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第八章 北方有佳人
韓慕嗎,那麼韓齊呢,他去了哪裡,思極此。心下猛地一驚,掀開蓋在身上的被褥便要向床下走。
「你想做什麼!」
皇后震怒的聲音自耳邊傳來,她是真的怒了,身為公主怎的如何不知宮中禮數,全然不顧及皇家威嚴。
幼青見我跌下床,衝過擋在身前的的人群直奔我而來,她將我扶起來問我需要什麼。
我望著她,著急的說
「韓齊呢,他是不是出事了。當時他與我分開會不會也出了什麼事!」我焦急的說著,全然不顧及自己跌下床那狼狽的模樣。
幼青見我著急的樣子,忽的跪在了地上。我被她這一舉動嚇的不輕,幼青同我一樣生在祁國,不輕易向人下跪,此刻的舉動當真是叫我捉摸不透。
她眼中含著淚,朝著我比劃說:求公主莫要在折騰自己的身子了。
我方才的舉動興許真的是嚇壞了眾人,除了皇后在外的人都不敢說話,只餘下幼青不停的求我。
我心疼的看著她,自己重新坐到床上。
「妹妹不要擔心,皇兄回來之後就病著,太醫已經瞧過了,是輕傷,倒是妹妹應該好好養養身子才是」
韓慕見氣氛尷尬起來,同我溫聲說道,試圖打破這死寂,聽見韓齊無礙,我只覺著一顆懸在半空種的心終於落了地。
那時我覺得韓齊大概是不會武功的,若是他因為陪自己出去而出了什麼意外,那自己這一輩子也不會好過的。
皇后同韓慕以及其他幾位娘子在我殿中坐到近黃昏時分方才離開,期間他們同我說了好多話,好多大道理,有的我從來沒有聽過,有的我已然聽了好幾遍。
大約快到辰時的時候,我聽見門口傳來急促的,隱隱的敲門聲。我緊張的看著幼青,小聲問她
「幼青,這麼晚了,是誰在外面」
幼青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她拿起桌上削水果的刀,躡手躡腳都朝門口走。
我大氣也不敢出一口,這個時辰能來我殿中的,除了韓齊只有賊,可是韓齊卧病在床,怎會深夜造訪,幼青大約也同我想的一樣。
她躲在門后,想要趁那人不注意從那人背後刺一刀。她伸手緩緩打開門,還未等那人身子完全進來,幼青就一刀刺向那人致命之處,眼疾手快絲毫不留情面。
我看清那人的身形,才要開口,可幼青的動作何其之快,未等我發聲就已經像那人咽喉之處扎去。
而那人反應相當迅速,身子微側,恰好躲過致命一擊,反手推開幼青的第二次攻勢,動作行雲流水,雖看似簡單但處處精妙化解危機。
我嚇得魂都要沒了,正要起身,手上卻因為方才的驚嚇而握緊拳頭,此刻鮮血已緩緩溢出,而我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疼痛。
「韓齊!」
我驚呼,已經顧不得什麼了,我撩開被褥,翻身下床,好在之前醒著的時候吃了些東西,元氣慢慢回到了體內,身體也慢慢開始好轉。
「韓齊,你怎麼樣了」
我急忙跑道他身邊,忘記了自己還身著單薄的中衣,也顧不得腳上沒有穿鞋,冰冷地板的寒氣直直的從我的腳尖向上擴散。
幼青瞧見是韓齊,微微有些驚訝,隨即鬆了口氣,行了一禮便退出殿外。
我又想哭了,對著他我總是難以克制自己的情緒。我踮起腳尖仔細查看他周身到底傷到了何處,還沒等我找到何處傷著了。
他已將我橫抱起來,腳尖離開冰冷地板的同時,我感受到一股暖流自韓齊的體內運輸到我體內,卻並不易察覺,心下覺得大約是自己太過擔心他才會出現這樣的幻覺。
他溫柔的將我放到床上,細細查看我手腕傷的傷。他眼睛深邃的瞧這我手腕上的傷口,仔細小心的揭開層層包圍的紗布。
「疼嗎」
他呢喃道。
「疼」
我是真的疼,而且剛才為了救他又更疼了。
「怎麼這樣不小心,也是,,都賴我沒有保護好你。」
他問我,語氣裡帶著不滿,而更多的是溫柔。
「是我不小心,被指甲划傷了」
「這不是指甲留下的傷口,沒有人的指甲會鋒利到可以割破皮膚,這是利器留下的傷口。」
其實,是什麼留下的傷口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瞧著這樣溫柔的他,瞧這他為我擔心的樣子,心裡竟然有些竊喜。
「你的傷好些了嗎」我問他。
他重新找了塊新的紗布,嫻熟的為我包紮傷口。
「無甚大礙,稱病只是為了躲過宮裡那些繁瑣的宮規,倒是你,我可聽說你今天想來找我,竟然不顧自己的傷勢下了床。」
我訕訕的笑,他竟然都知道了,這麼點小事竟然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那天……是你救了我嗎」
我依稀記得那日晚上是一個男人將我抱回宮中,可是我實在沒有看清他的臉,期間什麼也記不清了,方才叫來阿羽巡問,阿羽只是支支吾吾的稱並不知情。
那就只剩下韓齊了,我瞧著他,彼時我覺得月光映照下的他,似乎更加的溫柔。
「是」
他沒有多說,只輕輕說了是。其實我很希望是他,我只記得在我被那男子劃破手腕脫力之時,我最想見著的也是他。
可是當我真的知道是他的時候,心裡的安心感還是不自然的溢出,幸好是他。
韓齊瞧了我的傷勢喂我吃了葯,便回去了,以他的身份時常待在殿里被人發現恐生禍患,他也不敢久留,溫聲囑咐我好生修養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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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幼青扶我起床,我瞧見幼青走路的姿勢很是奇怪,與她往日里走路的姿勢有所不同,雖極力掩飾但依然被我看出端倪。
「幼青你的腿怎麼了」
我問她,她被問的一怔,大約是有些心虛的往後退了兩步告訴我她沒事。
「你且過來我看看」
幼青同我母妃一樣,總是喜歡把傷痛憋在心裡,她若有什麼苦楚大可以直接告訴我,無論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盡全力幫她。
她似乎有些不情願,磨磨蹭蹭的走過來,她捲起下裙擺,露出她滿是傷痕的腿,但是那些傷疤早已結痂了應該是很久以前留下來的。
她笑了笑好像在告訴我,你看我沒事。但她反常的舉動實在讓我起了疑心,我問道。
「你是不是被皇後娘娘罰了板子?」
因為我以前挨過板子,並且是挨過不少板子,那個時候我的屁股總是被打的皮開肉綻,走路便是同幼青一樣一瘸一拐的。
幼青見我問她連忙附到我床前,不停的搖頭。
她同我說私自帶公主出宮本就是死罪,皇後娘娘開恩只在私下挨了板子已經是十分的法外開恩了,如果我再去找皇後娘娘,那麼幼青的板子便是白挨了。
我心疼的把她扶起來,抹去她眼角的淚,在這座冰冷冷的宮殿里,只有幼青與我相依為命,從前我以為我可以保護她,漸漸我才發現原來我那麼無用,連自己愛的人都保護不了。
我心中萬般難過,因為我做的錯事卻要幼青替我承擔,對她來說該是何等的不公。
「對不起,幼青」
我對她說。她只搖頭,不停的搖頭,抱著我。她的眼淚很快打濕了我的衣裳,我感受到她嗚咽顫抖著的身體。
「很疼吧」
我捧著她的臉,她咬著嘴唇使勁的搖頭。幼青不會說話,其實我寧願是我來挨這一記板子,至少我還能叫出聲,還能哭出聲。
可是幼青他卻不能,永遠都不能……
我為幼青上藥,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用完午膳以後,一個約莫十二歲的小姑娘,穿著一身淡藍色的絳紗袍,一雙繡花鞋靈動可愛。
「洛兒,快來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她興沖沖的朝我跑來,臉上的小酒窩若隱若現。
「見過……四公主」
按照這宮中的規矩我是得同她行禮的,大約也好久沒有向人行禮了,有些不自在。
她快步走到我身邊,樂呵呵的對我道
「身子可好些了,你不用同我行禮,我是這宮中唯一的公主,你來了正好與我做伴,此後你叫我慕兒就好了,父皇母后都這麼叫我。」
她拉著我的手晃呀晃呀,好像我才是姐姐她是妹妹。
「哦對了,我給你帶了一些鮮花餅,你嘗嘗,看看好不好吃,這可是我親手做的。」
我覺得甚是稀奇,因為除了我母妃從來沒有人給我做過吃食。
「鮮花餅是什麼,是用花做的嗎?」
我拿起一塊她放在籃子里的鮮花餅塞在嘴裡,口齒不清的問她。
她點點頭。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鮮花餅可是我們鄞國最最出名的點心,是用上好的玫瑰花製作而成,香甜酥脆,保證你吃過一次之後還想再吃第二次。」
她眉飛色舞的同我說,一邊說還一邊吃,一點也沒個公主的正經樣兒,我被她逗的前仰後合。嘴裡還塞滿了鮮花餅,這是我第一次吃鮮花餅,跟母妃做的蜜餞果子有的一拼。
「悄悄的告訴你哦,這個鮮花餅可是我從一個很神秘的老師父那學來的呢,平常人想吃還沒有呢!」
她半開玩笑半炫耀的同我解釋。
「下月十五,是宮裡舉行最最盛大的皇家狩獵活動,那時聽說還有全鄞州城最美的女子前來噢!」
「比皇後娘娘還要漂亮嗎?」皇后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人,很難想象還有比她更好看的人。
「誒,這你就不懂了吧,皇后乃是國母,國母怎麼可以同尋常百姓相提並論呢!這位女子可是來自咱們當朝宰相盧世卿的嫡長女兒盧裴裴。
這可是號人物,你來我們鄞國不久還不知道她的名頭,她可是鄞州城最有名氣的才女,連父皇都捧在心尖尖上的人物。」
我被她說的一愣一愣的,她絮叨了大約小半刻鐘的時間,我大約聽懂了她的意思,總結下來就是那個盧裴裴什麼都好,樣樣都強,許多人都喜歡她。
我覺得她一定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她有那麼多人喜歡,有很多人愛慕。而我卻有那樣多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