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心頭之恨
「恭喜娘娘，心頭之患終於得以解決。
一旁的公公迎上來說著恭賀之語，皇后心裡的煩悶瞬間被驅散不少，她遞個眼色給公公，笑著重新坐回了軟貂上。
「你這隻小喜鵲給本宮帶了好消息來，公公給打賞吧。」
「謝皇後娘娘恩典！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得了賞，宮女喜不自勝，她連忙謝恩，從公公手中接過了一個鼓鼓的荷包退到了殿外。
殿內。
皇后一想到往日囂張的蘭貴人終於瘋了，心情舒暢無比，她哼著小曲，想要喝一杯人蔘枸杞茶。
她下意識地想要喊溪月上茶，話剛到嘴邊，立馬怔住了，等她回過神，手裡也多了一杯茶水。
「娘娘，茶已涼好了。」
皇后側過眼，看見了公公那張諂媚的臉，她垂下眸，望著茶杯中的自己，血紅的枸杞茶中她面目全非。
「罷了，本宮不喝了。慎刑司的人有沒有查出些什麼？」
公公點頭應聲：「查出來了，慎刑司的耳目告訴老奴，已經查出屍體是這幾天不見蹤影的溪月。」
聞言，皇後手指一顫，她站起來憂心忡忡地與公公對視，目光中藏匿著一絲不安。
「事情處理乾淨了吧？」
公公點點頭，翹起了蘭花指，一臉自信，「娘娘寬心，慎刑司的那些嬤嬤們就算查出來了，也沒有什麼，事情處理的都很乾凈。」
面對公公的保證，皇后心中稍微放心了點。
正在這時，殿外傳來了通報聲，是慎刑司的那些人。
「宣他們進來。」皇后輕皺了下眉，端坐在屏風後面沉住氣，手中轉動著佛珠，靜靜聽著她們想要講些什麼。
「皇後娘娘，最近宮內不太太平，您注意鳳體。今日下官們來這裡，是因為查出了近日荒井中出現的那具女屍的身份，那具屍體不是別人，正是您的貼身婢女溪月。」
「什麼……竟然是溪月！」
話剛落，皇后立馬從軟塌上彈起，她故作驚訝，刻意慌張地補充：「她最近的確都沒有在本宮身邊，本宮原本以為她是在宮外辦事貪玩，怎麼會……」
一旁的公公看著皇后不自然的演技，心中閃過了一絲擔憂，好在有屏風隔開，看不見幾人的神情。
慎刑司的嬤嬤們聽見皇后的回答並不意外，她們立馬又問道：「皇後娘娘，下官無意冒犯，只是想問一句，荒井中出現屍體，自己的貼身婢女又不見了，為什麼沒有遣人來查看是否是溪月呢？」
只這一句話，便讓皇后沒了轍，但她畢竟是皇后，後宮的統領，無論說什麼回答都不會有人去追究是否真實。
「你們也知道，最近宮內不甚太平，本宮日日祈福，只求福運在身，怎麼會主動去招惹污穢呢，溪月之死，本宮的確什麼也不知道。」
皇后一句什麼也不知道，想要把這事撇的乾淨，慎刑司的人心有疑慮，但已經不敢再深究。
接下來，她們旁敲側擊的問了些別的，始終無一所獲，只好起身告退，一個個腳步沉重地走出了殿外。
待人走後，殿內的公公和皇后都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們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這件事不能露出任何馬腳，不然後宮就要變天了。」皇后第一次說的極為沉重，公公連連點頭，一直稱「是」。
沈貴妃殿內。
「娘娘，您還有心剪花啊，聽說荒井的屍體查出來了，是溪月姐，大家都在猜死因呢。」
從蘭貴人處回來，沈貴妃還是久久不能靜心，她拿起剪刀剪起花枝，彷彿是想要剪掉那些煩擾。
婢女端著點心進門，放在沈貴妃的手邊，聊起宮內的流言，絲毫沒有忌憚。
「你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沈貴妃斜看了一眼婢女，難得露出了不滿，「這些事在下人裡面傳傳就算了，你還偏偏要帶到本宮這裡來。」
見她惱火，婢女立馬收斂，規規矩矩地站在了一邊。
「娘娘，奴婢愚鈍，奴婢看您剪花，以為您是乏了……所以……」
「所以陪本宮聊聊謠言，解解悶？」沈貴妃放下剪刀，沒好氣地看她一眼，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罷了，你說都說了，繼續說吧。」
「啊？好！聽說溪月姐不像是自己墜井的，她的臉上有掐痕，手上指甲里，都有傷口，慎刑司的那些人去問皇後娘娘了，結果，皇後娘娘說什麼都不知道！」
婢女講的眉飛色舞，活靈活現，就像是在現場勘查了一般。
「難道溪月不是自殺？」沈貴妃一邊聽她說，一邊凈了手，拿起一塊糕點嘗了嘗，眼前浮現溪月那張臉，頓時沒了胃口。
她放下糕點，輕嘆一口氣，望著花枝兀自出神。
自打小皇子夭折以來，宮內已經死了不少人了，溪月是皇后的陪嫁丫鬟，也是心腹，宮中誰敢對她動手。
這一想下去，沈貴妃便不敢再想。
她收回目光，打斷了婢女活靈活現的描述，難得嚴肅地綳起了臉：「以後在宮中別說這些了，庭院深深，知道太多的人，路都走遠了。」
婢女不懂，疑惑地望著沈貴妃，問道：「路走太遠是什麼意思？」
沈貴妃長嘆一口氣，溫和地望著她，「人間路有盡頭，最遠的路是去往陰曹地府的路，畢竟地獄沒盡頭。」
一番話落，婢女全身打了個冷顫，她似乎明白了沈貴妃話后的意思，但她不敢深想，連忙岔開話題，服侍起了沈貴妃。
幾日後，宮中傳出了各種謠言，除開那些不甚真實的鬼怪言論，最真實的，就是慎刑司的那些人被皇帝每人打了一百板子，理由是，督查不力。
這個帽子扣下來，沈貴妃也為他們感覺很無奈。
小皇子的事令龍顏大怒，緊接著溪月又死了。
這兩件事，明白的人都知道是有幕後黑手，但宮內關係錯綜複雜，辦事的人手段又乾淨利落，一切罪證早就消抹乾凈，慎刑司的人查不到東西完全就在情理之中。
皇上想必也明白，只是這件事不管查不查的出來，都需要有個結果，給慎刑司的每人一百板子，把它當成懸案處理，其實是這件事最好的結果。
半個多月後，宮中的人幾乎都忘記了此事，皇宮之中迎來了短暫的安寧，但沈貴妃卻明白，這些都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