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蜀山神龍殿

戰鼓如雷，轟然作響，震得整片山嶽如春雷炸裂，又是遊船行道，兩岸山丘對排，更是讓雷鼓響徹天地。

蜀山天行舟撞入柔軟的雲層，巨大的行舟便時而無影，但又有驚天的雷聲，震得兩岸的精怪野獸白日里都不敢出沒。

漫舟皆是紫光的巨大行舟上，風華颯起，大漢單手拎著一條凳子，震耳欲聾的戰鼓正是從他的行舟上傳出。

一頭兇猛的隴山白猿被四道鐵鏈縛住，四肢被釘在船檐之上，雙眼如炬，血染猩紅瞪得如銅鈴般斗大，正目不轉睛盯著身前的大漢。

蜀山神龍殿天行舟最盛之船，揚著颯颯紫色風帆，主桿之上戲弄著罡風的旌旗上綉著一柄紫色長槍，來人沉聲開口道：「老祖宗呢？」

轉身應和的漢子，身上已經噴滿了鮮血，半個手臂被一團漆黑的墨鐵包裹，顯得是一身橫練是猶如精鐵，抱拳沉聲道：「啟稟槍主，老祖宗和那個野小子已經先行一步，去往白帝城了。」

男子臉色微變，卻是看向了猶如小山嶽般的白色猿猴，微言道：「白猿王的後代？漢欽你是何處得來的？」

「回稟槍主，是前些天老祖宗在山上降服的，老祖宗也沒交代，只是說了一句帶去上山，我想著正好給白帝城來點添頭，到時候誰能降服白猿，我敬漢欽第一個服他。」

紫衣漢子大笑道：「就你這脾氣，它能活到白帝城嗎？我來候陣，把它四方降妖鎖去了，想要降服妖王，你這辦法就算是打死他也不成。」

烈烈罡風吹來，船身百餘座戰鼓由慢變緊，更是殺氣騰騰，白雲之上，山海之間雷聲陣陣，狂風呼嘯不止，紫色戰船之上，一道晶瑩紫芒閃耀而過，長槍如龍，衝天而起，緊跟著從天而降的暴喝響起，「殺！」

鐵拳漢子接過一套與鐵拳相乘的漆黑寶甲，背身彎曲，只待四方縛妖鎖被打開的一刻，整個人猶如炸彈一般彈射出去，鐵拳在前，一手凌在胸前，微微吟唱道：「八門遁甲，景門開！」，又是一陣沉悶冷喝：「臨兵斗者，降我諸身！」

癱倒在天行舟上的白色猿猴，原本垂死的氣血突然暴漲，兩顆尖銳的獠牙穿破了嘴角，狠狠地搖晃一下腦袋，一身銀白色毛髮根根樹立，頃刻間由白轉紅，四境山海凶獸足可佔山為王。

緊跟著漢子的拳招，百餘架戰鼓陣陣作響，層層而去，更是增加了漢子的拳法招式，一拳衝出山海凶獸狠狠吃痛面頰裂開，滿臉的血污隨著撕啞的尖叫灑落在鐵甲之上。

轟然作響的山川大岳，緊跟著戰鼓的滾滾作響，紫衣如雷，長槍如龍，一腳踏下，直接將兇猛白猿踏入艦船甲板，一聲長嘯，戰鼓急轉直下，直聽得天下一聲，「有敵襲，舟甲準備，迎敵！」

白猿、白象、飛鷹、天馬，陣陣層列，長弓卧箭，點點銀光，遮天蔽日的雲彩被一行舟艦劃破，無聲無語，生死頃刻間。

白象力絕天地，蜀地有峨眉山，乃是普賢菩薩道場，山中有白象乘佛，日出東方則金光萬丈，白象身形如山，又有神奇的三身三頭，長鼻朝天長鳴，捲住身下三方山嶽，奮力一甩，前足踏空而出，一腳震在虛空中，雷霆而下，震破天行舟大船法陣，三方山嶽三面而來，只聽得如是鐵甲撕扯的破裂聲響起，行舟被山嶽擠壓成一塊鐵餅。

漫山遍野只聽得尖銳的一聲啼叫響起，白猿抬起一臂又狠狠揮下，滿山的灰色猿猴鬆手放箭，直達天幕間，猶如萬尾江鯽同時翻在水面，銀光萬丈，直至沒入雲彩，百艘戰艦之內響起各種叮叮噹噹的響聲。

一隻雙眼通紅的巨大蝙蝠四肢著地，嘴巴張開間流出濁黃色的流涎，棕色毛髮根根抖動，將一身的水珠抖落，發出一聲尖銳的一笑，抬眼望去，天際間一條紫色驚龍是衝天而起，金光炸裂間迸發出微微的紫色雷光。

長槍所指，紫衣玉公子高聲喝道：「爾等畜生，找死！」，長槍在周身旋轉，天地間只剩一片嗡嗡作響，那人高聲呼道：「蜀山神龍殿！」

立刻，身下百艘戰艦之上齊齊的作響一聲，「不屈斬神仙！」

長龍劃破長空，立身一槍刺下，唯有高喝一聲，「殺！」

西蜀山高險峻，隴山龍道兩岸山野中，能夠生成智慧從野獸變化為妖獸的嗜血蝙蝠並不多，只因為山海蝙蝠一族嗜血太盛，不僅是人人得兒誅之，更是同為妖獸的必殺之列。隴山千裡間，能夠將所有的嗜血魔蝠聚集，又能夠號令群妖，真是件稀奇的事情。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唧唧叫出幾聲的碩大蝙蝠從鼻口間蕩漾出一層又一層的波紋，飛動起翅膀，只有微微幾丈，嗜血的蝙蝠忍住性子，高高揚起的鼻子，仍是不停地在身下的俊鷹身上嗅著，一滴又一滴的流涎滴落在俊鷹身上，惹得萬丈高空中的翎鷹發出不斷地噗噗聲。

天地陡然變色，如離弦的箭雨突然停下勢頭，翎鷹成箭幕而落。呼嘯的風聲刮動起翎鷹的長長羽翼，又是突然的橫身驟停，長余幾丈的大鷹被風勢吹起升騰，百餘只神翎鷹又同時起舞，狂風起舞，燈火搖曳的戰艦立刻搖晃不止，隴山白猿已經殺到了戰艦之上，成百上千的猿猴各執一處，殺的是風雷變換。

血蝠變得肆無忌憚起來，高抬起嘴角，將兩顆尖銳的牙齒狠狠插入神鷹的脖頸，天幕垂落，幾十道撲閃翅膀的大鷹失去了力量，紛紛墜落，血眼蝙蝠也隨之落在甲板之上。

黑暗中，數百道猩紅的眼睛紛紛閃爍，戰艦之上，沉悶的幾聲低吼，比人還高大的蝙蝠同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兵卒的身影來回奔走，戰艦之上已經是煉獄一般，整整百艘天行舟唯有天際之上的一條紫龍戰艦仍是無風無浪，陣陣鳴天的戰鼓轟隆隆作響，幾十名乘風踏浪的兵卒同時低喝，身後猛然間，彈射出一張張碩大的翅膀，趁著夜幕飛向紫龍戰艦。

白象三頭三面，修的是三種不同的道法，忽的三法齊出，瞬間的壓制住紫龍長槍，白猿一處對陣的是一名劍修，紫紅色長劍一根一根，共有四劍，男子手執兩劍，背後仍有飛入天地的兩劍，不停地在男子周身飛旋。光華大作，白猿王四肢閃耀，拳腳並用，紫紅四劍應聲而凝，轉動起一道劍光輪盤，拳劍相交，一時打的劍修在虛空中倒退。

紫龍抖轉，只見天幕之間，明月之下，一頭紫色天狼長嘯而過，月影光華併入天狼體內，雙眼如銀月綻放出華彩，天狼轉身長嘯，飛掠而下。

紫龍長槍微微一震，李氏男子微微皺眉自吟道：「西北嘯月天狼！」

神龍轉身低頭看著身前的白象道：「你們是真找死？還是另有所圖？」

白象三面同時說道：「五天前，我的親傳第子，白猿兄第三子被你們騙了下山，如今就在你紫龍戰艦上，你問我們有何所圖，我倒是問問你們有何所圖？」

男子雙眉似劍微微一凜，細想到那頭四境白猿，的確是有佛門金剛之象，臉色微動，長槍在他手中擰轉，槍縛紫龍乃是蜀山神龍道至寶，西蜀蛟龍之一名曰風電紫龍，傳承來至蜀山老祖宗上古開明獸。

蜀山萬丈風淵起，此乃人間真蛟龍。

紫龍出槍縛身，李氏槍主閉眼顫抖，身形突然暴漲，魂破天門，一匹白如銀雪，踏風駿馬而出，隴西李氏馳騁西北靠的就是族傳神獸驚雷神駿，做勢與天狼爭月，西北兩大生死神獸同時爭奪天空皓月銀輝，長槍隨馬而上，戰魂奔踏，李戎對月長嘯道：「蜀山神龍殿，李戎在此！」

一人一馬奔踏虛空，紫龍繞身，形成一注光球，長槍被一手執出，沖向嘯月天狼，三首白象、

隴山白猿王捏了一把身子上的雪白毛髮，咧開嘴角，嘿嘿一笑，開口道：「李戎你敢抓我子孫，我今日要你紫龍舟覆滅在此。」，輕輕一揮灑，皎潔銀月之下彷彿是揮灑下一片晶瑩雪花，在空中一閃一閃，慢慢變大，白猿勝雪天生通靈，一處一處便是灑落下漫天光輝，又是落下一隻又一隻的白毛猿猴。

紫龍戰艦之上，原本如雷的戰鼓驟然停歇，一把把亮鏜長刀拔出，耀眼的銀光上各有一條條神龍呼嘯而出，又有黑甲戰士沉悶齊踏，整艘戰艦應聲晃動，人身化獸，百獸齊喝。

二十餘名能夠接觸到紫龍戰艦的嗜血兵卒收住身子，四肢掛在戰艦外甲上，終於等到了如虹貫日的紫龍軍暴喝出聲，二十餘人忽做鳥獸散開，紛紛轉身從四面八方飛入戰艦。

紫龍戰艦不愧是神龍殿最為華美的戰艦，艦身比之月華不減分毫，又有八方龍柱撐起艦甲中間一凜紫龍高閣，月華之下，薄籠輕紗隨風起舞，高閣而上，則是龍柱由八變四，四面皆有暗隱符籙，薄紗月影之中十餘名盤膝而坐的少年正在閉目修鍊。

長刀狹長似劍，刀身之尾有環首，正是神龍大漢之後才登上兵器榜首的環首刀。神龍殿紫龍兵卒皆是雙手持刀，躬身對敵，人人皆是純粹的修武出身，『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九字真言已經能言三字，正是武道三境。各自又都是武夫中的沙場真兵甲，此刻面對著眼前的無數白猿未有絲毫慌亂，各個小隊中可有一人為幢主，低聲沉吟道：「列陣。」，長刀所向，皆在一刻間暴漲出殺伐之氣，刀光印照。

嗜血魔蝠所附兵卒只有二境，只有在蝙蝠血毒激發之下才有三境左右的實力，雙手抱刀，嘴裡長長吼道：「天行舟陸字第三船被妖獸擊破，來請救兵。」

只等微微的救兵二字說完，一路奔走的兵卒見到身旁的白猿身影尖叫出聲，又在尖叫中瞬間失去了聲音，迎頭一棒，直接打的腦袋開花，激蕩而出的血花反而增加了白猿瘋狂。

艦甲中間，被卸下四處縛妖鎖的真正白猿，直接站立起身，咧嘴開來，高聲呼嚎道：「什麼狗屁神龍殿，吃我金剛伏魔。」

第四紀元，人有魂晶入體而能體魄成妖，而山海妖族又是另闢蹊徑，將體內穴道經脈練就成人，從而修鍊人族萬法，佛道精深而無人妖之分，蜀地峨眉山上裂山彩雲之間，便有修行佛道的山中猿猴。

如此一來，白猿師從普賢菩薩坐騎三身白象，又生來是靈智絕頂的白猿一族，更是佛法如身，一隻腳爪立在眉心之前，緩緩念咒，一手憑空一抓便有一杖入手，只在頃刻間，便是跳身入雲，而又從而降，真正的金剛怒目。

滿船的血液，無處不是的斷肢殘骸，一片潔白的紫龍盔甲中，幾道遊走的血絲慢慢爬上一具屍體，紅光乍現，被白猿一棍子打中天靈蓋的兵卒緩緩爬起身子，拎起手邊的環首長刀，咆哮而去。

皓月如明晝，突然得天色昏暗，整整一片的天空被神鷹巨大的臂膀遮擋而住，又在一刻間散開，只瞧見高聳入雲的紫龍閣間，一隻白猿單手抓在閣頂之上，對著腳下的兵卒正齜牙咧嘴，一手禪杖一戳，偏偏就是戳不開那輕籠白紗，頓時是氣惱萬分。

紫龍戰艦之上，四境修士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只是皆在同一刻皆是被幾道暗影纏住了身子，這才是真有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白猿抓著紫龍缺月樓耀武揚威。

紫龍兵卒是大怒，偏偏是無人可有辦法，正在此時，只見一道滿身血污的兵卒高高跳起，口中怒吼道：「八門遁甲，傷門開！」，一步踏出，三境武夫真正的在耗費生命凌空飛踹。

才是一腳，白衣兵卒被咆哮的白猿單手直接捏碎，一把抓住狠狠丟入缺月閣中，此起彼伏的身影，破空而去，皆是有八門遁甲中非死即傷的遁甲不斷開啟。

一個又一個真正的死生之士，不顧生死，隨後是一群人疊出羅漢陣，一個又一個身影衝破白猿的身軀，一刀刺出皆是以命換傷。

銀月之下，槍出如龍的李氏兒郎，微微顏慈，抬掌凌空一捏神槍自動破空而來，身後百餘艘戰艦十去二三，更是他的紫龍戰艦之上也是火光四起，更可氣的是一頭白猿正四肢抱在他的缺月閣上，這讓他很是惱火，長槍一去，轉身對著白猿王說道：「若閣下真是為了你的孫子而來，我們可以一談，若真在打下去，我會受傷，你們也只有我一個死字，做了幾百年的老鄰居相信你也聽得懂我說的話。」

白猿推出一個身位，身前的高大劍修亦是知趣的退下，白猿轉身捏住一把猴毛，在空中灑而出，天行舟頓時消去了大部分的戰火。

男子虛空一抓，長槍直接從戰艦上挑下白猿，一掌推出，微喝一聲：「滾！」

神龍殿的隊伍從未受到過此等重創，一來是隴山妖族的奇怪行徑，男子怎麼也想不通到底是何人有如此天大的能力，能夠將妖族統一戰線，要知道如今的山海妖族只是上古妖族的零星一點，就算是如此，若妖族能夠被統一，那將是山海世界中人族的滅頂之災。

再一來，此次蜀山神龍殿出動的皆是四境之下的普通修士，其實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去白帝城進行紀元一戰，也是定奪西蜀未來一個紀元的一戰，雖是事關重大，可有他的護送在西蜀絕對是萬無一失。想到此處男子瞬然間站起身子，踏入缺月樓第八層。

早有人彙報過此中情況，當是男子進入的一刻間，也是不由的眉頭緊皺起來，十餘名神龍殿密傳弟子人人皆是盤膝而坐，毫無異樣，可滿堂血腥氣，仍舊是凝重。被白猿隨手丟入的一具具屍體中無一不是血氣凝聚，又有無上的沉重冤魂。此刻縈繞在男子耳旁的微微有兵卒漫天的殺伐赴死之聲，男子抬手道：「你們都去第九層。」

盤膝而坐的一眾少年，各個臉頰興奮，傳言中的缺月樓第九層有一道真正的龍魂，又有明月當空，缺月望天的讖語，傳說中缺月樓之上可望見月宮中的倩影舞劍，那是神龍殿一方開山老祖的不傳之秘。

當是所有人站起之時，人群中有幾個身影微微搖晃，幾人當是自己坐的太久突然的起身有些微樣，這些小事皆是被缺月樓第九層的神奇吸引，不再掛心疾步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