣，「為了以絕後患，我還是要殺了你！」

「我倒是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婁默在邱然暴起的剎那間，身子倏地往後退，疾若閃電！

「哦，你倒是可以看看我有沒有這個本事。」藍稠轉眼即至，堪堪已經拂到婁默眼前！「省的你死的不明不白！」

婁默唇角輕掀眼裡神色卻是冷漠異常，這邱然的殺氣可是沒有半點虛假，生死關頭容不得一點馬虎。縱身一躍如鯉魚之姿，雙腿急踢邱然面門，邱然下意識往旁邊側身一避。「就知道你會躲！」婁默一笑，借著踢躍之勢整個人用力往前撲去！

司馬舸，如果我這次僥倖不死，我一定饒不了你！

前面是萬丈懸崖！

黑夜無月五星，婁默的身影登時消失在懸崖。

邱然鐵青著臉走到懸崖邊上，懸崖之下空空蕩蕩只有雲霧騰生再也看不到那個墨綠色的身影。原來，她東拉西扯，居然全是為了這個，難不成摔死比死在他的手上好。也好，省的他造殺孽了。

生命真的很寶貴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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