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當做禮物送出去
錦城。
這是十二年來最大的一場雪,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颳得「第一監獄」鐵門上的細銹嚓嚓落地。
「好好做人,別再回來了!」身後的鐵門「哐」地關上,獄警的聲音變得遙遠。
竹煙站在冷寂的風中,素白的雪,土灰的衣,那張驚艷絕倫的臉和她的名字一樣,淡如輕煙,純凈雙眸看向空蕩的馬路。
被凍得緋紅的柔唇輕哂,「沒人接呢!」
她看起來似乎不冷,纖瘦的身體穿過兩條街,步態自如的進了電話亭。
「是我。」她的聲音很好聽,清雅皎潔。
「篤篤!」電話亭外被人敲了敲,她敏感的轉過頭,看到一身黑衣的保鏢就知道是唐嗣的人。
電話里這時也恰巧傳來唐嗣低沉的聲音,和每次給她下任務時一樣沒有起伏,「他會給你地址,以後你就是郁先生的人,該給你的報酬我打你賬上了。」
唐嗣三十二歲,比她大的十二歲成了所有魅力的沉澱,每次做完任務她只要看到他沉穩的背影就很心安、滿足,不需要獎勵。
但這一刻,那些她對他的喜歡化成一絲痛刺入皮肉。
「什麼意思?」她眸子更涼了。
數秒后,她的目光落在茫茫白雪上,微痛,「你把我送人?阿嗣。」
「在我替你頂罪一年半后的今天?」
越疼,聲音越冷。
他送過很多女孩,可是從來不會是她。
她跟了唐嗣十二年,盛唐里的人個個對她恭敬無比,因為她看著盛唐從無到有。
那又如何,她竟然也只是他的工具?
走出電話亭,黑衣男子將紙條遞過來,她面無表情的去接。
手背被男子摸過,她的目光從被摸過的手逐漸抬高,移到男子臉上。
那雙清麗的眸子,看得男子一哆嗦,又強自站著,不就是被拿去交易的物品?
「啪!」結實的一巴掌,竹煙順勢將手裡的紙條扔落在地,冷著聲音:「給我撿起來。」
男子本就凍得難受的臉因為一巴掌而生生的疼,眼底有了怒,可是把地址交到她手裡是唐嗣的任務,至少,這個交付必須完成。
所以他咬著牙彎腰去撿。
也是那瞬間,男子健壯的腰被竹煙踹到出不了聲,緊接著,他的臉被踩到了厚厚的雪層里。
竹煙是輾著男子的手背離開的,她真後悔沒穿皮鞋,把那隻摸過她的手踩廢。
那麼多男人,還沒誰敢真碰她呢!
纖柔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雪地里,不遠處黑色的卡宴降下車窗。
男人雕刻般冷峻的五官逐漸顯露,斜分的短髮露出飽滿天庭,越發顯得一雙眸子深邃沉暗。
他雙手相扣倚著座位,薄唇輕啟,嗓音醇澈,「就是她么?」
南望點頭:「是的先生,要跟過去么?」
男人搖頭,關上窗戶,順勢低眉看了腕錶,「去公司。」
車子啟動,輪胎處積了幾寸的雪輕輕鬆動,可見車子候了好久。
許久,後座的男人再次開腔:「查她兩年前的資料,八點前送到辦公室。」
他必須確認,她是不是當年的那個人,但願沒挑錯。
時間有點趕,但南望還是恭敬的點頭,「明白!」
又問:「她在唐嗣身邊很久,一直替唐嗣做事,期間必然很多偽裝的身份,每個時段的都要?」
男人已經低眉打開文件,只低低的「嗯」了一聲,難得補充:「包括照片。」
「是!」
其實南望到現在也不明白郁先生要這個女人做什麼,尤其是他剛回錦城沒多久,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和唐嗣要了竹煙。
沒人知道萬世集團從哪弄來一個空降的總裁,身份神秘,行事隱秘,唯獨萬世集團每個舉措都顯出了他的雷厲權威,三個月就壓得幾個大集團俯首稱臣。
要說他低調,是事實,他深居簡出;可要說高調也絕對不假,他喜歡進出各個會所,以至於沒人猜得透他到底是什麼性情。
正因為這樣,稱霸錦城多年的唐嗣不得不把他放在眼裡。
郁司城昨晚出差回來,八點下飛機,九點約見唐嗣。
前邊所有談論內容都不輕不重,直到準備離開的幾分鐘,郁司城隨口提起:「唐先生的那位寵兒,該出獄了?」
他竟把她的出獄時間算得清清楚楚。
這個細節,足以讓唐嗣明白,他沒有拒絕的餘地。
果然,郁司城低眉,手腕搭到煙灰缸邊,漫不經心的彈著,道:「明天讓她去我那兒吧。」
不是問句。
語調平穩從容:「唐先生最近想批的項目,希望我的人能幫到你。」
說話間也沒有看唐嗣,說完才象徵禮節的抬頭,微勾唇,也起了身,不給唐嗣回答的時間,伸手握了握,「我還有事。」
郁司城一米八六,唐嗣也一米八出頭,可哪怕比他年長,在錦城行走多年,唐嗣竟也低了一截氣勢。
轉頭看向門口,唐嗣才略微眯眼,簡單一個商人不可能有這樣的氣魄。
晚上九點半,錦城的雪夜依舊徹骨的寒。
黑色卡宴徐徐進入華府莊園,停車后,南望自覺的離開。
車裡的男人自顧坐了會兒,隱約的光線里可見他指尖捻著一疊資料,夾雜著不少照片,每一張照片都是同一張驚艷精緻的臉。
少了點什麼,但也夠了。
軟肋那一欄寫著:幼時遭過虐待,被肢體接觸就會痙攣。
等於說,要治她,這條就夠了。
竹煙坐在別墅客廳的沙發上,聽到傭人迎接主人的聲音,才立刻抬頭看過去。
見到那張臉的時候,她愣了一下。
她替唐嗣辦事到處行走,什麼人都見過,可是依舊被驚艷到了,尤其她最愛男人挺拔的鼻樑和薄削的唇。
他都完美貼合她的挑剔。
「怎麼,以為買你的是個老翁?」郁司城漫不經心的目光看過去,褪去外套正好扔到她懷裡。
沉聲:「掛起來。」
竹煙看著西裝皺眉,衣服上有著他濃郁的氣息。
不陌生,竟然似曾相識的好聞。
「告訴我你買我的目的。」她直直的看著他。
男人大刀闊斧的在沙發落座,往後倚去的動作又極盡迷人,抬眸,「男人買女人,無非那麼一個目的?」
郁司城看到了不遠處摔爛的花瓶,沒記錯的話價值兩千萬。
傭人都沒敢亂撿碎片。
他倒了一杯水,眼底似笑非笑,「氣唐嗣的行為?畢竟你替他受了一年半苦,他轉手把你賣了。」
「你別妄想挑撥我們的關係!利用我去害他!」
「你們的關係?」男人頗有意味的看向她。
隱約被她一語中的,莫名激起男人的不悅,尤其……
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她對那個男人的愛慕,因為愛慕,所以憤怒。
看著她這樣的眼神,郁司城會不悅,她愛慕唐嗣,那他要用她,至少第一步,必須將唐嗣從她心裡抹殺!
剛端起來的杯子放回桌面,他就那麼盯著她,一抹冷笑后忽然將她扯到了沙發上,「也許我不比他差?」
他的話語里滿是不尊重。
竹煙素眉蹙起,「你到底是誰?要我做什麼?」
其實竹煙知道,一個能讓唐嗣妥協的男人,絕對不簡單。可她現在不想顧及那麼多,她要和唐嗣說清楚,要離開這兒!
然,從下午過來之後,她就一步也沒能踏出去。
他看著她,「郁司城,萬世集團總裁,年齡二十七,身高一八六,還有想知道的么?」
這算是回答她的問題了。
竹煙眉頭更緊了,她聽過他的大名,出現在錦城才幾個月就成了橫著走的主。
「身段不錯,技術呢?」男人漫不經心看著她,寬厚的掌心撫上她巴掌大的臉。
嗯,竟然剛剛好,還有點顯小,完全是記憶里的感覺!
拇指在她眉角,看到那粒細細的紅痣,他終於眯起深眸,冷不丁一句:「家裡還有兄弟?」
竹煙心底驀地驚愣,她替唐嗣做事,用過其他身份,得罪的人必然排成山。
可素來沒人知道是她。
但是,一百個確定,所有任務里都沒和郁司城有過交集!
否則,這樣一張臉,怎麼會忘?
竹煙受著他的小動作,手心緊了緊,語調清冷,「郁先生,我不服侍看不上的對象,你年級太小了。」
才二十七,唐嗣三十二,哦不,她出獄他三十四了,那樣的成熟魅力才是她喜歡的。
小?
郁司城忽而勾了薄唇,忽然握了她的下巴,眸底一片暗淡,「不試試,怎麼知道合不合適?」
那一份邪惡里更多的是陰冷,好似她曾經對他做了什麼一樣。
被他這樣誤解,竹煙只是擰著眉,「請你自重,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不客氣?郁司城扯了扯嘴角,不當回事兒。
她今天對那個黑衣保鏢也不過是巧勁兒,趁人趴地上順勢踩進雪裡,真說起來,沒什麼身手,只能說很聰明。
「你幹什麼?!」她話音剛落,身體忽然懸空,心裡一驚。
任她怎麼掙扎,男人都輕而易舉的將她帶到了樓上,踹開卧室的門,轉眼將她扔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