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丫頭想腐化我
張珏做了一個夢,一個從來都沒有這麼長的夢。
夢中,一個身高萬丈、手持金叉的魁偉大漢在與諸天神佛搏鬥著,他的金叉無堅不摧,山峰、河流甚至星辰都被他一一斬碎,山崩地裂,星辰隕落。
璀璨的光輝逐漸暗淡,那是大半的神佛被他殺死,隕落了。
隕落之中有人頭龜身的妖,有寶相莊嚴的佛,有道骨仙風的神,都被當成一塊破抹布一樣的散落破碎、零落成塵。
屍山血海,血流成河!
無人可擋!
哈哈!
就在他得意的盡享勝利的時候,他的身體忽然膨脹起來,就像是一個充滿了空氣的氣球,鼓脹的越來越大,大過了星辰、大過了星系、甚至大過了河系……
忽!
一切都消失了,沒有了神佛,沒有了妖、也沒有了金叉大漢,甚至連無數的星辰都隨著消失。
「好空曠,好孤獨。」
那種蒼茫、渺然、古老的意境幾乎讓張珏的意識崩潰,一個螞蟻的視界很小,可如果給這個螞蟻換上了人眼呢,那種激烈的視覺和感覺的衝擊會無比的震撼和激蕩。
在震撼中過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張珏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本性,忘了自己的身體……
只有一絲緲緲的意志剪而不斷,不絕如縷。
……
「少爺,你醒了?」
一個明媚素凈的小姑娘正坐在床榻前打瞌睡,忽然看見張珏睜開眼睛,歡呼一聲。
少爺,什麼少爺,我是誰?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轉了半天,還是感覺腦子渾渾噩噩,如同漿糊一般。
他皺眉苦思。
「我是誰?」
他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這似乎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你當然是少爺啊,你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嗎?」小姑娘的聲音充滿驚訝。
我不記得自己是誰,怎麼會?
在張珏晶晶亮亮的眼神中,所有的記憶都像是浪花一樣翻湧了上來。
「我是張珏!」他喃喃的道。
他想起了自己被流星砸中,然後轉生被人活埋,最後又被人救了出來。
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久了的人,碰見了綠洲。
張珏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少爺終於想起來了。」
聽聲音,正是不久前那個摸自己脈搏的小姑娘。
小姑娘約莫十四五歲年紀,眼睛大大的忽閃忽閃的,就像是星星一樣。她身著一身樸素的綠色百褶裙,更襯的肌膚白凈。
再看自己躺的地方,是一個古風卧榻,簾幕低垂,一條錦被蓋在身上。
「你是……」
張珏心道:「聽這小丫頭的言語,是漢話無疑,可是自己怎麼會轉生到古人身上?這種逆轉時光之術,怕是大羅天仙也做不到吧。何況自己才僅僅是金丹期。」
「少爺,你燒糊塗了嗎?怎麼連綠衣也不認識了?」小姑娘摸了摸張珏的額頭,聲音帶著點焦急,「你忘了,綠衣這個名字還是少爺給人家取得呢,還說……還說以後只准人家穿綠衣服的……」
有這種事?我是真的不認識你好不好啊。
張珏咳嗽一聲,心中嘀咕:「老子佔據的這具身體好奇怪的癖好,可別傳染給我才好。」
嘴上道:「啊,你是……綠衣?我想起來了!」
總不能告訴她真相吧,說她的少爺已經死了,自己佔據了他的身體?這樣且不說傷不傷人家小姑娘的心,說出去也得有人信啊。
綠衣鬆了口氣似的拍拍剛剛發育的小胸口,道:「少爺記得人家就好,我還當少爺遭了這場劫難后,變傻了呢?」
張珏嘀咕道:「小姑娘,你才傻了呢,你全家都傻。」
「少爺,你說什麼?」綠衣睜大眼睛看著張珏。
張珏忙打個哈哈,笑道:「我說幾天不見,綠衣你又漂亮了。」
綠衣忽然變得羞怯,輕輕拍打了一下張珏的胳膊,道:「少爺果然還是原來的少爺,一點沒變,就愛取笑人家。」
張珏心道:「沒變才怪。你原來那個少爺早死的不能再死了,可憐我堂堂一個金丹強者,還要從頭煉起,也不知從前的修為剩下幾成。」
「咕!咕咕!」
張珏的肚子忽然叫了起來。
綠衣掩嘴偷笑,抿嘴道:「少爺餓了吧,我去給你把飯菜端上來。」
張珏忙點頭,他確實感覺到餓得不行。
金丹期的強者即便不能完全辟穀,也可以服食辟穀丹,他都已經好久沒有體會到挨餓的滋味了。
不片刻,綠衣就端了三個小菜,一碗米飯上來。
張珏迫不及待的掀開被子,想要下地吃飯。
掀開被子,才發現自己全身竟只穿了一條貼身小褲,他忙又蓋上被子,看到綠衣吃吃的笑著,張珏老臉一紅。
「少爺躺著就行,奴婢來服侍少爺。」
張珏道:「這……怎麼好意思?」
綠衣笑道:「今天少爺好客氣,以前你從不跟人家客氣的。」
「是嗎?老夫……啊,我以前對你不好嗎?」張珏想起自己已經不是那個白鬍子老頭了,而是一個少年,忙改口。
「怎麼會呢?少爺對奴婢可好了呢,有蜜餞果子什麼的都給人家留一份的,其他各房的丫鬟都嫉妒著呢,就是……」綠衣忽然一笑,住了口。
張珏奇道:「就是什麼?」
綠衣臉上一紅,道:「就是愛跟人家講風話,還……還……哎呀,人家說不出口,少爺好壞。」
「還什麼?看這小姑娘的表情,我不會把人家那個了吧……她還這麼小呢,罪過,罪過……啊呸!我罪過什麼啊,不是老夫乾的好不好?是這個身體的那個混小子乾的……不關我事,不關我事。」
默念了兩遍,心中的負罪感竟然減輕了不少,他忙抹抹冷汗,轉移話題道:「額……咳咳,那個……綠衣,我肚子好餓……麻煩你快把飯菜拿過來,我要吃飯。」
綠衣答應一聲,把米飯里每樣菜都夾了一點,然後走到床前坐下,張珏正要接過碗筷。綠衣卻道:「少爺,你傷體未愈,讓奴婢來吧。」
張珏半推半就,最後「嗯」了一聲,半躺在床上享受著綠衣的餵食服務。
「這不是老夫要她服侍的,是小姑娘自願的啊……」他自我安慰著,慢慢的就心安理得起來。
「想我張珏一生痴迷修鍊,終生未娶,到老來才收了一個小徒。誰知一轉生來,就有這樣模樣周正的小姑娘伺候我,還真的是天道循環,上一世缺什麼,這一世就都給補全乎了。」
腦子裡想著,竟又有些犯困。
「這種環境怎麼能說睡就睡呢,萬一想要害自己的人又來了咋辦?對了,我且問問我被活埋的事情,好多了解一些。」
轉生就被活埋,明顯這個少爺活的並不怎麼穩當啊。
想到這,張珏讓綠衣把碗筷放下,然後問道:「綠衣,能給我講講我怎麼被埋到土裡的嗎?好多事我都記不大清楚了,可能是當時太害怕吧。」
綠衣嘆了口氣,露出十分愧疚的神情,道:「我們是在前往地稷學宮的途中,被一夥盜賊攻擊了,他們一路攻擊我們,吸引護衛的注意,另一路卻趁機攻擊了少爺的車駕,我跟平管家一時疏忽,只顧著追殺賊酋,竟然著了他們的道,是我對不起少爺,害少爺受傷……嗚嗚……要是少爺有個三長兩短的……」
綠衣說著說著,竟哭了起來。
可憐張珏前世活了一百八十多歲,這時候也被弄得手忙腳亂,忙道:「你別哭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哎呀……別哭了,看你妝都花了,跟個小花貓似的……」
「才沒有呢,」綠衣噗嗤一笑,道:「人家根本就沒化妝,少爺真是大騙子。」
這一笑,臉上兀自帶著淚珠,就像是帶雨的梨花,鮮艷動人。
連張珏這個心老人不老的傢伙看了,也是怦然一跳。
「不行,小丫頭要腐化我老人家,我可不能被她誘騙了,我得……逃出她的魔爪!」
前世沉迷修鍊,從沒有過這種感覺的他,忽然就有點心慌。
「綠衣!」張珏忽然大叫一聲,把綠衣駭了一跳。
「少……少爺,怎麼了?」
張珏囁嚅的半天,最後憋出一句:「我要睡覺,幫我把門帶上……」
綠衣嗔道:「睡覺就睡覺吧,喊那麼大聲幹什麼?」說完扶著張珏躺下,然後給他蓋好錦被,又掖了掖被角,輕聲道:「少爺,我就在隔壁侍候著,你有事就叫我,我聽的見的。」
收拾了碗筷,這才出門。
張珏把被子往頭上一蒙,心頭忽然悲憤莫名:「小丫頭啊小丫頭,我真的是……被你打敗了。」
心頭默念:「老子坐懷不亂,老子坐懷不亂,老子金剛不壞……啊,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