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鬼趙乾

東河村，又分河南、河北。

之所以這麼稱呼，是因為有一條名叫沁河的小溪自西向東橫穿村莊。

沁河歷史悠久，從古至今不知養活了世世代代多少村名，據說這條河自始至終從來沒有乾涸過，甚至在全國鬧乾旱時，沁河也沒有斷流過。

這也是東河村名字的由來。

當然這些是真是假陳明就不得而知了，陳明也是從老一輩人的口中得知而已。

東河村不大，全村幾百戶人家，2000多村名，陳明的家在『河北』，也就是沁河的北邊。

路平了，有燈了，幾分鐘的時間陳明就看見自家房屋，準確的是門診。

陳明的父母都是醫生，從他記事起自家就有門診，且是周邊幾個村莊唯一的門診，附近的村民有個感冒發燒的小病都會來這裡就診。

直至今日也是一樣，雖說如今人們的生活條件好了，但發燒感冒什麼的也沒必要去大醫院挂號。

甚至有些得了一些大病的村名還會前來詢問陳明的父母該去哪家大醫院治療。

這一干就是十幾年，曾經也有人想分下這塊蛋糕在周邊村開門診，但沒多久就會關門歇業。

倒不是醫療水平差距大，只是人們都已經養成了習慣，而陳明的父母在這十幾年中也打出了口碑，無論醫德還是醫資無人不贊。

多少個颳風下雨的夜晚，他們不顧因被病人家屬敲門吵醒而哭鬧不止的陳明隨意安慰兩句便是毅然離開。

那時的陳明時常會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哪有親生父母大半夜會把自己的孩子扔在家中不管不顧的，他們就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出事？

大了，陳明也懂了，那是一種責任，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離門診越來越近，陳明心中有興奮，有失落，他想不通，兩大人旅個游怎麼就把自己游消失了呢？

當時在接到警方通知時他完全懵了......第一反應就是這是一場陰謀，直到警察找上門他才接受了現實。

一月以前他突然接到父親的電話，內容大致就是說他這個德行在外面也混不出什麼，不如回家繼承家業。

對此，陳明果斷拒絕，村裡的小門診能有啥前途，雖然當時的他也正在被炒魷魚的邊緣苟活。

為了男人的自尊和面子，還有那偉大的理想......他選擇繼續苟活下去。

然後前幾天他就收到了父母突然失蹤的消息，在『孝』面前，理想算個屁！

轉了個角，還有十幾米就是門診，正準備拿鑰匙的陳明突然怔在了原地，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門診。

門診室的燈，居然是亮的！

「難道是爸媽回來了？」

幸福來的有些突然，來不及多想，陳明懷著激動的心情加快了腳步。

「爸、媽。你兒子，我回來了！」

推開門診室的門，陳明高聲大喊。

期待的回應沒有出現，有的只是一張不滿皺眉的老臉坐在辦公桌前茫然的看著他！

陳明也呆了，什麼情況，難道我走錯了，這不是我家？

環顧四周，一切都那麼熟悉，尤其牆上還掛著他們一家三口很早以前拍的全家福。

「你是誰？」看著白髮白須一臉皺紋的老頭，陳明一臉警惕，眼睛微眯，雙拳緊握，要是這老頭來者不善，他不介意來一套軍體拳。

「莫要動手。」

老頭也回過了神，從容起身，笑眯眯的道：「你就是小少爺吧？老僕恭候多時了！」

小少爺，是在說我嗎？

眨巴了下眼睛，陳明有些凌亂，這稱呼......莫不是幹壞事被自己撞個正著討好自己？

還有那一身穿著打扮也怪的很，對方站起來陳明才注意到這老頭居然身穿灰色長衫，像極了古代時的道士，乍一看到有點仙風道骨的樣子。

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別多！

「少爺趕路肯定累壞了，包裹就交給老奴來拿吧！」別看老頭瞧著有七八十高齡，但腿腳相當利索，『嗖』一聲就來到陳明身邊伸手去拿他的雙肩背包。

「等一下。」

陳明連忙後退：「先說清你是誰，為什麼要叫我少爺？你說恭候......不，是一直在這等我？」

「老僕名趙老......不，趙乾，是老爺安排在這家藥鋪的管家。」

見陳明拒絕，趙乾退後一步恭敬站好：「老僕受老爺之命在此恭候少爺。」

「你說的老爺是指我爸......陳志剛？」看著趙乾不像說謊的樣子，陳明覺得有點天旋地轉。

就算找人來門診幫忙，也找個相對『正常』一點的吧。

這奇裝異服也就罷了，又是少爺、老爺，還自稱老僕，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家是地主老財呢！

「正是老爺名諱。」趙乾點頭。

「什麼時候的事情？」

「大概一月以前。」

看著眼前奇怪的趙乾，陳明有些相信了對方所說的話，那時正是父親打電話叫他回來的時間：「我爸有沒有說要去哪裡？」

陳明的腦子轉的很快，當時他是拒絕回來的，但父親認定他會回來，提前一月就做好了準備。

那是否說明父親的消失不是突發事件。

「沒有......」趙乾搖搖頭：「老爺領走時只吩咐老僕在這裡等候少年歸來。」

「那他臨走時有沒有說什麼？」趙乾的話讓陳明更加堅信父母的突然失蹤不是偶然。

「老爺說讓少爺一定要好好經營門診，要是搞砸了等他回來定打斷你的...腿。」趙乾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是怕陳明發火。

「沒了？」

「沒了！」

陳明一臉黑線。

「少爺不必太著急。」以為陳明在擔心，趙乾開口安慰：「老爺、夫人那麼大本事，一定不會有事，再說還有劉老鬼他們跟隨。」

「這種爹我才不會擔心。」

陳明嘀咕一聲，明顯可以聽出語氣輕鬆許多，父母離奇失蹤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以前也是會莫名其妙的消失幾天。

只是這次鬧得動靜有點大、時間有點久，......陳明這樣安慰著自己。

「大爺，你來我家幫忙時間不短了吧？」看對方的樣子不像老爹臨走時剛聘請的，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恩......」趙乾掐指一算，道：「有二十一年了。」

「二十一年？

陳明一臉震驚，：「你沒記錯吧？」

從出生到現他就一直生活在這裡，除父母外他從來都不知道這裡還有第三人。

不對，剛才趙乾好像還說父母離開時還帶走了一些人。

陳明有些凌亂，他忽然覺得對這家有點陌生。

「老僕不會記錯的，剛跟隨老爺時，少爺才剛學會走路。老僕每天就跟在少年後面負責保護少爺的安危。」

趙乾伸出手比劃了一下陳明年幼時的身高，笑道：「當時少爺特別愛哭，每當老爺夫人晚上出門就診時，老僕總是心驚膽戰，因為少爺總是哭的昏天黑地。」

聽到這話陳明老臉一紅，又有些疑惑：「那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趙乾解釋道：「老爺當時要求不能再少爺面前露面。」

不讓露面？

家裡就這麼大地方，藏個大活人談何容易。

雖說那時他小，但也模模糊糊記事了，要是整天有人跟著不可能察覺不到，他又不是傻子。

真是見鬼了！

「少爺......？」

趙乾有些急，少爺這表情在小時候絕對是要大哭的前節奏。

雖然現在大了，不哭了，那也是不爽的表現。

「那個....以後叫我陳明就可以了，不要喊少爺了！」

少爺這個稱呼，陳明實在無法接受，更何況對方還是個花甲老人。

「這怎麼能行，少爺是老爺的兒子。我直呼少爺名字那不是大逆不道了，這樣豈不是辜負了老爺的再造之恩。」

趙乾義正言辭，：「再說老僕叫了二十多年，都已經養成了習慣。」

陳明張張嘴，習慣.....只是你習慣而已，他可從來沒聽到過。

換個稱呼而已，怎麼就成大逆不道了，這都哪跟哪啊！

看著態度堅決的趙乾，陳明只好作罷，反正只是個稱呼而已，心想也不知道老爹從哪找的怪人。

和趙乾又嘮嘮了幾句話，陳明便是回到了自己房間。陳明的家是個二層小樓，一樓是門診和儲物間，二樓居住，在後面還有個小院，種植一些瓜果蔬菜。

房間內的變化不大，保持著和陳明離開時一樣的布置，也沒有因為長時間不居住而布滿灰塵，看樣子有人長期打掃。

「看來父母還是挺想念我，要不然為何一直給我打掃房間呢！」

想到這些陳明對父母突然離開的怨念小了很多，至少父母還是愛他的。

「知道少爺要回來了，老僕每天都會把房間打掃一遍。」

一道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轉過身，看著不知跟來的趙乾，陳明是想多了，他在這個家什麼地位心裡沒點數？

做人呀，果然不能太自信。

「謝謝了。」

「少爺客氣了，這是老僕分內之事。」

趙乾一如既往的恭謹，：「如果少爺沒其他吩咐老僕就先行告退了。」

陳明點頭，趙乾退出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一路奔波勞累的陳明放下背包順勢躺在了床上：「還是自己床舒服。」

他沒有第一時間去管系統，決定先休息一下，隨後拿出手機刷了起來。

滑動手機屏幕，忽然一條本地新聞引起了陳明的注意。

「於昨晚六點墜落康莊水庫的15公交車目前已成功打撈，不幸的是司機和六名乘客全部身亡。」

這條新聞發布時間是昨晚二十三點，在下方還附著幾張當時打撈時現場的照片。

心中替這不幸的七人默哀了一下，陳明繼續往下看。

看到最後幾張照片時，有一對中年夫妻引起了陳明的注意，雖是晚上拍攝有點模糊，但陳明還是認出他們是東河村人。

照片上二人被好多人拉著、攙扶著，但夫妻二人同時朝著一個方向哭泣、掙扎。

不難看出，夫妻二人掙扎的方嚮應該是剛剛被打撈起來的公交車。

「難道遇難者中有他們的親人？」

在他記憶中，這對中年夫妻男的叫王剛、女的叫李梅。雙方父母都已經過世，除了一個獨子外就沒其他親人在身邊了！

那遇難者中也不可能有他們兒子，因為陳明剛剛才見過，就是那位在車上打招呼沒有回應他的人，沒記錯的話應該叫王奇。

如果車內真有他們其中某個人的至親，另外一人即使傷心但也不會特別嚴重。

但是從照片上可以看出夫妻二人都傷心至極，都是一副活不下去的樣子。

沒有細想，繼續往下看，陳明再次怔住。

下面有一張剛從水庫里打撈起來的公交車的照片，前方的玻璃上有一處大大裂縫。

這條裂縫和陳明回來時乘坐的那趟公交的裂縫無論是位置還是大小都一模一樣。

「雖說15路公交車長得都一模一樣，但這未免有點不可思議。」

話到一半，陳明突然一頓。

上車時那股寒意、突然出現的系統、司機師傅如同泡過水蒼白的臉龐、王奇打招呼時對方那空洞的眼神，還有剛才的新聞。

想起這些陳明有些心慌，：「這都是巧合，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