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威脅與反威脅
楊柳他們所寄居的村莊，名叫連村，因村後有一座連山而得名。這連村隸屬於洛城，出村后沿著官道再向南走幾里路就到了。
進城的路不算近，光靠兩條腿，得走上半天，幸好她有阿牛這個人肉交通工具，連走帶飛，很快就到了。
楊柳問了路，很快找到了菜市場。
菜市裡很是熱鬧，雖然蔬菜的品種比不上後世，但肉食的種類卻豐富多了，除了常見的雞鴨豬牛羊，還有各種野味。
不過洛城地處內陸，河鮮少見，海鮮就更沒有了。
楊柳帶著阿牛逛了一圈，買了兩隻雞，幾斤肉，還有米糧鹽油，各種調料。至於青菜她沒買，村裡多得是，找鄰居買幾把便是。
買完菜，她強迫阿牛拎著，又一路問著，去了歐陽家的一處酒樓，坐下吃早飯。
阿牛被當成了苦力，本來很不情願，但見她願意帶他下館子，也就不抱怨了。
楊柳一上桌，便對店小二道：「來一盤涼拌崑崙瓜。」
涼拌崑崙瓜？阿牛差點把口裡的茶噴了出來。她剛把崑崙瓜賣給歐陽光，就跑到他的酒樓里來吃了？
店小二點頭哈腰地賠著笑，倒沒因為他們倆穿得寒酸就區別對待：「姑娘，咱們店沒有崑崙瓜。不過您也別生氣，整個洛城都沒這道菜。要不您嘗點別的？」
沒有崑崙瓜？看來歐陽光果然沒說實話。如果他真是為了酒樓採購，就該趁著新鮮，趕緊把崑崙瓜做出來賣了。
他到底要拿那些崑崙瓜做什麼？楊柳輕輕地敲了敲桌面，重新點了幾道點心。
歐陽酒樓的名聲，在全國都很響亮，但阿牛吃了幾頓楊柳做的飯菜，竟覺得店裡的點心無味起來。他咬了幾口桂花糕，便放了筷子，對楊柳道：「中午你給我好好做頓飯。」
楊柳不置可否。
兩人吃過早飯，楊柳又點了幾樣點心，打包給鄒氏帶了回去。
鄒氏已經知道了崑崙瓜的事，拉著楊柳問個不停。楊季昌聽見動靜跑進來，怒氣沖沖地吼楊柳道：「你盤下了田家的崑崙瓜，轉頭就給賣了，比田家還多賺了六十兩，這不是坑人家嗎？你讓我怎麼跟你趙姨娘交代？！」
「我怎麼坑他們了？」楊柳一看見楊季昌胳膊肘朝外拐，就氣不打一處來，「我們昨天定下的契約，白紙黑字的寫著呢。再說是我要買他們的崑崙瓜嗎？不是田芝芝自己開出了價碼，激將著我買的嗎？」
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兒。楊季昌啞口無言。這時他一抬頭，看見了楊柳買的菜，馬上改口道：「你賺到錢了也好，你娘和趙姨娘如今都在安胎，正缺好菜補身子。我這就把菜拎到廚房裡去，先把雞湯燉了。」
趙氏掏空她娘的嫁妝，趙氏的兒女處處欺負她，如今還想吃她賺錢買的菜？想得美！楊柳一個箭步，攔住了楊季昌：「這些菜是給我娘買的，趙姨娘要吃，自己買去。」
「你！」楊季昌又被惹得火起，「她懷的是你的小兄弟！」
「她懷的更是您的親兒子。」楊柳道，「您身為父親，難道不該養兒子？」
她這是在嫌棄他這個當爹的無能嗎？楊季昌又是氣，又是羞，四處找笤帚，要打楊柳。
鄒氏連忙喊道：「柳兒，快到娘這裡來，娘也懷著他兒子，他不敢動我！」
呀，連鄒氏都變機靈了呢。楊柳一樂。不過她可不敢讓鄒氏冒風險，並沒有跑到她跟前，更是拎著一大堆菜，跑到廚房裡去了。
楊季昌后腰上的傷一直沒有上藥，還疼著呢，沒跑幾步就喚起了哎喲，只好丟開笤帚，放過了楊柳。
這時候差不多也快中午了，楊柳快手快腳，做了四菜一湯，先給鄒氏送去一份，再把另一份送到了柴房。
阿牛一看，她端來的是一碗肉拌飯，肉碎和潔白晶瑩的飯粒拌在一起，浸在泛著微微油光的湯汁里，噴香撲鼻。他滿意地捧起碗來，但只嘗了一口，就皺起了眉頭：「你是不是忘記放鹽了？難吃死了。」
「你不是本來就嫌我做的飯難吃嗎？」楊柳老神在在地道，「所以我這只是正常操作，不用奇怪。」
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呢？阿牛把飯碗朝地上一擱：「我辛苦幫你守了一夜的地，你就不能努力提高廚藝，做一頓不難吃的飯？」
死鴨子嘴硬。楊柳暗自撇嘴，去廚房給他端了四菜一湯來。
澄黃的雞湯，金黃的牛肉鍋貼，紅亮的粉蒸肉，碧綠的小青菜，外加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白米飯。
阿牛每樣菜嘗了一口，終於滿意了，道：「原來剛才你是故意不放鹽，讓我吃不下的。」
「不不不，你誤會了。」楊柳說著，端起肉碎拌飯，走到門邊，喚了家裡的大黃狗來，「這本來就是給阿黃做的。」
阿黃？狗飯？她給他吃狗飯？？阿牛轉著手裡的筷子，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楊柳感到背後的氣壓驟降，轉過身來，正對上了阿牛怒火翻騰的眸子。怎麼，要發脾氣？以為她會怕嗎？楊柳隔空點了點他的胸口，教訓他道：「學會怎麼夸人，不然每天連狗飯都沒得吃。」
「你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阿牛筷子一伸，生氣也沒耽誤吃飯。
「你直說讓我管你的一日三餐，又沒說管什麼樣的一日三餐。」楊柳攤了攤手，「再說在這窮鄉僻壤里，能給你吃一碗拌肉的狗飯，算是不錯了。多少人家吃不飽飯，只能靠挖野菜度日呢。」
「我發現了，你不但臉皮厚，而且油滑無比。」阿牛嘗了塊粉蒸肉，唔，鮮嫩入味，味道真不錯。
「多謝誇獎。」楊柳輕哼一聲，轉身朝外走去，「記得練習如何夸人，不然晚飯只有野菜團吃。」
呵，他這輩子，還沒被人威脅過，她儘管試試。阿牛也哼了一聲，把面前的四菜一湯掃蕩一空。
晚上，楊柳端著個大瓷碗，出現在柴房門口：「學會夸人了嗎？」
阿牛用手臂枕著頭，半躺在柴垛上，翹著一雙長腿晃啊晃，算是對她問題的回應。
「沒學會？那就吃野菜團吧。」楊柳把瓷碗朝他面前一放，轉身就走。
阿牛探頭一看，碗里還真只有三個野菜糰子，連點油星都見不著！
但他也沒著急，慢悠悠地等楊柳走到柴房門口，才開口道：「我本來還打算把歐陽光收購崑崙瓜的目的告訴你的，現在看來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