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節 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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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見有人來,唇邊綻出一個譏諷的笑容,慢慢掀起茶碗蓋喝了一口茶,眼風卻往四周一掃。眼風所到之處,可見客廳與花廳之間長長的帷幕之下藏著一雙靴子,悄然移步開去。
郭老甩袖步入客廳,一身夾棉灰衣筆挺,雖然天氣已經寒涼,卻看得出衣服並不厚重,雙目開合間,精光四射。
麗姬如見親人,忙忙地迎了上去,心中卻都是疑惑:「平日這王府里下人如雲,這會子都上哪兒去了,怎的只有郭老一人來此?」她卻不知,平康那一個眼風過後,此時已不會再有其他人來。
平康郡主看著郭老,慢慢放下了茶碗:「哼,一個下人而已,從未見你在燕王哥哥身邊露過面,今日也敢來教訓本郡主么?」
郭老沉沉一笑,還了麗姬的禮,方面對平康:「郡主,皇室貴胄行事,自然有皇室貴胄的一套規矩!您雖也有郡主的身份,到底與燕王殿下並非血親,不請自至,不覺無禮么?」
平康定定看著郭老,忽然當的摔了茶碗,破口大罵:「你一個老匹夫,還敢問責本郡主?!來人呀!」
呼的一聲,客廳內陡然湧上了十數人,均是體魄健壯的大漢,頭頂戴著遮風的紗帽,將半張臉遮去,沉默地將郭老圍在了當中。
麗姬驚叫了一聲,躲到了郭老身後,瑟瑟發抖。守在門口的香奴見勢不好,抽個冷子向後堂跑去。
平康叩著桌子冷笑道:「本郡主今日就是要攆走這個女人,憑你們說出花兒來也不成!你這個老匹夫,本郡主來燕王府這麼多次,從未見過,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若是你定要護著這個女人,本郡主今兒就將你們一起打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郭老灰袍一展,忽然縱聲大笑!那笑聲猶如暮鼓晨鐘,振聾發聵,所有聽見他笑聲的在場人等無不瞬間臉色蒼白,麗姬更是站都快站不穩,扶住了郭老的肩膀,弱聲道:「郭,郭老……」
郭老猛地將笑聲一收,冷冷地盯著面前汗出如漿的平康郡主:「你一個小女娃子,也不甚聰慧,卻偏要學些狠毒的手段!老夫向來在燕王生母德妃娘娘跟前當差,豈是你等想見就見得著的?!」
平康心中猛地往下一沉,連口齒也不甚清晰了:「德,德妃娘娘?」
「呵呵呵……正是呢……」麗姬轉動著盈盈秋水,慢慢吐字發聲。她雖然仍是臉色蒼白,但已恢復了笑容,在郭老身後隱著半邊身體,掩不住的得意:「德妃娘娘,也就是麗姬的母妃大人,因了上次麗姬去冷宮探望德妃娘娘,娘娘十分喜愛麗姬,所以才特命郭老駕臨燕王府,保護王爺與妾身呢!」
她明艷動人的眼睛瞅著平康,似乎在問:「你怕是永遠也得不到婆母的歡心吧!」
平康哪裡受得住這樣的一眼,立刻冷笑道:「口說無憑,也不知是哪裡來的老騙子,來呀,將他拿下,推了出去!」
話音未落,廳外猛然一陣大亂,就見香奴帶著王府的管家、長隨、僕役、迎客丫頭等不下六十人浩浩蕩蕩地衝到了客廳前方的院子里,齊聲大喝:「哪裡來的野丫頭,還不快快打了出去!」
燕王府的管家是位五十開外的漢子,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卷著袖子,聲如洪鐘:「我們主上雖是不在,但燕王府不是軟柿子,不是誰想欺負就上門亂捏亂踩的!」
香奴也站在院子里,聲音高而嘹亮:「平康郡主,您還是個姑娘家呢,這樣子上親戚家混鬧,京城裡還有人家敢娶您過門么?!」
平康一怔,嘴唇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她到底是個姑娘,心裡雖是愛極了燕王,也曾經豁出臉皮去求過,但被這些下人們呼來喝去,卻不是她能忍受的。就在她一掀裙子,要衝出去和香奴廝打的當口,那些圍困郭老的平康的隨從當中卻有人回過身來,一下插在平康和門口的中間,低低拜了拜:「郡主請息怒!今日既是來得不巧,不如我們先行告退吧!」
平康一愣,見那人微微抬起臉部,紗帽下露出一個堅毅的下巴,立刻回過神來,冷笑著向燕王府眾人倨傲地點頭:「本郡主不與你們這些奴才起子們混鬧,我們走!等燕王哥哥回來了再做道理!」
如此氣勢洶洶而來,卻要無聲無息地走掉,燕王府眾人不由齊齊露出了鄙視的神情。管家是粗中有細的個性,見她收斂,便也收拾起粗野的表情,上前一步拱手拜了拜:「郡主,我等都是粗人,只知道聽主人的話,不曉得郡主您是什麼個意思,莫非有人挑唆?燕王府若是有得罪郡主的地方,還請多多諒解!待王爺回府,自然與郡主分說!」
平康哼了一聲:「你倒是個識趣的人,罷了,回頭再說,燕王哥哥不在,本郡主不與你等多言!」
郭老緊緊盯著那個出來阻攔平康的男子,眼中猛然爆出兩團精芒!但直到平康率人匆匆出府,郭老也只是保持緊盯對方的姿勢,並未有多餘的動作。
平康急急出府,方跨上自己的馬匹,便忍不住回頭看了那個隨從一眼,壓抑著自己的怒氣,低聲問道:「這不是你要來鬧的嗎,怎麼沒個結果要收?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那隨從男子緩緩仰頭,帽下隱藏著一張輪廓完美的臉,低聲道:「本來也只是藉機探探燕王府的虛實……」
話音未落,就聽一個蒼老而冷淡的聲音炸雷般在眾人頭頂響起:「探聽虛實的結果,你們可還滿意否?!」
平康等人均是大驚,卻見五丈開外的燕王府大門正大敞著,郭老將身子挺得筆直,也不見如何作勢,忽然一步邁出,已是到了他們跟前!
「燕王府雖非龍潭虎穴,也不是爾等宵小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郭老冷冷,此時周圍已無任何燕王府的女眷,他再無投鼠忌器的顧忌。
平康還未來得及答話,就見郭老猛然伸手抓向那個男子遮掩的紗帽,迅如奔雷!
那男子反應也是極快,肩部一動,一柄明晃晃的刀尖已經對準了郭老抓下的手心,郭老冷哼一聲,快速變招,變抓為抹,沉沉地拍向男子腕部!掌風過處,男子飛身後撤,不過眨眼之間,二人竟是快速地過了四五招!
平康這才終於反應過來,高喊道:「住手!」
其餘隨從們紛紛出聲怒喝,將郭老圍住,亮出了兵器。郭老面沉似水,冷冷一哂,猛然一拳轟出!碰的一聲巨響,十數名長隨竟是齊齊向後跌出,連同他們的馬匹也各自受驚,發出嘶鳴,跑了個七零八落。
最先被郭老攻擊的男子情知不敵,拖刀在街上疾走,只求速離此地。
平康郡主在馬上被郭老的拳風壓制地幾乎喘不上氣來,只是一股骨子裡的倔強作祟,硬撐著不肯倒下,忽然大喝道:「郭老!就算您有些身份,也不可胡亂動武!你可知今天隨我來的是誰?!」
郭老冷笑:「老朽管你等是誰?!既是敢來,便留下莫走了!」說著幾個大步起落,便追上了起初對戰的男子,一掌拍了過去,掌風過處,紗帽豁然而飛,郭老猛然怔住:
那男子倉惶回身,露出一張美似冠玉的面容,與燕王有三分相似,眉如雙刀,竟是烈王!
烈王將刀在掌中一橫,穩定了一下情緒,冷笑道:「老匹夫,你敢阻我?!」
平康提馬奔上:「郭老!現在您可知平康方才所言了么?還請郭老網開一面……」
郭老在街上站得筆直,猶如一桿標槍,煞氣陣陣從他身上發散出來。他只給平康一個背影,冷冷地吐出一句話:「他不是烈王!」
平康吃了一驚:「你……你莫胡說!」
郭老盯著「烈王」的眼睛,緩慢而陰沉地笑了:「你等很聰明,可惜……烈王那娃子的武功卻是老朽給打的根底,你們瞞得過天下人,偏偏瞞不過老朽我!竟連自己的替身都備好了,還在朝中進出,如入無人之境,烈王真真好手段!我家王爺竟是不如!」
平康心頭狂跳:烈王的武功是他教的?他,到底是什麼人?!
「烈王」聞言,眼中陡然一冷,手中鋼刀上也爆出一團光芒!他再不多言,糅身撲上,招招都是殺人一千,自損八百的亡命招數!而平康身邊帶的其他十數名長隨也是咬牙掙紮起來,再次揮舞著兵刃向郭老沖了過來!
郭老冷笑,灰色的袍袖大張,猶如一頭巨鳥,風聲獵獵,驟然升起在半空!
眾人抬頭看去,盡皆失色:郭老身後,弓弦爆響聲不絕於耳,密密麻麻的箭簇正向掠過了郭老的腳底,密密麻麻向己方狂射而來!
平康的瞳孔驟然緊縮:當日在山林間的一幕似乎再次重演了!
郭老的冷笑在空中傳播,憤怒中帶著蒼涼:「唉!皇室貴胄間慣常的廝殺與博弈看來終究又要用上全武行了,天都,要大亂了!我們這些平日被收藏的利器,也該重見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