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470

把苗氏送回去之後，顧千凝也不在管苗氏的死活了，畢竟現在首先要忙的是謝景城的喪事。

因為是和太后的喪期撞在一起，所以肯定不可以太過於張揚了，而且鎮南王府近一年內也不消停，現在謝正興徹底丟開手了，顧千凝想著，低調簡單的就可以了。

不要引起太多的注目了。

她這番想法自然也跟謝景灝說了，謝景灝也十分贊成。

謝景灝接連喪失親人，心中自然大受打擊。

不過現在謝景灝還不知道太后之死的真相，可顧千凝卻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對謝景灝說明白了。

謝景灝沒想過自己一向敬重有加的太后竟然會做這樣的事情。

這穢亂後宮也就罷了，現如今竟然還要拉著旁人一起死。

謝景灝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千凝，我真的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謝景灝有些無助。

他對太后的感情也的確是很深，這些年，若不是太后護著他，他也不會平安長大。

太后算是他十分敬重的長輩了。

在他心裡，太后是個無比慈愛的長輩，更是皇宮裡最尊貴的人，可他卻萬萬沒想到太后私德敗壞，還做出這等沒臉的事情來。

「別想這麼多了，現如今太後娘娘都已經不在了，都過去了。」顧千凝安慰道。

「可是岳母和岳父那邊？」謝景灝覺得若是拆散了二人，那可真是太荒唐了。

可這想要拆散二人的竟然是邕晟帝，那誰能有辦法呢？

這邕晟帝既然說了這樣的話，君無戲言，而且謝景灝也算是比較了解邕晟帝的。

知道邕晟帝的脾氣，他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這件事，你不要插手，連我都不能插手，陛下最忌諱這件事被旁人得知了，母親被留在宮裡這幾天，陛下能讓母親出宮實屬不易了，若是知道你我竟然知道了這件事，還不知道會作何反應呢？」顧千凝直接說道。

謝景灝聞言，點了點頭，的確是如此，他和顧千凝也只能在背後出謀劃策，但是絕對不能露出一點知道內情的樣子，尤其是不能讓邕晟帝看出來。

這邕晟帝對楊璨唯一的要求就是永遠守住這個秘密，可現在······

「大哥的喪事一切從簡，太后停靈七日，即便如此，明日我也要進宮守靈，家裡的一切就交給你了，此番正值太后喪期，簡單一些，也沒什麼壞處。」謝景灝說道。

「恩，我都明白，我會處理好的。」顧千凝點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這管家也是十分得力的人，協助顧千凝，也是事半功倍。

如此夫妻二人也就各自忙去了。

到了晚間，顧千凝正在聽管家稟報事情。

錦瑟卻進來說道：「小姐，世子夫人歿了。」

顧千凝微微蹙眉，其實這本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顧千凝倒也沒說什麼。

「去苗家報喪吧。」顧千凝吩咐管家。

這管家對謝景灝也是忠心耿耿，聽聞此言，忙點頭：「是，三夫人。」

管家退下去了，顧千凝卻起身打算出去。

錦瑟忙跟了上去：「小姐，您要做什麼去啊？」

「去看看慧姐兒。」顧千凝應道，錦瑟一路跟著顧千凝，來到了慧姐兒的小院。

此刻天色有些晚了，但是慧姐兒正房裡的燈還沒熄，看樣子，應當是還沒睡下吧。

這進了院子，丫鬟們自然就去稟報慧姐兒的兩個乳母。

兩個媽媽忙出來相迎：「奴婢給三夫人請安。」

「不必多禮。」顧千凝擺了擺手。

「大姐兒呢？」顧千凝問道。

「大小姐剛剛睡下，這燈還沒熄呢。」乳母方媽媽忙答道。

這兩位乳母都是從小陪著慧姐兒長大的，對慧姐兒也是視如己出，更是悉心照顧。

「沒事，我進去瞧瞧。」顧千凝此時覺得慧姐兒真的很可憐，這短短的一天里就失去了雙親。

她才想著進去看看這個小人。

兩位乳母自然緊隨其後。

寢室里，慧姐兒睡得十分香甜，丫鬟正在一旁陪著。

這沉睡中的孩子，更是惹人憐愛，顧千凝雖然沒做過母親，但是心中也是母愛泛濫了。

顧千凝並沒有打擾慧姐兒睡覺，反倒是和兩位乳母去了暖閣說話。

方媽媽讓丫鬟上了茶。

她很顯然比另一個乳母健談，方媽媽笑著說道：「三夫人怎麼這個時候過來看姐兒了呢？」

「世子夫人歿了。」顧千凝直接說道。

此言一出，方媽媽也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其實這苗氏的死也早就可以預見了。

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是，奴婢明白，三夫人是有話要訓誡奴婢們嗎？」方媽媽恭敬的問道。

顧千凝聽了這話，都禁不住十分佩服方媽媽，果真是能言會道的。

「訓誡自然算不上，兩位媽媽從小把姐兒帶到大，自然照顧的也是無微不至，不然姐兒也不會如此親近兩位媽媽，可姐兒一日里失了雙親，也是十分可憐，三公子對姐兒十分看重，往後還要請兩位媽媽也好好的照應姐兒，一定要讓姐兒健康快樂的長大成人。」顧千凝叮囑道。

方媽媽連連點頭：「那是自然，三夫人的教誨，奴婢們都謹記於心。」

「教誨談不上，不過是在兩位媽媽面前班門弄斧罷了，我是個年輕沒有生養的，只怕有些事情也想的不細緻，這姐兒的事情，還是兩位媽媽多照應的。」顧千凝對兩位乳母也十分敬奉。

這謝景城和苗氏都不在了，這於情於理，都應該照顧好慧姐兒的。

「奴婢們都醒的。」兩位乳母更是連連點頭。

「還有，這苗氏過世的事情，就先別跟姐兒說了吧，免得姐兒傷心。」顧千凝又說道。

方媽媽笑著說道：「這個三夫人多慮了，今日姐兒說的話，都是發自內心的，奴婢一直照顧著姐兒，對姐兒的心性算是十分了解的，大姐兒對世子爺和世子夫人，的確是沒多少情分，所以應當不會太往心裡去的。」方媽媽答道。

「可這畢竟是生身父母啊。」

「三夫人嫁到王府來時日尚淺，有些事情，三夫人並不曉得，這當時慧姐兒出生的時候，世子夫人當初一心想要生下個哥兒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可萬萬沒想到生了個姐兒，這心裡落差十分大，並且那幾年，只想著世子爺能調養身體，在生個哥兒，所以根本就顧不上大姐兒，所以這母女情分，也當真是談不上。」方媽媽答道。

這些細緻的事情，顧千凝自然是不知道的，如今方媽媽說了，她才明白為何慧姐兒對自己的生母感情這般的淡漠。

她也更加的更深刻的了解了苗氏，這苗氏也不是她所看到的這樣賢良淑德。

一個一心想要生子鞏固地位的女人，應該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吧。

「恩，我都知道了，這大姐兒的事情，兩位媽媽就看著辦吧，若是缺少了什麼大可以來找我，絕對不能委屈了姐兒。」顧千凝再三叮囑道。

兩位媽媽也一一都應了。

如此顧千凝自然也沒有什麼事情在交代了，天色也不早了，自然做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顧千凝回到寢室，已經很晚了。

謝景灝還在等著顧千凝，等顧千凝回來，洗漱完畢，二人就睡下了。

說起來二人成親也好些日子，可是卻還沒做圓房的事情。

也不是謝景灝不想，而是彷彿自從二人成親的時候開始，這事情就源源不斷的發生，就沒有一刻消停過。

他不想把兩個人最美好的事情弄的這麼匆匆忙忙，他想給顧千凝一個最美好的夜晚，就想著等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都結束以後，他帶著千凝出去走走，然後在·······

而且現在，二人都心事不少，更是沒這個心情也沒這個經歷啊。

所以就只是相擁而眠。

翌日一早，謝景灝還是要進宮給太后守靈。

這距離七日出殯還有三日。

三天一過，就將太后的棺木葬入皇陵，和先帝合葬。

然後牌位進太廟，這喪禮也就結束了。

顧千凝也起了個大早，開始忙活謝景城的喪禮。

這一大清早，靈堂昨日就布置起來了，這到的最早的賓客，竟然是苗家的人。

當然，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如今正值太后喪期，這但凡身份貴重的官員和命婦都要進宮去給太后守靈的。

苗家只是小官吏，蓬門小戶，自然輪不上，而且昨日接連去報喪，連苗氏都歿了，苗家若是不上門才怪，估摸著昨晚就應該徹夜未眠吧，若不是覺得怕叨擾了王府，昨夜應該就想著上門問個究竟了吧。

顧千凝在靈堂邊兒上的花廳接見了苗家人。

苗家來的是苗家大爺和大奶奶，就是苗氏的兄嫂。

如今苗氏的父親還在，只是在朝中還是五品小官，可就是這五品小官也是靠著王府才得的，她的兄長也沒有入仕，整日里無所事事，並且這個兄長只是苗氏的嫡兄，並非同母所出的兄長，她的姨娘只有她一個女兒，並沒有兄弟，苗氏的姨娘雖然還在，但是早就失了夫君的寵愛，年老色衰了。

並且當初為了把苗氏嫁到王府來，也把苗氏記在嫡母名下了，這樣也是為了讓苗氏的出身能高一些。

就更和她這個親姨娘沒什麼關係了。

因為這謝景城是個短命鬼，這也是苗家上下都知道的事情，所以當初苗家才會嫁個庶女過來，這王府門第在高，這苗家夫人也不願意送了自己的女兒來收活寡。

當時苗家的人以為這謝景城活不了多久的，誰曾想，這嫁過來十年八年的都沒事，反倒是苗氏成了苗家裡嫁到最好的姑娘，也成了苗家最體面的姑奶奶。

而苗夫人自己的女兒反倒是過的十分凄涼。

而此刻這先是說謝景城死了。

死了也就死了吧，反正從嫁女兒的那天起，苗家就知道謝景城是短命鬼。

可卻沒想到這苗氏也死了，還說是殉了謝景城。

苗家自然就坐不住了。

這謝景城死不死的不重要，只要苗氏還在謝家，這就等於兩家還是有姻親關係的，而且苗氏要是一輩子都在謝家守節，那自然就更好了。

若是苗家有什麼事情求謝家的，謝家也不會放任不管的。

可現在苗氏這個傻叉玩意兒竟然學人家殉情去了。

可真是傻到極點了。

雖然現在說著好聽，可是除了得到一個貞節牌坊，還能有什麼？

這鎮南王府也許會愧疚，但也是一時的，日後這姻親關係沒了，他們苗家其實要一落千丈了嗎？

苗家上下，昨晚真是一夜無眠啊。

苗老爺夫婦，苗家大爺夫婦商量了一晚，得出了一個重要的結論。

那就是今日一定要來鎮南王府一趟。

怎麼也要跟王府談個條件什麼的。

這人也總不能白白死了吧。

要說這苗家人也夠不要臉的了，真是把苗氏這死後的價值也全都給利用完了。

真是厚顏無恥。

這管家雖然派人去報喪，但是總歸也沒把事情給說清楚了，當然這事情也是沒法宣之於口的。

並且想著苗家人一定會上門來的，到時候直接說清楚，也省的外傳了。

顧千凝穿著一身素白衣衫，進了花廳。

這苗大爺和大奶奶忙起身相迎。

「三夫人。」苗大爺的眼神很明顯在顧千凝身上就移不開了。

雖然是大伯哥，可到底顧千凝也要穿著素衣的。

外頭也要罩著一件孝服，這見客人的時候，也可以把外頭的孝服給脫了去。

可就是這樣平平無奇，素雅到極限的打扮，反倒是顯得更加的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更是襯托的顧千凝美貌艷壓群芳了。

而站在他身邊的夫人，簡直給顧千凝提鞋都不配了。

莫說本來年齡差距就十分大，這顧千凝正值妙齡，而苗大奶奶都年過三十，本在容貌上差了一大截，這年紀上更差了十來歲，直接就沒法比啊。

「親家大爺，親家大奶奶，請坐吧。」顧千凝客氣的說道。

顧千凝這一開口說話，苗大爺趕緊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若是在看下去，也當真是太失禮了。

苗大奶奶自然知道自己是直接被顧千凝給比的就好像是地上的塵埃和天上的明月。

但是好歹她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她的出身並不好，父親只是個教書的秀才，能嫁到苗家，也算是高嫁了，正是因為她的母親和苗夫人是表姐妹，所以她才能嫁到苗家來。

所以她在苗家地位十分低微，只是一心侍奉婆母，生兒育女，是個賢惠人，今日也是只是來做陪襯的罷了。

她是不會多說什麼的，哪怕是接收到丈夫嫌棄的眸光，她也都忍下了，這麼多年，早就忍的習慣了。

「敢問三夫人，舍妹的事情？」苗大爺倒也沒客套，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提到苗氏，顧千凝的臉色沉了沉，其實她並不太想親自說，而且她也不是傻子，剛剛看到自己，苗大爺那個色眯眯的眼神，她看的一清二楚，心裡對這個人真是膈應死了。

顧千凝只是對著身邊的錦瑟使了個眼色。

錦瑟忙開口說道：「親家大爺，關於世子夫人的事情，奴婢來給二人回稟吧。」

「我還有事，就不陪二位了。」顧千凝說完這話，直接起身就離開了。

這也算是很不給二人面子了。

苗大爺頓時覺得臉色十分掛不住，但是也不好發作，畢竟這身份懸殊太大，就他們這樣的親家，若是鎮南王府不給臉面，他們也只能把委屈咽下去，誰讓自己家世不如人，當真是應了那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