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契約

這個人實在太危險，寧夏決定委婉點。她伸出手把他推得遠一點，呵呵乾笑著說：「高先生，你看，現在懷孕這個事情還不一定，說不定我只是月經不調加最近胃不好呢，咱們先別急著下定論。再說了，即便我是真的懷孕了，咱們倆素不相識，僅有的那一點關聯，之前也理清了對吧，怎麼可以這麼草率的就要了這個孩子呢？再再說了，你不是一直懷疑我是杜英豪的人嗎？」她的手推在他胸前，但是高天涯絲毫沒有動。聽清了她的最後一個問題，他問道：「那你是嗎？」

寧夏想也不想地回答：「我當然不是了，今天杜英豪來找我，就是想讓我幫他！」

高天涯忽然撤走了手臂，嘴角掛著一抹笑，「我看你也不是。這麼蠢，這麼當卧底。」

這話……的確是相信她了沒錯，可是怎麼還在侮辱她？寧夏眉頭一皺，「你怎麼罵人？」

高天涯卻沒有回答她的話。他想了想，說：「在這裡等我一下。」隨後，轉身上了樓。

幾乎是他前腳上樓，寧夏後腳就開了門。門外守著兩個人，寧夏乾笑著說：「他讓我走了。」

那兩人就這麼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動也不動。

寧夏只好無奈地關上了門。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終於又聽到了高天涯的腳步聲。他手裡拿著一張紙，從樓梯上慢悠悠地走下來，分明只穿著尋常的家居服，可不知道為什麼，竟讓寧夏覺得有點移不開眼。

看到高天涯嘴角浮現出來的一抹笑意，她立刻收回了目光。

高天涯走到她身邊，把紙和筆遞給她，說：「簽吧。」

啊？寧夏接過那紙看了起來，標題的「包養協議」四個字就把她雷得外焦里嫩。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高天涯，「你……該不是個瘋子吧？」

高天涯這回倒是沒有生氣。

他靠在沙發上看著她，「我聽說，你母親很早就不在了，父親前不久才欠下了高額賭債。不知道這位小姐，打算這輩子打幾份工來還債？」

寧夏一愣，腦中浮現出這幾個月的窘境。

爸爸嗜賭成性，這次卻是玩大了，欠下了那麼多的債務。爸爸這回是真的知道錯了，可是那些債主天天上門來逼迫，眼看著爸爸就一天一天憔悴下來。可她不過是個弱質女流，哪裡還得出這麼多？現在想起來，沈浩那會要跟她分手也不是沒有理由的，畢竟，哪個男人會願意為了一個還沒有結婚的女人背上可能一輩子也還不清的債務？

見她面色惆悵，高天涯繼續循循善誘：「你好好看看這協議。只要你幫我生下這個孩子，我會給你一筆錢，足夠你還清債務，還能和你爸過上富裕的生活。」

見寧夏幾乎想也不想就要拒絕，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你好好考慮一下。」

寧夏剛才確實是想拒絕，她的尊嚴不允許她欠下這樣的協議。可是自己現在是這樣的情況，爸爸已經老了，沒有了賺錢的能力，還錢的事情只能靠她。而就像高天涯說的，她這輩子要打幾份工才能還清那麼多錢？

見她還在猶豫，高天涯繼續加碼：「你只要欠下這個協議，賭債，我立刻就幫你還清，尾款，等生下孩子再結。」

還清了賭債，爸爸就不用再每天愁眉苦臉，過躲躲藏藏的日子了。

「而且，你不知道流產的危害么？可能你流掉了這個孩子，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了。」

這話是胡謅的，可是看著寧夏驚恐的神情，高天涯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幾乎是一瞬間，寧夏就在心裡認同了這個提議。

她閉了閉眼，接過筆，視死如歸地在紙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高天涯滿意地收起那張紙，開始使喚僕人為她收拾一間房出來。

寧夏愣愣地看著他，「我住這？」

高天涯一臉理所當然，「你懷著我的孩子，不住我這住哪？放心，這個房子就我一個人住。」

寧夏嘴角抽了抽，就是只有你一個人住，我更不放心啊！不過顯然，高天涯是不會知道她這些想法了。

高天涯的人效率很高，原來的客房收拾了出來，又從外面購置了一些梳妝台之類的傢具回來，很快，整間房間煥然一新。寧夏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愣愣地看著這簇新又陌生的房間，人還有點恍惚。

怎麼就到了這一步了？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有點想不通。

兩個月前，她還開開心心地跟沈浩談著戀愛，像個天真的小姑娘。後來，無意中撞破沈浩劈腿，還被當眾羞辱。

再後來，她陰差陽錯進錯了房間，和被下了葯的高天涯上了床，她倉皇逃跑，拚命安慰自己這件事已經結束了。

直到今天，杜英豪和高天涯的人都找上門來，都以替她還爸爸的賭債為誘餌，想讓她答應某個條件。

為什麼就答應了高天涯呢？

寧夏搖了搖頭，這幾乎是沒有疑問的事情。如果非要讓她選擇，那麼她只能選擇高天涯。她根本就做不來卧底那樣的事，又怎麼可能與杜英豪這樣的卑鄙小人同流合污？

最重要的是，她肚子里還有高天涯的孩子。

她無聲地摸著小腹，默默地看向了窗外。剛下過一場雨，窗戶里飄進來几絲涼爽的風，吹得人心裡也舒服了些。

唉。

她低低嘆了一口氣，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