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收手吧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杜草這麼說，裴娘總覺得杜草好像是在趁機佔便宜似的。

微微蹙眉看著杜草，猶豫了一下，隨後笑著說道：「你也沒比書兒大幾歲，還搞得這麼的老氣橫秋的做什麼？」

杜草笑了笑拉著裴娘的手：「裴姐姐，書兒現在也入朝為官了，我總想著，咱們也不能給人家拖後腿啊，您說是不是？」

裴娘看著杜草這個樣子，只覺得好像是哪裡不對勁可是偏偏又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勁，皺了皺眉毛看著杜草：「小草，你什麼意思？」

杜草輕笑了一聲，低著頭，柔聲說道：「我倒是沒有什麼意思，士農工商，咱們商賈之人，終究還是上不得檯面的，若不是兩個孩子兩情相悅，我想著那高大人也未必捨得把女兒嫁給我們這樣的家庭，您說是不是？」

裴娘之前還以為是自己多心了，但是現在裴娘可以非常確定，杜草就是有點不太對勁。

皺了皺眉毛看著杜草：「小草，你怎麼了？什麼士農工商啊？你什麼時候把這些放在眼裡過？你這孩子從小到大都是為別人想得多，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吧。」

「裴姐姐，我要走了，我要回寧州城去了。」

杜草紅了眼睛看著裴娘。

雖然這些日子，杜草一直都在為了離開做打算，但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不管嘴上說的是多麼的瀟洒，都不可能真的做到那麼瀟洒的。

墨草軒傾注了杜草的全部心血，現在就要這樣把它拱手讓給別人了，這樣的感覺，真的好像是把自己的孩子送進了濟慈院似的一樣難受。

「走？你為什麼要走啊？是不是有人為難你？」

裴娘皺眉不悅的看著杜草。

杜草笑了笑：「還不就是那些人？還不就是那點事兒嗎？只要我手上無富貴，天高皇帝遠的也就沒有人惦記我了。」

「小草，你怕什麼？你還有我們呢，大不了就魚死網破好了。」

裴娘看著杜草這個柔弱的樣子就一陣的火大，這孩子什麼時候這麼沒有骨氣了？就這麼讓人欺負？

杜草看著裴娘這個義憤填膺的樣子也是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裴姐姐啊裴姐姐，我看我白大叔對你是很不錯的，這麼多年一直疼著你，把你的脾氣都給寵出來了，一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衝動啊？」

「你個沒良心的死丫頭，我這是為了誰啊？」

裴娘沒好氣的白了杜草一眼。

杜草輕輕地笑了笑，拿出來了一個小盒子：「這個是我早就給你們準備的好的，我總想著，你們也不能一輩子都守著這金樓做事，早晚還是要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悠閑養老的，既然早晚都要養老，那怎麼不趁著身體好的時候到處轉轉呢？」

裴娘看著杜草這個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猶豫了一下隨後低聲說道：「這麼多年，我們兩口子的錢已經足夠用了，小草，你收著。」

「我不是為了你們，我是為了孩子們，為了書兒。」

杜草摁著裴娘的手，溫柔的笑了笑：「從前我在京城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會給書兒一點點的便利，可是我馬上就要走了，書兒的出身不高，性格又有些耿直，只怕是會吃虧，多些錢財傍身，總是好的。」

「還有平平安安，這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捨不得他們受苦，裴姐姐這麼多年你們陪著我走在刀尖上，這份情誼，比什麼都珍貴。」

杜草握著裴娘的手，笑的有些傻乎乎的。

看著杜草這個樣子，裴娘也是沒忍住差點哭出聲來：「小草，你這孩子，你說你怎麼說長大就長大了呢？」

「書兒都要成親了，我怎麼可能不長大呢？」

杜草靠在裴娘的肩膀上：「裴姐姐，你們千萬千萬要好好保護自己啊，金樓的所有買賣，不管是明處的還是暗處的，現在都可以全部停止下來了，下面那些探子們的身契，就都燒了吧，就當是我給他們的遣散費了，還他們自由。」

裴娘能夠感受得到杜草心裡的難過，猶豫了一下隨後小聲地說道：「小草，你真的決定了嗎？若是真的就這麼散了，往後重建就又是一筆開銷啊，不然我讓他們全部由暗轉明呢？」

杜草搖了搖頭：「我不想管這些事情了，裴姐姐你是知道的，從我踏進京城的那一刻起到現在，也有十幾年了，這十幾年，我沒有一天是舒心快活的，我甚至都不敢自己出門，因為我害怕，我怕我踏出去了，就死無全屍了啊。」

看著杜草這個可憐巴巴的樣子，裴娘也是心疼：「那小墨呢？他知道嗎？」

「十幾年的時間我們相互扶持，我的日子過得不好，他又何嘗不艱難呢？他自己都已經夠苦的了，難道我還要給他添亂嗎？」

杜草低著頭，輕輕地笑了笑。

這是什麼話？

裴娘不贊成的看著杜草，低聲說道：「夫妻之間互相扶持本來就是應該的，你說什麼添亂拖累啊？你這樣跟小墨見外，小墨會傷心的。」

「我可能一輩子都做不到你說的那樣。」

杜草站起身來走到窗戶邊上，悄悄的握緊了拳頭，小聲地說道：「我也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給誰，我不放心，我害怕。」

上一世的教訓太疼了，導致杜草現在還時常會做噩夢，所以杜草真的不敢啊。

裴娘不知道杜草上一世經歷過什麼，可是都是女人，就算是其他人不明白裴娘也是大概會明白的。

她笑了笑，走上前去，拉著杜草的手，柔聲說道：「我剛跟你白大叔成親的時候就如你現在一般，可是你白大叔真的對我很好，小草，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不放心或者是人不對呢？」

「裴姐姐，我是真的喜歡小墨的。」

杜草很認真的看著裴娘。

裴娘也是溫柔的笑了笑：「是啊，可是你不信任他不是嗎？」

杜草低著頭，這樣的話，她沒有辦法反駁。

其實杜草也不是不相信季抒墨，她是不相信任何人，她只相信自己。

裴娘看著杜草，溫柔的拉著她的手：「其實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多麼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傻丫頭，身邊有很多愛你的人，其實你可以有很多很多底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