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小舅舅,你還活著?」貝爾一下站起來,衝到了門口。
「塞特?是你?」雕刻師也很激動,「我一直在找你,咳咳咳,這些年還好嗎?咳咳咳。」
說到激動處,他開始咳嗽,貝爾拍他的肩膀:「小舅舅,塞特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叫貝爾。是殿下收留了我,殿下……」
一轉頭,雲澤已經消失了,連他的奶杯一塊兒消失的。房間里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
貝爾為這種體貼心軟了一片,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他。
美尼斯聽到門打開的聲音,抬起頭看到雲澤拿著他的杯子一臉深沉。
「怎麼樣,是親人么?」
雲澤緩緩轉過視線:「你信嗎,貝爾居然是托托克亞前王子,如果沒有意外,他還會是第一繼承人。」
美尼斯放下筆:「猜到了。他們家族很多人都死了,減去這些明確死去的,再減去年齡對不上的,貝爾只能是托托克亞那個傳說中失蹤的王子。」
雲澤快步走過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椅子拖過來,一坐,看著美尼斯。
美尼斯把文件理到一邊:「殿下似乎有問題要問我,您想知道什麼?」
「美尼斯,你知道托托克亞這件事嗎?雖然一直聽人說起,但從未聽過完整版本。新的第一王妃很美艷嗎?看貝爾和他小舅舅就知道之前的第一王妃差不了。所以是因為什麼?」
「殿下,比起迷戀某個女人而把王妃家族毀掉,我更願意相信託托克亞的王是為了銅礦。」
雲澤聽到了關鍵點:「銅礦?王妃家族有銅礦?是不是出事前才開採出來的礦脈。」
美尼斯點點頭,很是欣賞雲澤的反應力:「王妃家族開出了一個很大的銅礦,裡面銅礦的質量極高,不需要怎麼鍛造就能造出好兵器。那之後才出現了托托克亞的王迷戀某個女人的消息。」
雲澤發散思維,他想到紂王和妲己、周幽王和褒姒的身上,以女人為借口,讓眾人的怒火有個宣洩的出口,對君王的苛責就會減少。
美人若在盛世,她的美貌可點綴歷史,美人若在亂世,她的美貌就成亂國之禍。
托托克亞的新王妃看似受盡寵愛,但她只是一個借口,桃色的緋聞掩蓋了君王的真實意圖——銅礦。
雲澤想到了泰錫第一王妃手裡的銅礦,那還是泰錫的第一大銅礦,但是即便是婚後,這銅礦依舊是泰錫王妃的,連國王都只能拿出錢去買。
但是托托克亞的王顯然沒有這樣的容人之量。就算在自己王妃手裡他都不放心,非要搶到手裡才覺得安心。
但是真的安心嗎?
仇恨的種子已經埋下,只看它何時生根發芽。
雲澤搖著頭:「托托克亞的王太過短視,總想什麼都握在手裡,最後是什麼都得不到。貝爾太不幸了。」母族的死亡,卻因父親的貪念而起。
「啊,突然想起來,我以前收到過一件雀羽線的斗篷,大概就是貝爾的,回去之後我再還給他。」兜兜轉轉,那件一次都沒穿過的斗篷終於還是迎來了它真正的主人。
「殿下似乎很高興?」美尼斯笑著問。
雲澤點點頭,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甜牛奶:「當然,一個有才之人,若是用在合適的位置,可比銅礦貴重。」
這就是盯上貝爾的舅舅了,少年便有智慧的名聲,如今被世事磨鍊過,只會更加出色。這樣的人才,合該留在他麾下,為他建言獻策。
美尼斯聞言一笑:「這世上怕是只有極少人這麼想,把人看得比銅礦重要。否則,托托克亞的王不至於做出這種事。」
雲澤又喝了一口牛奶,嘴唇上沾了一點白鬍子:「那是他目光短淺。」
貝爾和他舅舅說了很久的話,雲澤再過去的時候兩人都已經冷靜下來。貝爾舅舅還是那一副瘦弱樣子,只是眼裡有了光。
他很鄭重其事地向雲澤行禮:「我是貝爾的舅舅阿拜多斯,見過神子殿下。」
「不必客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雖然我很想留你為我做事,但若是你還有別的事情,可以先忙你自己的事。」
雲澤用的是以退為進這一招,阿拜多斯一聽就明白,但是心裡沒有任何不高興。
這個時候還有人想要留下他,並且看重他的能力,對他這家道中落看透世事炎涼的人是一種肯定。而且,他也需要雲澤的權勢,貝爾已經找回來,那麼剩下的事情,一是好好照顧貝爾,二就是復仇。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哪還有別的事情,找到貝爾,我已經沒有別的願望了,謝謝神子殿下,我願為您驅使。」
之後,被稱之為『少年智慧』的阿拜多斯回去了護航船。雖然他已經和貝爾相認,但是安全起見,他還是要先回去護航船。
雲澤準備觀察一陣,若是可用,就試一試。如果他展示了自己的管理和用人上的才華,雲澤甚至想著調他去綠雲城做個市政官。之前的市政官可以調回來,另作安排。
走了一日,船隊到達了三叉島,這是一個造型有點像是烏龜的島嶼,一大一小連在一起的一個島,四周有幾個小島礁,像是四肢。
「落潮的時候,海上會出現一條路,從主島通向那個島礁。」船長指著一個島礁說。
船隊停靠在主島的天然港口處,那裡已經有很多小船,比他們的護航船還要小一點。小船上來來往往的人,從一個船頭跳到另一個船頭,相互看看對方手裡的商品,考慮著要不要交易。
這些小商人看到了泰錫的船隊,尤其是大船,都目露畏懼,畏懼里還帶著點羨慕。他們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只是仰著頭看著。
雲澤已經準備換一身衣服,也去一艘艘小船上看看他們的貨物。美尼斯自然要陪同的,只有白色海東青在他前面轉悠,指望雲澤多看它一眼,帶它出去溜溜。
「帶上你我不就暴露了么?」雲澤摸摸它的腦袋,給它餵了肉乾,又讓人給獅子也準備些肉食。
雲澤混在士兵里下去,這一片海礁和船頭都是他們行商做生意的地方,很多礁石都被硬生生磨平了。
很多商船隻是來這裡待一天,補充一點淡水就走,久而久之,這就形成了這樣特殊的交易市場。因為是各地來的商人,偶爾也能淘換到很不錯的東西。有些東西在本國泛濫不值錢,到了別處卻很值錢,於是商品開始流動,商業就是這麼來的。
「有一種在八十年代的古玩市場淘金的感覺。」剛走到第一艘船就在角落發現一些菊石化石的雲澤感慨著。
另一邊,發現泰錫船隊在三叉島停靠下來的波曼海軍也在附近一個無人島嶼停靠下來。
今天風大,還有點冷,波曼將軍用衣服裹著身體,眯著眼睛看著蒼茫大海:「泰錫的船隊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他問僕人,僕人也不知道。波曼出來的船都是戰船,這一次出來又匆忙,沒有攜帶很多物資,所以波曼的將軍有點不耐煩。自家糧草不足,還得守株待兔,可不就煩躁?
三叉島上全是商船,但這些商船多少也配備了戰力,波曼海軍就是再來二十艘船,也不敢飄著黑旗衝進三叉島本島去。所以波曼的將軍即便很想和泰錫海軍干一架,他卻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待在船頭裹著舊袍子吹冷風。
「你說泰錫那艘大船上有棉衣嗎?我聽說泰錫的棉袍子很好穿,暖和又輕柔,就是貴了一點。」
那一頭的雲澤正拿著一卷薄薄的夾棉的被子和人換東西,對方不懂泰錫話,兩個人在那裡伸著手比劃,好像喝酒划拳那樣。不過雲澤聽得懂對方的話,知道她想要保暖的東西交換。
守船的這個女性商人一下認出雲澤手裡的被子,她很驚喜,二話不說就把雲澤之前挑中的東西堆放到雲澤懷裡,然後一手撈走那條被子。
雲澤一直以為海上行船的商人多是男人,但其實裡面還有不少女性,只不過他們都曬得黝黑,認不出男女。這些女性商人是跟著父母輩一直在外面跑到大的,也不耐煩過尋常女人的生活,長大后還是會出來行商跑船。
這個年代還沒有那種女人不能上船的奇怪言論,就算是保守的北國,看到女人跑船也覺得很正常。
美尼斯伸出手把雲澤懷裡的彩色貝殼一個個撈走,自己拿袍子給他兜著。只有一個水缸那麼大的白色貝殼沒辦法,就讓後面一個士兵幫忙拎回去。一條被子換這麼些貝殼,雖然好看,在一般人看來也是不值的,但是雲澤喜歡,就沒什麼不可以。
「那個大的白色貝殼叫做硨磲,看表面已經玉化,可以車珠……可以做白色顏料。」
除了海洋產物,雲澤還遇到了很多出售香料的商船。香料質量輕價格貴,一船就能帶很多,利潤大,是很好的商品。他們發現了一艘來自香料之國哈蒙德的船,除了一捆捆的香草莢,雲澤還發現了橡膠樹的痕迹——是用橡膠樹脂粘合的手工藝品。
但是很遺憾,船主沒有攜帶橡膠樹或者橡膠樹的種子,他告訴雲澤,這是他們哈蒙德一種特產樹,這種樹可以產出一種好用的粘合劑。
「橡膠樹可是個寶貝,如果有了它,馬車、輪船,各種生活工具都能革新了,效率更高,使用更加方便。」雲澤小聲但難以抑制興奮地和美尼斯說。
美尼斯認認真真聽著,暗暗把橡膠樹的特徵記在心裡。每年泰錫都要從哈蒙德進口幾船的香料,下一次可以進口一些樹,連根和種子一塊兒送來。
雲澤說是寶貝,那就一定是寶貝。
這一天逛下來,可說是收穫眾多,雖然腳都磨出了水泡,可是也發現了不少好東西。
除了橡膠樹,雲澤陸續發現了巴旦木和腰果這兩種堅果。泰錫的氣候很適合種植堅果類作物,巴旦木、腰果加上雲澤自己就有的核桃,就是三種優質的堅果。泰錫本地還有開心果,只是品種還比較原始,所以雲澤肯定是考慮種植遊戲里的開心果種子。
「美尼斯,明天再去看一看,或許還有什麼漏網之魚呢?」
泰錫的船隊在三叉島一待就是三天,波曼的海軍在寒風中一吹也是三天,波曼的將軍幾乎被海風吹成了人干,他破口大罵:「泰錫人在搞什麼?那破島上什麼都沒有,他們在那孵蛋嗎?」
另一頭,盯上了波曼海軍的海盜也探聽到了消息,原來波曼海軍扮成海盜偷偷摸摸在這裡就是為了伏擊泰錫海軍。
「頭兒,我們可以等兩邊打起來,再偷偷……」小海盜弓著身體擠眉弄眼。
海盜頭子皺起眉:「我們這點人,遇上誰都不好。別看他們打起來就覺得能分一塊肉,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而且,那泰錫神子和我鬼七喝過酒,有交情。要說我願意誰輸,當然還是波曼海軍。……你過來,我有句話交代你。」
「你坐小船去三叉島,去找泰錫的船……」海盜頭子如此這般說了一遍,一拍小海盜的腦袋,「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我馬上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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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曼海軍:哼哼哼,守株待兔,殺他個措手不及。
海盜:你來呀。
泰錫海軍:你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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