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對不起你
馮威眼皮輕輕顫動，耳機里聶加和的幾句話反而讓他對岳之平有了幾分憐憫。
岳之平很快恢復了神色，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眼前這個瀕死之人，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離開這個國家之後，誰還會在意他的過去？但他的恨早就在心裡扎了根，曾經他也有過走正路的機會，那時候出現的女孩差點把他引到了有光的地方。
「我是騙你的。」馮威說道：「我沒有留下關於你的任何證據，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沒必要現在還騙你。」
岳之平冷哼一聲，伸手抓住馮威的衣領，對上那雙曾經讓他戰慄的雙眼：「讓你就這麼死了，是不是太便宜你了？你還記得她是怎麼死的么？」
……
聶加和聽到耳機里傳來一陣躁動，監控畫面抖動了兩下之後熄滅了，在別墅旁邊監視的隊友聲音響起：「馮威被岳之平帶走了。」
他面前的電腦還在滾動著數據，一會兒，一張女孩的照片出現在屏幕上，這是聶加和從岳之平日記隻言片語中找到的他提到的女朋友的信息，屏幕上這張臉……
倒是和姬凡塵有那麼幾分相似……這也難怪岳之平會對姬凡塵有那樣的偏執。
畢竟那個女孩曾是他曾經唯一的光。
……
馮威腦子裡飛速盤算著，之前和聶加和商量過各種阻止岳之平潛逃的方案，馮威是岳之平在這裡唯一的執念了。
就差一個導火索，就可以把岳之平和威澤搗毀，馮威有了主意，他決定瞞著聶加和讓一切畫上句點。
車裡安靜地嚇人，馮威揉了揉太陽穴輕聲說：「那個姑娘死之前還給你留了一句話。」
岳之平仍然面無表情，但馮威觀察到他的眼神有那麼一秒的停滯。
「她說，希望她死後，你不要失去希望，你還會找到值得愛的人，她會和你度過平凡而美麗的一生。」
「夠了！」岳之平停下車，把馮威從後座暴力地扯下來。
這裡是金峰大廈的停車場，岳之平拽著馮威走到一個隱秘的電梯，這裡直通金峰大廈的頂樓。
樓頂的門緩緩打開，馮威第一次從這個視角看這個城市，曾經他和川恆一起奮鬥的城市，在他消失十幾年間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岳之平拖著馮威走到樓邊緣，把馮威的頭按在樓邊緣，冰冷地說道：「當年你把她從樓上扔下去前，想過她是什麼感受嗎？」
馮威雙手懸空在外，死亡的感覺撲面而來，他穩了穩心神說道：「我有個秘密，藏了13年，你有興趣聽聽嗎？」
…
聶加和有些急躁，馮威把身上的定位和監聽裝置全都關閉了，現在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岳之平把馮威帶到了金峰大廈。
他想幹什麼？！
此時正處在收網的關鍵階段，一步都不能走錯，在威澤安插的人也沒有反饋任何信息，他抬頭看了眼金峰大廈，想起岳之平問馮威那句話：「你還記得她是怎麼死的嗎？」
樓頂！聶加和反應過來，岳之平的女朋友當年被馮威偽造成墜樓殺害了，現在岳之平也想用這種方式結束馮威的生命！
現在除了直升機空降還有其他辦法解救馮威嗎？
…
凌驍莫名其妙被叫到頂樓，岳之平倚在門口看著馮威：「你說凌驍是秘密的關鍵，現在人來了，我倒是看看你能說出什麼能讓我放了你。」
凌驍順著岳之平的目光看到一個瘦骨嶙峋地老人，馮威，他當然認識，只是不知道自己和這個十幾年前惡貫滿盈的人到底有什麼關係。
馮威看向凌驍，自己的兒子，竟然十幾年來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
馮威的眼神讓凌驍有些不適應，他總覺得這個眼神很熟悉，但又想不起來是誰。
「人到齊了，我也該說說我的故事了。」樓頂的風很大，吹起馮威單薄的衣裳，本來就很瘦弱的人有些踉踉蹌蹌。
「這可能是個關於勇氣的故事，如果當年我足夠勇敢，也許之平的悲劇不會發生，凌驍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馮威略顯悲愴地說道。
他一步一顫地走到凌驍面前，眼淚像決堤的湖水，凌驍本能地想推開他，但內心卻升騰起越來越強烈異樣的感覺，他默許了眼前這個老人將自己抱在懷裡。
「簡明，是我太懦弱了，才讓你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好在今天會是一個了解，我這輩子唯一對不起的人可能只剩下你，原諒爸爸。」
凌驍像觸了電一樣，一把把馮威推開：「你是不是瘋了！你在說什麼胡話！」
岳之平離得遠，沒有聽見馮威說了什麼，但能讓凌驍如此反常，一定是個大事情。
被推倒在地的馮威慢慢撐起來，苦笑一聲看向岳之平：「我的秘密就是馮威13年前就已經死了，被我殺了，嚴格地說還是我替你報仇了，我一刀插在了他的心臟上，把他扔到了海里。怕被人發現，我用幾年的時間整容成馮威，一直和你聯繫的其實是我。」
岳之平和凌驍愣在原地，幾秒后，岳之平緩過來走過去踢了馮威一腳，厲聲喊道：「你拿我當三歲小孩？你想脫身，想個我能相信的理由！」
馮威趴在地上嘴角流出一點鮮血，他顫巍巍地抬起手，解開上衣，胸口一個紅色的猙獰的疤痕露了出來。
凌驍吃驚地看向那道疤痕，他太熟悉了，小時候他太調皮，削果皮的刀劃在了爸爸身上，留下長長的痕迹。
「我是簡陽，凌驍是我的兒子簡明。」馮威看向岳之平：「這道疤簡明熟悉，偽造不得。」
凌驍感覺大腦像被轟炸了一樣，耳邊只剩下嗡嗡的聲音，他看向馮威，開口卻說不出話。
馮威倒是恢復了平靜：「兒子，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死，你一直冤枉了川衡。」
凌驍此時感覺自己就像個笑話一樣，他這些年唯一的支撐就是要幹掉川衡給爸爸報仇，現在自己的爸爸竟然以這個面目出現在自己面前，那自己這些年又算是什麼？
他看向馮威，眼神空無一物：「我變成現在這樣，你和我說我這些年都是錯的？」
他大笑起來，眼淚一滴滴往下掉，抓過岳之平狠狠一拳打過去：「你特么是找人來騙我的嗎？你到底想幹什麼？嫌我還有一絲人性，想徹底摧毀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