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在做什麼
莫瑜捂住了自己的頭部，雙手印在太陽穴處，手指沒有收緊，無力彎曲著放在頭部兩側。
許久，她低聲喃道。
我在做什麼。
她的腦海里一直回放著剛才那一幕，差一點，她就把一個人毀了。
她的那隻腳到現在依然是無力著，彷彿踩在棉花做的地面上，輕飄飄地，她輕微動了一下那條腿。
差一點，她就踩了下去。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剛才，明明只是，只想去阻攔一下。
我知道這個世界無光，可我從來沒有想過對無關緊要的人產生惡意。
她也不知道這次怎麼了，剛才的她就像被另一個人控制了一樣，毫無感覺下意識行動著，要不是來了人，她都不知道後果會怎樣。
……不，後果，不想猜都知道。
學院的外圍牆壁上有很多倒刺，身穿藍白校服的少女從裡面翻了出來。
地上的樹葉被踩得嘎吱響，她微垂著腦袋，白皙細長的頸部露了出來，頸后的骨頭清晰可見。
脊椎骨的暴露就像一個正等待一個引人犯罪的人出現的引子。
南宮澈站在小街道邊上，這裡離學校很近，幾乎一出門就能到，他提著一個醫藥箱，一臉糾結地正在給人上著葯。
他一邊上藥一邊嘟囔著：「你們家的人還真有意思，明的時候能笑著隨便給一輛超跑，暗地裡卻是恨不得讓你趕緊上天！」
「嘖嘖！重要的是，我估計啊，等你一回家，說不定又能拿到一輛超跑了。」
他看著這條帶血的胳膊，皮都磨掉了一大塊，而胳膊的主人卻是一點表情都沒有。
南宮澈把沾了血的衛生棉扔到垃圾桶里，拍拍手：「行了啊，最近幾天不要碰水，你這次的傷，碰水絕對會發炎。」
凌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小臂處被綁得粗了好幾個圈，真丑。
「你最近工作偷懶了嗎。」
南宮澈聽著她不在話題上的話，一臉茫然：「哈？什麼意思？我可是三好醫生，怎麼可能偷懶呢！」
凌枳輕抬了手臂，示意他看繃帶的樣子。
「沒有偷懶，還包紮得這麼低端丑。」
「怪不得你一直都是這種水平。」
南宮澈一聽，差點想打她，要是因為她受傷，我絕對不在意她的性別，按到地上打！
他了幾次貧嘴，餘光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看向凌枳身後。
南宮澈：「這不是那小老妹兒嘛！」
他還在說話，而凌枳卻沒有注意聽，她的腦子裡響起一道聲音。
「如此強烈的負面惡能量，凌枳！趕緊去收了她的魂魄！」
凌枳聽到了，沒理會，她看著正在走著的人，微垂著頭視線一直都沒有抬起來，渾身上下瀰漫著孤寂的氣息。
「凌枳！」
「你究竟在想什麼！既然目標人物已經出現了，為什麼不果斷讓她夭折在搖籃里！」
「她現在看起來沒有一點傷害，你想想以後，等她的惡念頭完全成型了，這個世界會怎麼樣！」
「她可是命中注定要死的人！」
「這個世界，不是她死，就是她讓別人死亡！」
「凌枳！別忘了你的任務就是為了殺了她，然後離開這個世界！」
說話的人一直在凌枳的識海中，那個人沒有真正的名字，所有認識她的人都叫她虛無。
虛無與凌枳是合作關係，虛無想要一個身體，前提是她要幫助一個人得到她滿意的人生。
虛無不清楚凌枳從哪裡來，她只知道，這個人她招惹不起，但，是她綁定的人。
凌枳這個人，很奇怪，無欲無求，虛無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麼，到底怎麼樣才是她她想要的滿意的人生。
她和凌枳合作時，凌枳沒有說過一個她感興趣的事，虛無沒有辦法，只能一個一個嘗試。
所以，她選擇進入世界的時候，不斷地不重複在這個世界上下一個指示，而凌枳負責配合完成。
每一個世界，虛無都讓凌枳享受不一樣的人生，酸甜苦辣咸，人生百態，無盡無休。
她們來到這一個人世界的指示則是，消滅反派。
凌枳手上有一塊懷錶，叫做指示器。
一開始，她們也不知道反派是誰，只有與人接觸后，通過指示器的箭頭，最終才知道那個人是誰。
在經過和一些人的接觸后，指示器最終選定，莫瑜就是這個世界上在未來里最大的反派。
凌枳來到這個這個已經有一年，在這之前，對目標人物毫無頭緒，而現在……
凌枳看著她，真的要殺了她嗎。
殺了她就可以去下一個世界了。
虛無大叫一聲：「凌枳！」
凌枳輕飄飄說一句：「閉嘴。」
虛無：「……你！不可理喻！」
「你倒是殺不殺！」
凌枳：「關你什麼事，安靜，好好做一個沒有身體的鬼。」
虛無：……！生氣！
凌枳向前靠近莫瑜，站在她的前方，主動問好：「小姐妹，又見到你了。」
凌枳一靠近她，莫瑜便聞到那股血腥味，被消毒水覆蓋住的氣味不是很濃，但也讓她生了些異樣念頭。
聽到凌枳的話語時，她不緊不慢掀了掀眼瞼，目光凝睇一掃，仿若風過無痕般淡漠。
這血不是她的，對她影響不是很大，但終也是血味，多多少少讓她感覺到身體不適。
凌枳說話時的語氣很輕鬆，多少帶著些親近感，若不是莫瑜深知自己跟她並不熟，還真以為這是她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她的目光從凌枳臉上掃到她的手臂上，白紗布顯然入眼。
莫瑜看了她一眼，想起曾經在躲避風子謙時遇到的她，一個被自己爸爸出賣的無知少女。
只知道學習，單純到可憐，是個傻孩子，沒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
不知是出於禮貌還是憐憫，莫瑜嗯了一聲，不想跟她有太多的交集，兩人擦肩而過。
一個人無意停留，一個人無意挽留。
所謂光和黑暗就好比如這兩個人，一個是深得旁人喜愛的乖巧好學生，一個是深得旁人抵禦的不良少女。
兩人都是名聲在外，不過兩者的名聲相反，一個是名揚千里，一個是臭名遠揚。
莫瑜走後，南宮澈挑了挑眉，繞有興趣看著剛才那一幕。
「凌枳，你們倆咋回事？這是認識還是不認識？我一個旁人在這看著感覺挺怪的。」
南宮澈跟熟人說話倒是挺直白，有什麼說什麼，但他情商不低，這回倒也沒看出個究竟。
凌枳沒有收回看去莫瑜背影的視線，只說了句真話：「一個認識的不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