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藥方、計策

第二百二十四章 藥方、計策

不單單是縣令王緣如此說,郭四亦是如此想,足見,滿城百姓,皆是認為,瘟神禍亂舟盧城,乃是他們平日里,犯下了諸多過錯。

某種意義來說,確系如此。

但,自從西塞那場削去四千餘人的瘟疫過後,趙闕曾命人,私下裡調查,瘟疫是否為寒山王朝刻意投毒,反倒發現,西塞軍內爆發的瘟疫,並非寒山王朝使壞,且似乎是某種帶著瘟疫的蚊蟲,叮咬了傷者,才導致瘟疫的橫行。

是不是此般原因,由於戰事吃緊,寒山王朝那邊,得知西塞軍內出現了大變故,絕未履行大災不交戰的規矩,把僅剩下的人馬,重新壓到一線,一時間,黑雲壓城城欲摧,虞王被瘟疫忙到焦頭爛額,只能把戰事交給,當時,如流星般崛起的趙闕。

趙闕命他所統率的將士,保持個人的乾淨整潔,且,再三篩選,他的將士當中,絕無一人感染了瘟疫。

他對寒山敵軍,有種莫名的自信,認為,但凡是自己率領的將士,完全能壓著已成疲憊之師的寒山大軍,選擇了平推過去。

事情的結果,正如趙闕的預料。

剛吃了敗仗的寒山大軍,並無反敗為勝的士氣,一觸即潰,儘管斬殺敵軍不到三千人,卻是為西塞贏得了恢復的大好良機。

也正是在那一戰當中,虞王認為,趙闕乃是大將之才,先私自冊封,再上書朝廷,趙闕的將位,往前跨出了一大步,為虞王獲封異姓王后,他成為西塞將主,贏的了關鍵的一步。

並且,潘季馴等人,緊緊圍繞在趙闕身側,和彼時,依舊在西塞軍的徐風塵,漸漸形成西塞將主之下的,兩伙勢力。

本來,趙闕以為,他和大哥徐風塵,照舊是昔日的情分,不會分道揚鑣,絕未料到,哪會簡簡單單的分道揚鑣啊,簡直是互為仇眥,恨不得殺了對方。

「縣令且莫責怪自身,聖人說,不語怪力亂神,瘟疫的起因,現在沒有探查清楚,待,度過了這場瘟疫,再談其他不遲。」

趙闕隨之安慰道。

縣令王緣絕望注視著趙闕,笑比哭還難看,道:「年輕人,你的想法未免太過單純了,瘟疫發展到此般地步,已是大局難挽,莫不是,你認為,你獻策后,憑我們區區一伙人,就能把走到鬼門關的舟盧城,如有神助的拉回來吧?」

趙闕半張了嘴,突然毫無預兆的自信,繼續說道:「縣令大人,放心,趙某先寫一張藥方子,縣令大人既然身患瘟疫,不如以自身為葯爐,嘗試藥方的成效,然後,趙某再細細與縣令大人商議其餘事?」

王緣搖頭又點頭,問道:「年輕人,你能處大事而有靜氣,必非常人,不知是哪家大門大戶的子弟?!」

「在下……在下只是市井百姓的子弟。」

「呵呵,你且如此說吧,王某卻是不信,若是市井百姓的孩子,都能有此見識了,那些世家大族費盡心力,請名師教導的子嗣,莫非,全是酒囊飯袋?!亦或,那些名師全是沽名釣譽之輩?」

舒余拿著紙筆到了。

他剛把紙筆交給趙闕,馬上掩著嘴,朝一旁咳嗽了數聲。

王緣心裡一沉,凝重的看了舒餘一眼,嘆了口氣:「舒余……」

「屬下在!」舒余正了正嗓子,抱拳回道。

「你尋……算了,你留在此處吧。」

「是!!遵命!」

舒余抬頭納悶的看了縣令一眼,不知其為何話不說完。

趙闕當然知曉,縣令的意思。

四處環視了下,找到一處石台,趙闕把曾背的滾瓜爛熟的藥方子,一字不差的寫下,再交給舒余。

舒余吹乾墨跡,細細查看。

舟盧城的醫師,寫過數不清的藥方,舒余都過過目,相比於趙闕的這張藥方,給舒余的感覺,那些最終對瘟疫的無效的藥方,莫不是為小孩子偶感風寒準備,而趙闕的藥方子,才是真正對瘟疫,有實打實效果的。

舒余驚喜的抬頭看著縣令,剛要上前把藥方交給縣令。

忽覺縣令已是感染了瘟疫,腳下一頓,把藥方折了幾下,丟了過去。

藥方掉在了地面。

縣令王緣彎腰拾撿。

就這一個動作,便讓他驟然兩眼發黑,幾近仰倒過去。

「縣令大人……」舒余驚呼。

王緣抬起手止住他要上前的舉動,「沒事,卧榻的時間久了,有些不適應。」

撿起了藥方。

舒展開。

王緣仔細從頭看到尾。

腦袋忽然嗡了一下。

只覺,趙闕寫下的這張藥方子,必定有出乎意料的奇效。

趕忙說道:「舒余,你現在便命人,對著趙先生的藥方,煎藥!記住,不只我一個人服用,府中上下的全部人,俱要服用!!」

雖然不知縣令大人此舉的意義在哪,舒余仍然抱拳遵命,接過王緣扔過來的藥方,匆忙轉身去安排了。

待舒余走後。

趙闕抬腳便走向王緣。

王緣並未攔下趙闕。

「趙先生,您是高人……」

趙闕失笑:「高人談不上。」

「舒余或許……不,他一定感染上了瘟疫,而我又令他接趙先生進府,委實對不住趙先生!」王緣嘆氣道。

他得了瘟疫的第一個癥狀,就是咳嗽、發熱,舒余的體格比尋常人健壯多了,生許發病的時間晚,眼下,遲遲冒出些小癥狀來。

趙闕並肩和王緣站著,看著他灰白無神的眼睛,搖頭道:「小事一樁,趙某不在意,何況,瘟疫奈何不了趙某。」

「傳言,江湖上的高人,武學修為深厚,能避免世間許多大病,延年益壽,今日見得趙先生,紅塵凡人的王緣,才大開了眼界。」

趙闕似是到了自己家,邀請王緣到房內一敘。

王緣略微尷尬,「趙先生,屋裡,還有拙荊,咱們還是在外面相談吧。」

「尊夫人……」

「她傳染給我的,拙荊已死去多時。」

難怪趙闕嗅到了略微屍體腐敗的氣味,原來王緣把他的夫人,藏在了屋內。

「我和拙荊,自小青梅竹馬,早早在兩家長輩的見證下成了親,我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四處為官,拙荊陪我東奔西跑,好不容易到了這兒舟盧城成了縣令,想著令她享幾年清福,沒想到,拙荊先我一步而去。」

「縣令大人,尊夫人在這兒,恐怕……」

「我明白,所以,我目下所居的屋子,是府中最為隔絕外界的一間。若是死馬當活馬醫,我怎會邀請趙先生到此?」

「為了一城百姓,王大人受苦了。」

「受苦談不上,我身懷愧疚,為了穩住人心,我向外面傳出了許多假消息,讓百姓有了不切實際的期待,唉,趙先生不來救我,我……我真的會成為舟盧城百姓的罪人,百姓們必會把我死死釘在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趙闕看著甫一說完話,彎腰咳嗽的王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是為了百姓好,此般大災大難面前,人,要是沒了希望,只怕……舟盧城已然成了煉獄。」

直接用袖子把嘴邊鮮血擦拭掉,王緣虛弱的說道:「趙先生,難道,此時的舟盧城,不是人間煉獄嗎?」

「不是。百姓心中還有希望,他們都在等,縣令帶著醫師,配出能解瘟疫的良方。」

王緣霎時震驚的看著趙闕。

趙闕繼續道:「藥方有效的話,便說,此藥方是出自你和醫師之手吧。」

王緣張目結舌,他首次見到,視名利為糞土的年輕人。

往日,並非沒見過,只是那些都是小恩小惠,但是,拯救一城百姓,此等名利,尋常人,誰能輕易捨棄?!

「趙先生大德。」王緣恭敬的一揖到底。

趙闕且受了他這一拜。

王緣嘆了口氣,回屋內,搬出兩張椅子,趙闕在上,他在下。

「尊夫人,王大人打算何時埋葬?」

「馬上!」

「唉,人死如燈滅,王大人內心的苦痛,趙某感同身受,然而,總歸入土方為安,才算對死者有一個交代。」趙闕道。

王緣微微點頭。

一念起夫人,王緣儘管面目無明顯的波動,內心卻是疼的厲害,彷彿有一人,攥住了他的心臟。

趙闕隨後,把如何隔離病人,分出無症百姓的方法,一一說出。

再聽了會兒,王緣所說的舟盧城眼下的形勢,給出他的見解。

話說到半截。

舒余端著葯碗趕來。

看到趙闕和王緣坐在一起,說著大事。

頓時愣住。

「縣令大人,趙……趙先生?!!」

趙闕不以為意:「無妨,趙某沒事。」

舒余心驚肉跳,趙先生該是何等的人物,能面無其事的坐在患了瘟疫的縣令旁邊?!!

這般視生死不過爾爾的年輕人,天下如何找尋?!!

「你把葯碗放在那邊就是,我自會去拿來服用,對了,舒余,你萬萬要記得服用,我想,你同樣在劫難逃,亦是患了瘟疫。」王緣嘆氣道。

舒余怔了下,沉重的頷首,把葯碗放下,轉身走了。

千般事,萬般事,還是得證明趙闕所獻的藥方,確系有效,才可。

此,為王緣所想。

但趙闕把剩下的辦法,悉數說完后,直接道:「王大人,事有緩急,咱們商議之事,必須馬上去做。」

王緣把碗中的葯,喝完,長舒了一口氣。

聽了趙闕的言語,點點頭:「趙先生所獻的計策,我亦是認為可行,好!我喚王緣等人來,就按照趙先生說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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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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