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江暖掛掉電話之後，坐在沙發上，一時不知該做什麼。
她想去找他，卻心中明白，此刻的許晗並不想見到自己。
江暖又給餘子黎打了個電話，相比於馬克的滑頭，餘子黎在否認之時吞吞吐吐，江暖終於可以肯定許晗同他們在一起后，心算是放下來了，她問馬克家的住址，餘子黎猶豫之後還是給了，之後還強調了句：「別說是我給的。」
江暖嗯了聲，她打算去馬克家堵著，她連一秒鐘都等不及，她就不信碰不見他。
他不能這樣對她，對的，不能，六年的思念像是漲潮的海水，時刻都有將她淹沒的危險。
最近幾天的天氣預報都是小雪，江暖並不打算告訴李華自己回國這件事，她暫時還不想面對李華，這樣的冬天讓她容易陷入回憶，但可以肯定的是，相對於六年前的狼狽，這一次她絕對不會退縮。
江暖出了門，她迫不及待想去見他。
這座公寓很冷清，積雪被堆積在不遠處道路的一旁，也不知被多少人踩踏，顯得泥濘與骯髒，一旁的垃圾堆里還有未及時清理的垃圾，怎麼看都有些頹廢的地方。
江暖腳下踩著馬丁靴，吸了口外面的寒風，鼻頭泛了紅，她把手塞進口袋裡，戴好羽絨服的帽子，匆匆走向街道。
天冷，街上的計程車比以往要少，江暖好不容易才打到個車，坐上車后立即報出馬克家的地址，一路上神色緊張，時不時看看時間，搞得司機不由得問她：「姑娘，你趕時間哈？」
江暖愣了下，然後使勁點頭：「我要去見我男朋友。」
司機瞧江暖一眼，然後笑：「你這麼漂亮，他還能跑了不成。」
江暖笑了笑沒說話，等到了目的地，江暖敲門，裡面傳來馬克的聲音：「誰啊？」
江暖沒應聲，她怕許晗聽見是自己，不肯打開門，她又按響門鈴，一聲接一聲地催促，馬克在屋裡嚎：「來了來了。」
江暖聽見馬克的腳步聲愈發近了，她的心在胸膛里狂跳，真的好久沒有這般緊張了。
馬克直接開門，他看到門外的女人，他一眼就認出是江暖，江暖和以前沒有多大變化，依舊眉目清秀，只不過眼裡多了一絲哀愁，江暖對馬克說的第一句話是：「好久不見。」
接著便是第二句話：「我來見他。」
馬克瞬間就知道是餘子黎出賣了他，在對上江暖的目光之後，他訕笑著將門打開，然後對江暖說：「先進來吧。」
江暖已經想好一千種和許晗見面時的場景，她走進馬克的家，眼睛開始尋找自己想要遇見的背影，這時馬克端來一杯熱水，笑了聲：「許哥沒在這。」
還沒等江暖反應過來，馬克又說：「他剛離開不久。」
「他去哪了？」江暖沒想到自己撲了個空。
「他沒告訴我。」馬克聳肩。
江暖瞬間失望了，她低著頭，手中握住熱水杯，就在馬克感到尷尬不知所言時，江暖輕聲問了句：「他……還好嗎？」
馬克思考片刻才回答：「不怎麼好。」
江暖抬起頭，目光悲傷，馬克卻對江暖笑道：「還好你願意來。」
還好你沒有拋棄他，還好你願意接受他。
江暖愣了愣，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
在離開之前，馬克拍著胸膛表示，自己和餘子黎同她站在統一戰線，他告訴江暖，許晗就是死鴨子嘴硬，過幾天就好了，他打包票，許晗一定會主動找她的。
江暖忍不住叮囑：「我就住在原先他的出租屋，你記得一定要告訴他，一定。」
在得到馬克的準確回復之後，江暖才往回走，她走得慢，希翼能在路上碰到許晗，最終卻還是沒能遇見。
許晗回來的時候，馬克正和餘子黎在客廳打牌，馬克抽著煙，見到許晗的身影后，瞥了眼對面的餘子黎，正打算對餘子黎使眼色，餘子黎卻甩出一張牌，臉上掛著興奮的笑：「對A，要不要，要不要？」
「卧槽！」馬克看了看餘子黎，又看了看手中的牌，然後把牌扔到桌上，嘴中呢喃著，「這手氣真爛。」
「別想賴賬啊。」餘子黎在旁插嘴一句。
馬克咳嗽兩聲：「你哥哥我是這樣的人嗎？」
許晗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餘子黎道：「這麼冷的天，別喝了吧，對胃不好。」
許晗坐在沙發上，低聲說：「沒事。」
這又是從哪兒回來了，一身的頹廢，許晗仰起頭喝了酒，凜冽的冷意刺痛他的咽喉，馬克說了句：「我見到江暖了。」
許晗皺著眉看了過來。
「哎，你別這樣看著我，又不是我讓她來的。」馬克瞧許晗目光不善，趕忙推卸責任，「餘子黎告訴她地址的。」
餘子黎眼神亂瞄：「我明明告訴過江暖，不要說是我說的。」
「丫的，除了你還能有誰？」馬克將手中的牌扔到桌子上，對許晗說，「你是沒瞧見，人妹子哭得梨花帶雨，不停問我你在哪兒，是個人都會心疼，我能不告訴嗎？」
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啤酒的原因，許晗的聲音沙啞：「她哭了？」
「……」馬克把桌上的牌打亂，又重新整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人家還愛你，人家想見你。」
許晗眸子里浮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馬克嘆口氣：「你要不喜歡江暖，你就直接拒絕吧，江暖這麼好的一個妹子，我估摸喜歡的大有人在，你別耽誤人家。」
氣氛有些沉重，許晗沒說什麼，起身去了房間，馬克瞧著許晗離去的背影，對餘子黎說了句：「你說，許哥怎麼那麼慫了？」
餘子黎傷感地說一句：「或許是因為他失去過。」
「給錢。」餘子黎對馬克說。
「啥錢？」馬克起身，準備離去。
「你賴賬啊？」餘子黎不可思議地說，「我這對A……」
他這才發現，桌上的牌已經被馬克打亂。
「對A？」馬克笑得老奸巨猾，「哪裡有對A？」
許晗躺在床上，思緒翻湧，他剛才去了老師家，當門開了，李慍禾看到許晗之後，激動溢於言表，他將許晗拉到身旁，想要問一些事情，終究什麼也沒有問。
只是不停重複著一句：「回來就好。」
許晗當初出事，李慍禾沒少廢力氣，為了他的事情東奔西跑，最後木已成舟，李慍禾跑到許立遠的家裡，掄起手棍便要打，他是許晗的恩師，亦是許立遠和白梓的老師，他是看著他們倆談戀愛，結婚，生子，離婚，看著許晗被拋棄的。
他待許晗如同親孫子，不曾想，最終許晗會落得這般下場。
李慍禾拉著許晗說了好多話，他高興，非要拉著許晗喝酒，妻子攔不住，讓他飲了三杯，李慍禾告訴許晗，有什麼困難就來找他，許晗應著聲，胸膛里至少還有些暖意。
江暖啊江暖，他的好孩子。
想到馬克的話，許晗拿起手機，通訊錄中，他的手指停在一串數字上，卻始終沒有打過去。
可他又捨不得。
他捨不得放開她。
他無數次做夢，夢到那雙流淚的眼。
*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江暖給馬克打了好幾通電話，欲問許晗蹤跡，馬克讓她別急，他說許晗死腦袋，他不想見她，怎麼也不會讓她碰到。
嗯……其實就是許晗那天把馬克揍了，馬克求饒說他永遠站在許晗這邊，且在許晗沒準備好之前，不再插手他倆的事情。
江暖沒曾想馬克倒戈了，她壓抑著對許晗的思念，時常看著手機，希望他能打個電話過來。
再差三天就過新年了，她回國也有半個多月時間，李華那兒，她讓沈臣希幫忙，倆人一起瞞著，沈臣希本來是不願意的，江暖也不知他在鬧什麼彆扭，她苦苦哀求好久，沈臣希才勉強答應。
梁靜偶爾過來陪她，梁靜也忙，要看婚紗，準備來賓名目，菜式種類，今年過後，她就要同楚賀結婚，梁靜挽著她胳膊，笑著讓江暖做自己的伴娘。
看到梁靜如此幸福，江暖也真心祝福。
江暖去超市購買一些年貨，為了避免與李華相遇，她特地去了一趟離家遠點的超市，等她買完東西后，身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沒想到會碰見康佳。
康佳似乎也未見到果真是江暖，兩個人隔著一段距離對視一番，然後都笑了。
尋了個小店，兩個人坐在裡面，許久未見的朋友，當年的隔閡似乎伴隨著時間而消弭，兩人不聊現在，只聊當年，說起李時光，康佳說他算是英年早婚，老婆是大學同學，前不久剛給他生了個女兒，他現在整天在朋友圈曬女兒的照片。
康佳說，當年他還給我告過白呢。
江暖也笑：「嗯，我記得。」
兩人聊了半個多小時，說完了過去，似乎便再沒有什麼可聊的話題，走之前，她喊住江暖：「你知道嗎，當年我很嫉妒你。」
康佳笑著說出來，似乎已然釋懷。
江暖愣了一下，康佳繼續說道：「我喜歡班長。」而後她加了句，「以前的時候。」
江暖反應過來，正準備開口說話，康佳伸出一根手指做了個消聲的動作，朝她笑得燦爛，然後說了句：「再見。」
她們彼此都沒有留下聯繫方式。
有時候，重逢的意義是為了完整說一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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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佳喜歡徐哲……
下一章江暖和許晗見面
來兩句詩哦，感覺很貼合許晗的心境
「你願這樣握著我的手走向人生的長途么
你敢這樣握著我的手穿過蔑視的人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