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桃木劍
()琉璃被氣走了,風煙的搗亂完成了,為什麼她卻不能全身而退?江蘺忿忿的想。而且風煙擔憂她抽身了琉璃就可能重新回去,居然就放任她被夜寒上仙捎去了桃花塢。要指導繼續在梨花林里呆著不就行了么?為什麼還得回桃花塢?夜寒上仙回去了會不會拿出酒來將她下酒了?江蘺亦步亦趨的跟在夜寒上仙後面,有些忐忑。「上仙,您這是要幹嘛?」夜寒上仙回了桃花塢就坐到樹上去了,隨手摺一枝桃木,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把烏黑喑啞的匕首,有一下沒一下的削著桃木。被晾在底下的江蘺有些不明所以,卻又不知做什麼好。「小迷迭,你使那把劍的時候,都不會覺得不順溜么?」滿樹的桃花將夜寒的身影掩映其間,滿目桃紅的間隙中,一雙桃花眼帶了慵懶的看向江蘺,說不出的魅惑迷離。「不順?」江蘺眨眨眼。何止是不順啊,那把劍靈能安安分分的不跟她對著來就不錯了,「確實是……不順的很……」「小迷迭,金克木的道理你都不明白么?」夜寒輕笑一聲,「你是草木妖,為什麼會選一柄金屬性的劍?」因為那是師父扔給她的。江蘺默然了,她其實覺得她主修的是劍而不是法術本身就是一件揚短避長的行為。況且劍仙本身就是注重的攻擊力,武器大多不是金屬性就是火屬性,她沒弄把的劍就已經很不錯了。「不過你那小劍,做簪子倒是不錯的很。」夜寒似是又仔仔細細打量了她一番,「以後就這麼戴著,也沒變來變去的折騰它了。」夜寒上仙這話一說,江蘺就感覺到頭頂的小劍一陣震顫,激烈的情緒彷彿是在控訴夜寒上仙的輕蔑一般。本來被江蘺強制變小就已經讓風吟劍很是不爽了,如今被這般羞辱,它不發作才怪。果然,風吟劍在她頭上鬧了一會脾氣之後就忍不住出鞘沖向被簇簇桃花環繞住的上仙了。江蘺伸手摸摸沒了風吟的髮髻,不知怎麼就覺得輕鬆了好多,也不知風吟平常插在發間的時候是不是偷偷給她加了許多重量。一柄一句咒語就可以牽掣住的劍,又怎麼可能動得了夜寒上仙?風吟這傢伙也忒的沉不住氣了。不過她倒是很樂意看到風吟吃癟,誰讓那柄小氣劍沒事老找她茬的。桃花簌簌的動了幾下,風吟似乎被擋了一下,然而就直直下落,墜到了地上,扎在土裡一時半會居然還出不來了!江蘺看著那樣子不禁樂了,夜寒上仙一擊之後也從樹下跳了下來,飄揚的衣擺帶動了無數爛漫的桃花紛紛下落,景色迷濛如夢。「誒?這是?」江蘺看著夜寒上仙桃木色的短劍。「既然是木屬性的,還是用木劍好操控一些。」夜寒上仙隨意的挽了個劍花,橫遞到江蘺脖頸下,似是擦著江蘺的脖子,卻一點都沒有碰到,「請笑納。」江蘺有些黑線的往後縮了縮,眼睛轉轉有些艱難的看著橫在自己脖子旁的桃木劍,抬手小心的捏住劍身往外推了推,這才從夜寒上仙手中接過來。這年頭,收個禮物都要冒著生命危險么?難怪長風師父總是不讓自己與慕語接觸夜寒上仙,越美麗的東西就越危險呵。「呵,小迷迭至於這麼提防我么?」夜寒看著她心有餘悸的表情語氣有些受傷的說道,然而面上的表情卻十分愉悅,「真是讓人傷心,小迷迭還在擔心變成下酒菜么?」江蘺小小的僵硬了一會:「謝上仙賜劍。」然而她觀察了一會卻發現桃木劍似是沒有開刃的。江蘺來回摸了摸劍刃,有些迷惑了。本來木屬性的劍就易折,為什麼連刃都不開?夜寒上仙似是看出來她的茫然,唇角勾起一個妖冶的笑容:「你難道還指望就直接拿著它和別人硬拼?」「額……」江蘺怔住了,比起風吟劍自身收放自如的劍氣,她的劍氣簡直是不堪一擊,久而久之的她都快忘記用劍的時候要催動劍氣了。桃木的質地並不堅硬,因而有無劍刃就無關緊要了,因為傷敵的應是她的氣,而非劍。「況且,桃木之劍對於邪魔外道有額外的加成作用,你若是能掌握好了,斬妖除魔的效用比你那把不淑女的劍反而好得多。」「唔,若是你能弄來哮天的血,攻擊力只怕更為驚人。」夜寒思忖了半天,補充道。這又是桃木又是狗血的,她怎麼覺得自己是在朝著道士的方向發展?況且斬妖除魔……她怎麼就聽得這麼彆扭?她是妖,她的師父長風是魔,難道是暗示她先弒師然後自刎?江蘺的思緒漫無邊際的遊離著,神情古怪而認真的思索著這個問題。「吶,上仙……」江蘺小心的瞄了一眼隨性散漫的靠在樹上把玩自己沉墨無光的匕首的上仙,有些忐忑的問出了口,「小妖聽說,長風上仙還沒入魔之時,您曾經與他是極其要好的朋友?」「是呵……」江蘺問出的一剎那,夜寒上仙低垂的桃花眼中不經意的閃過一道凜冽,隨之換上有些傷懷的懷念之色,語氣里卻是固有的漫不經心,「那時候,它統領明部的天兵天將,我掌管著暗部,往往一些高難度的任務,都是我們倆攜手完成的呢。生死經歷得多了,情誼自然深厚。」「那麼,如果……」江蘺仔細斟酌著自己的措辭,「如果有一天,要您手刃長風上仙……您會么?畢竟……長風上仙已經成魔了呵……」說道後來,江蘺的聲音漸漸低落,幾近於無。「是啊,他已經是魔了……」夜寒上仙並不計較她為什麼會問出跟長風有關的事情,只望著手中黯淡無光的匕首笑得略略諷刺,「然而即便他成魔,也是我的兄弟啊……」江蘺一直靜靜的看著他,看他把玩手中掠奪過無數魔命的匕首卻邪。這樣的答案,看似情深意重,卻讓江蘺覺得含糊而推諉。若她真的只是從出生起就呆在清淵殿的江蘺也就罷了,她也許就這麼被敷衍了過去。然而她曾為流離,也知道眼前這個看似多情的人,即使是正濃情蜜意的戀人,也可以毫不猶豫的將卻邪刺入對方的心臟。最多情的模樣最多情的性情,卻也是最薄涼的名字最薄涼的根骨。那才是夜寒上仙真正的樣子呵。算了,夜寒上仙對上長風師父,只不過一個假設而已。江蘺微微嘆一口氣,不再去糾結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