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金色龍鳳，五彩神雷
雲燁雙眼迷離，原本清亮的雙眸也充滿灰敗，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十八年來的生活片段如幻燈片般不斷的在雲燁的腦海里浮現，有些記憶深刻的，有些則是完全陌生的，彷彿那些記憶碎片的主人根本不是自己一樣。
不過這一切對雲燁來說都不是事了，因為他……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銀色月光如秋水般灑落大地，月朗星稀，這對絕大部分來說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可對於雲燁來說卻是這個夜晚卻是如此的驚險刺激，跌宕起伏。
比如現在，就在銀髮男子的手掌快要擊中雲燁面門時，一隻蒼老的手掌兀的出現在兩者之間，穩穩的抓住了銀髮男子的手腕。
同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銀髮男子右手邊傳來
「這位小友，何必心懷如此大的殺意，大家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談不好嗎？」
什麼？！
銀髮男子不可置信的看著握住自己手腕蒼老如乾枯樹皮的手掌，試探性的抽了抽被握住的手腕，結果他驚駭的發現，不管自己使多大的力，那乾枯的手掌居然紋絲未動！
而且，這位老者是怎麼出現在他身邊的他居然完全不知道！
也就是說，眼前的這位老者的實力很有可能在自己之上！
「小友，難道你還不打算放手嗎？」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同時一股大力從那乾枯手掌中傳來。
銀髮男子瞬間臉色大變，乾枯手掌上傳來的力道彷彿要把他的手腕都給一齊捏碎一般，劇烈的疼痛使他俊逸白皙的臉龐都扭曲在了一起。
感受著手腕處越來越劇烈的痛感，銀髮男子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再不放手的話手腕很有可能會被被對方生生捏碎！
所以銀髮男子非常果斷的鬆開了左手，臉色痛苦的看著面前那張面容清癯的蒼老面孔，艱難的開口，「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
青色唐裝老者滿意一笑，毫不脫離帶水的放開了握住銀髮男子手腕的手掌，同時另一隻手換換一帶，把雲燁如破麻袋般的身軀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雲燁迷迷糊糊之家彷彿聽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同時感覺自己的身軀被一個人攬在了懷裡，他努力的想要睜開眼，想要看清楚來人是誰，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他傷得實在是太重了，全身上下基本是沒有完好的地方，裸露在外的肌膚都已經被鮮血所覆蓋，一片血肉模糊。
這對於他本就羸弱的身軀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唐裝老者自然是看見了雲燁身上的傷勢，眼中閃過一絲憐惜，蒼老的手掌緩緩的在雲燁的臉上輕輕掃過，雲燁就直接昏睡了過去。
唐裝老者看都未看銀髮男子一眼，直接把雲燁橫抱而起，就想轉身離去。
銀髮男子在唐裝老者放手的那一刻直接飛退出去，在遠處戒備的看著唐裝老者。
銀髮男子看著唐裝老者想要把雲燁帶離此處，不由蹙眉出聲，「閣下，這個人本是我先看上的，你這樣做未免也太不合規矩了吧！」
銀髮男子知道老者很強，可是雲燁是他費勁千辛萬苦才尋到的，如果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雲燁被別人帶離此處，則是他萬萬不能忍受的！
同時他暗道一聲好險，差點就失手把雲燁給弄死了，雖然弄死雲燁對他來說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可是陽玉沒找到之前雲燁是萬萬死不得的，不然就可能永遠也得不到陽玉了。
而且，組織上，還準備雲燁他身上掏出一些秘辛呢，所以他現在是怎麼也死不得的！
唐裝老者聞言，身軀一頓，然後緩緩的轉過身來對著銀髮男子說道
「規矩？不知你的規矩是什麼？」
「沒錯，干我們這一行終歸是講究先來後到的，閣下這樣半路截胡未免也太不符合規矩了！」這在銀髮男子眼中彷彿是唐裝老者忌憚規矩的表現，當即擺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語氣鏗鏘。
銀髮男子顯然把老者當成和他一樣的人了。
「那你知道這樣一句話嗎？」
「什麼？」
「規矩，是強者用來桎梏弱者的手段。」
銀髮男子眉頭微蹙，影藏在背後的右手緩緩握成拳狀，「閣下這話何意？」
「我的意思是，現在我是強者，你是弱者。就讓我好好教你一下屬於我的規矩！」
唐裝老者說著眼神一凌，看似漫不經心的看了銀髮男子一眼。
銀髮男子在接觸到老者視線的那一刻直接呆若木雞的立在了原地，隨即身軀不住的如篩糠般劇烈抖動，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
「吼！」
銀髮男子彷彿聽見了一聲來自於地底深處的怒吼，緊接著他被拉進一片充滿殺戮的世界，這裡到處都充滿著血腥，充滿著殺戮！
濃厚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帶著猩紅血液的骨骼隨處可見，遠方依稀可見的大山彷彿由一根根帶著血的骨頭堆積而成，而在那大山頂部，有著一顆碩大的帶血、頭顱，頭顱血肉模糊，看起來像是個人類，但是又不像是人類。
大山腳下，有著許許多多的殷紅大澤，同時還不斷的有猩紅汁液從大山裡流出，最後匯入那些大澤里。
那些大澤，赫然是由血液灌注而成的！
「殺……！」
就在銀髮男子愣神之際，突然從背後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怒吼聲，他回首一看，差點沒被當場嚇死過去。
只見後方衝來一群以骨人為主的骨人大軍，它們無一例外皆是高舉兵刃，有些骨人的身上還沾有猩紅肉沫，隨著他們的跑動，那些肉沫也跟隨者搖搖欲墜，骨人眼窩處閃爍著丁點猩紅，如幽幽鬼火一般在跳動。
除了骨人以外，還有著許多奇奇怪怪的生物骨骼，有的是人面獸身，有的頭頂碩大骨角，還有著十餘丈長的蛇骨……
它們有的如普通人般大小，有的則是如小山一般，甚至在那視野模糊處，隱隱約約有著一個身高達百丈的巨人向前走來……
「唳……！」
忽然，銀髮男子只覺得頭頂一暗，原本照射大地的那輪血陽不知為何不見了蹤影，轉而被一片碩大的陰影所替代，當銀髮男子看清那片巨大的陰影之後，臉上驚恐之意更甚。
只見萬丈天空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白骨大鳥，大鳥的一雙翅膀就寬達百丈！白骨瑩瑩，閃爍著如金屬般冰冷刺骨的光澤，只見那隻白骨大鳥抬頭鳴叫，忽而轉頭對著銀髮男子俯身衝殺而來！
百丈長的雙翅遮天蔽日，兩隻巨大而空洞的眼眶裡閃爍著兩團幽幽猩紅鬼火，巨大的鳥喙彷彿可以輕而易舉的鑿金穿石……
「啊……！！！」
銀髮男子虛弱的跌坐在地上，雙目中滿是恐懼，臉上一片煞白，後背的衣衫不知何時已被冷汗給濕透，微風一吹，頓時覺得冰涼無比。
「小友，對我的規矩可還滿意？」遠處，唐裝老者笑眯眯看著跌坐在地上的銀髮男子。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銀髮男子驚恐莫名的看著素衫老者，看著他笑眯眯的樣子，宛如看見了什麼詭異可怖的惡魔一樣。
「我就是教了一下你我的規矩而已。」唐裝老者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說道。
「怎麼樣，還要繼續嗎？」
「你……」銀髮男子聽後身軀猛的顫慄了一下，然後慌慌忙忙的站起身來，連滾帶爬的跑進了山林。
那個畫面，他寧願是死也不願意再次經歷！
唐裝老者盯著銀髮男子漸漸遠去的身形，瞳孔中有著一抹殺意閃過。
他把雲燁殘破的軀體動作輕柔的放在了一個草地上，看著雲燁因疼痛而不斷顫慄的身體，臉上浮現出憐惜的神色。
只見他做完這一切之後，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玉瓶，小玉瓶晶瑩剔透，在夜色中散發著朦朧青光，宛如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一般，讓人不禁眼前一亮。
唐裝老者獃獃的看著手中的小玉瓶，眼中閃過一絲懷念和惆悵。
不過此時的小玉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了他晶瑩剔透的瓶身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黑色裂縫，讓人不禁扼腕嘆息，到底是什麼原因，居然讓一個如此完美的藝術品遭受如此大難。
噗……
一聲輕響，素衫老者拔掉了瓶塞，緊接著這天地忽而狂風大作，地動山搖，原本月朗星稀的夜空突然被一大片黑色墨雲給遮住，黑雲厚重無比，散發著令人無比壓抑的氣息，一條條藍色的電弧在黑雲里閃爍，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昂……！」
玉瓶里突然響起一陣高昂而清澈的龍吟，此龍吟一出，整片天地顯得更加的暴躁，狂風越吹越烈，不少高大的樹木都被攔腰吹斷，甚至有的還被連根拔起，無數的碎石從山體滾落，發出隆隆響聲，天空中水桶粗細的電弧不斷搖曳，甚至在那肉眼看不見的地方，出現了人形的藍色生物，它們手握重兵，全身圍繞著藍色電弧，宛如雷神化身！
地面上的人們瞬時間陷入了慌亂，他們搞不明白，前一刻還月明星稀的夜色，怎地瞬息之間就變成了如此模樣？
厚重的黑色墨雲，水桶粗細的藍色閃電，以及天空震耳欲聾的巨大電弧轟鳴聲，這無一不是像是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人們的心頭。
啪嗒……
玉瓶一聲輕響，毫無徵兆的碎裂開來，半空之中忽然出現一條金色的巨龍，巨龍長達百丈，頭角崢嶸，全身上下都布滿著金色鱗片，身上散發著不可侵犯的威嚴，它在高空中不住的翻轉盤旋。
只見他昂起巨大的頭顱對著漆黑夜空發出一聲巨大的咆哮。
一時間，夜空中充斥著巨龍高昂的龍吟聲，甚至把劇烈的雷聲都壓蓋了過去。
轉而，巨龍消失不見，天空中出現一頭雙翅長達百丈的金色巨鳥，它展翅而飛，巨大的尾翼在半空中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它是那麼的高雅，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高貴聖潔的氣息。
它仰天長鳴，彷彿是在斥責墨色巨雲侵犯了它的威嚴，巨鳥繞城而飛，在天空中灑落一片片金色的光輝，讓整個江州都處於金光閃閃之中，宛如傳說中的聖城。
地面上的人們臉上滿是震驚，他們剛才看見了什麼？傳說中的巨龍？那只有著巨大尾翼的巨鳥怎麼那麼像神話里的鳳凰呢？這是真的嗎？
有幸見到這一幕的人無一不是感到不可置信，滿臉獃滯的站在原地，只有極為少數的幾個人急忙的拿出手機，對著高空中的金色巨鳥不斷的拍攝，甚至有的人還錄起來視頻。
不久，金色巨鳥也消失不見，只在原地留下了一滴金色的液體，金色液體靜靜的漂浮在半空中，散發出的氣息令得虛空碎裂，一條條的黑色的虛空裂縫從內而外延伸出去。
轟隆……！
天雷滾滾，水桶粗細的藍色閃電不見了，墨雲之中一下子降臨了金、綠、藍、紅、黃五根色彩不一的彩色閃電。
五彩閃電攜毀天滅地之勢而來，彷彿想要一舉把整個江州城劈成碎片！
「啊……！」
「卧槽！這他嗎是什麼東西？」
「媽媽我怕！」
人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他們哭喊著，驚叫著，狼狽至極的向著四周逃竄……
就在這時，金色液體忽而蛻變成一個人形生物，那人身體欣長，金色髮絲在半空中狂舞，但是他的面容卻極為的模糊，讓人看不真切。
但是他一站立在原地，那五根攜著毀天滅地之勢而來的彩色閃電彷彿是見了貓的耗子一樣，嗖的一聲便溜了回去，緊接著天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恢復了原本的月朗星稀……
「卧槽！這他嗎怎麼回事？你丫只是為了來展現一下你毀天滅地的氣勢？」
地面上的人們面色愕然的看著恢復了月明星稀的夜空，一時間氣氛陷入了極度的沉寂。
人們心態不一，有的慶幸，有的愕然，有的則是到現在才剛從睡夢中醒來，睡眼惺忪的看了眼平靜夜空，然後接著倒頭又睡……
那個金色人形生物就這樣站立在虛空之中，他轉頭對著素衫老者點了點頭，緊接著又看向平躺在草地上的雲燁。
忽然，整個虛空都不住的震動起來，一道道漆黑的裂縫兀的出現在夜空中，而他周圍的虛空早已經破碎，露出了一大片彷彿可以吞噬萬物的紅黑色空間。
沒見他有何動作，周圍的虛空竟然在瞬息之間就恢復如初，只見他慢慢的向著雲燁飄去，伸出了顫微的雙手，慢慢的把雲燁橫抱在懷裡，他的動作是那麼的輕柔，那麼的小心翼翼，彷彿抱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失而復得的世間珍品。
唐裝老者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突然感覺雙眼發酸，因為他知道，這一切對於眼前的這個男人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只聽金色人形生物發出一聲輕嘆，抱起雲燁殘破的身軀向著唐裝老者走去。
唐裝老者見狀，急忙又從懷裡掏出一顆幽綠色的珠子，這珠子乍看平凡無奇，但若是仔細觀看的話，就會發現那幽綠色的珠子幽邃無比，裡面彷彿裝著世間星辰，裝著星河宇宙，只要是稍不注意，心神就會被吸納其中。
幽綠珠子向著金色人形生物飄去，像一個調皮的小孩子一般圍繞在金色男子的身邊，同時還不斷的散發出親昵之意，金色人形生物看著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幽綠色珠子，身形再度變換，恢復成了原先的金色液滴，只見金色液滴緩緩的把珠子包裹起來，然後緩緩進入了雲燁的大腦之中……
唐裝老者默默的看著這一切，當金色液滴挾裹著幽綠珠子完全進入雲燁的腦海后，唐裝老者也伸出一隻手，一道淡綠的氣息從唐裝老者指尖飛出，分別飛向了雲燁和另一邊重傷暈倒的萬無涯。
當老者做完這一切之後，就消失在了原地，只在原地留下了一聲幽幽嘆息，彷彿在嘆息這世間命運的不公，彷彿在憂慮飽經磨難的那人，不過這一起的一切，都隨著那身嘆息隨風而散，誰也不知道它到底包含了多少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