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上秦思將自己關在房間里追劇，秦時在跑步機上跑步。過了一會兒，秦思從卧室跑出來，打開了電視。秦時按下跑步機上的暫停鍵，看著秦思問：「怎麼不在房間看？」

秦思一邊開電視機一邊說：「iPad沒電了，正是我男神和對手精彩對決的時候。」說話間秦思已經打開電視機，調到現在的熱播大劇《因為我剛好遇見你》，主演正是宋堯。秦思一邊找薯片一邊問秦時：「姐，你過來看一眼，說不一定你真的認識他。」然後秦時竟然真的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就連秦思都征愣了片刻。她這個姐姐從小到大都是學霸，對一切的八卦娛樂完全不感興趣，偶爾看看電視，還是看的新聞一類，她剛剛也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叫的她，沒想到她真的停下跑步，走到電視機面前坐下，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秦思問她：「怎麼樣？認識嗎？」

秦時搖頭：「可能認識，只是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沒有什麼太大的印象了。」秦時這話說的模稜兩可，倒是讓秦思捉摸不透。所幸現在正是電視劇的精彩之處，秦思沒有深究，已經聚精會神的開始看電視劇。

夜晚秦時躺在床上，頗有些難以入眠。年少時的喜歡很淺很淺，可是也很情深。一杯酸奶，一個麵包，似乎就是那段時光里最好的禮物，只是那時尚且懵懂，情深但年少，不敢讓一切開始。秦時沒有十分果斷的拒絕他，而是採取漠視的態度，一顆熱騰騰的心遇到她這樣的冷板凳，一開始他持之以恆，並不在意她的冷漠，只是後來，大概有些無力，又有些情傷，便不大願意跟在她後面了。

秦時曾偷偷的回頭看過，偶爾也希望回過頭還是能看到那雙亮閃閃的眼睛，只是後來，他真的不跟在他後面了，他的表白來的那樣突然，堅持的那樣短暫，收回的那樣猝不及防，讓秦時總以為，那個說喜歡她的人，其實是一場夢境。高中的學校不大，只是他不再跟在她身後，她便沒有再遇見他，她那時一度覺得，其實高中挺大的。

宋堯一直沒到診所拔智齒，秦時也明裡暗裡問過單丹：「你喜歡的那個明星有沒有打電話來預約拔智齒。」

單丹失望的搖搖頭，秦時想，大概已經去了醫院，像他這樣的大明星，自然是更信任大醫院，肯定是不大看得上他們這樣的小診所的。

對於宋堯沒認出她這件事，秦時甚至有些失望。這幾日回到家總也忍不住照照鏡子，是不是已經自己有了歲月的痕迹，年少時喜歡自己的人，都已經認不出了。最終不得不自嘲一番，明明那時候表現的如此冷漠，現在卻頗有些小媳婦的怨言，女人這樣善變的動物，即使是一向自認為有九分定力的秦時，也不能免俗。

周五一大早，秦時和往常一樣到診所上班。剛走進去，單丹便神秘的湊過來，眼裡的喜悅之情無需溢於言表：「秦姐，你猜猜有什麼好事？」

秦時一邊看今天的預約記錄一邊說道：「難不成真的是你喜歡的大明星預約過來拔智齒了。」

單丹驚訝的捂住嘴：「你怎麼知道？他的助理剛打過電話。」

秦時揚揚手裡的預約登記表，單丹放下手，有些調皮的笑道：「剛開始進來工作時，總覺得秦姐就像電視劇里的霸道女總裁，高冷高冷的，相處久了才發現，秦姐其實是慢熱型。」

秦時微笑著說道：「我權當你是在誇我。」

單丹鬼靈精的吐了吐舌頭。秦時往工作間走去，心裡其實很猶豫，要不要接宋堯這個顧客，不接顯得她有些心虛，不過她和江以辰的顧客都是單丹隨即安排的，除非顧客指定，秦時深吸了口氣，不一定就是她給宋堯看牙齒。

秦時看了宋堯預約的時間，是十點鐘。時不時的，秦時會看一眼時間，十點的時候，有人推門進來，秦時略微有些緊張的抬頭，是一位女士。那位女士沖她點點頭，非常有禮貌的向她問好，秦時為自己的心不在焉感到有些懊惱，明明人家是因為信任才來到她的診所，她卻因為自己的私人感情不斷地走神。秦時定了定神，十二分認真的開始給剛進來的這位女士看牙。

這位女士的蛀牙略微有些麻煩，秦時花的時間稍微多了一些，女士走出工作間的時候，秦時瞟了一眼時間，竟然已經十一點了。秦時正在收拾東西，有人推門進來，秦時沒有抬頭，一邊換手套一邊說：「請您先躺下。」

客人聽話的躺下，秦時換完手套走到客人旁邊，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亮，竟然是宋堯，他已經自己取下口罩，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秦時看著他長長的睫毛，心跳有些加快，不得不儘力定了定心神，在他身邊坐下。

拔智齒的過程宋堯一直是閉著眼睛的，秦時本想問一問為什麼不早一些過來，發炎已經更嚴重了，要是再晚幾天，大概只能住院治療。只是把問題在心裡念了很多遍，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秦時想，就算問了他大概也不好回答，畢竟智齒髮炎的疼痛是十分折騰人的，大概也顧不上說話了。

拔完智齒，秦時將工具放好，宋堯已經坐起身來，只是這次宋堯並沒有立刻戴上口罩。秦時回過頭，發現他正盯著自己看。秦時故作驚訝的說：「原來是你呀。」很含糊的一句招呼，可以是明星宋堯，也可以小學弟宋堯，若是宋堯不記得她，便可以不那麼尷尬。

「學姐，好久不見。」秦時換手套的手頓在空中，大概是拔完智齒的疼痛感猶在，他的聲音有一些含糊，但卻擁有男性特有的磁性，聽上去十分的好聽。宋堯站起來，秦時緩過神來，也答了一句：「好久不見。」

兩人相看無言，這時單丹推門進來，一臉崇拜的看著宋堯，小心翼翼的遞過一個本子：「可以幫我簽個名嗎？我超級喜歡你的。」

宋堯溫和的點點頭：「當然可以。」接過單丹的本子，寫下他的名字。秦時全程在旁邊站著，她第一次看見他寫自己的名字，寫得雖然潦草，卻頗有些書法家的風骨，大概也是花了時間練習的。

秦時覺得他對待粉絲的態度很像高中時的他，溫和有禮。只是對著她，秦時覺得有些冰冷，大概他還在記仇，畢竟情竇初開的時候，就被自己傷的那樣深。

單丹推開門出去，宋堯向秦時點頭致意，也跟著推門出去。秦時鬆了口氣，和他單獨待在一起，總覺得氣壓有些低，自己略微有些緊張，緊張這個詞，大概已經不符合她這個年紀，只是不知道為何，看見宋堯，這種感覺竟自己湧上來，她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

沒有顧客再進來，秦時走出工作間。單丹正痴痴的望著門口，懷裡捧著剛剛宋堯簽過名的本子。單丹看到宋堯，立刻八卦的靠過來：「秦姐，你認識他嗎？」，未等秦時回答，單丹便接著說道：「其實應該是江醫生為他看牙的，我這樣安排的時候，他說希望是你為他看牙。」

秦時覺得意外，他對她的態度就像七月里的冰坨子，雖然有助於讓天氣變涼，卻讓她總是覺得冷颼颼的，他怎麼會自己要求她為他看牙。

秦時還是模稜兩可的答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秦時走出診所，發現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停在診所門口。秦時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難道他還沒走。

未等秦時反應過來，已經有個小姑娘跑到她面前站定：「秦小姐，宋哥想請您吃飯，他不太方便，讓我過來邀請您。」

小姑娘說話客氣禮貌，秦時覺得拒絕她不大好，於是點點頭答應了。

秦時隨這個小姑娘走到車旁邊，小姑娘為她打開車門，宋堯在裡面端正的坐著，秦時頓時生出一種小學生聽課的錯覺來。

宋堯一路話不多，倒是他的小助理，和單丹一樣是個鬼精靈，一路陪著她說話，讓她免去了不少尷尬。秦時拿捏不準宋堯的想法，既然請她吃飯，那大概還是把她當做朋友的，但見到她又一句話都不說。秦時只得安慰自己，男人的心思一向深沉，她看不清也是正常的。更何況宋堯常年演戲，應該練就了一身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不和她說話，也是情理之中。

宋堯請她吃的川菜，走到門口時，秦時猶豫著說：「要不換個地方吧，你不能吃辣。」宋堯終於開口：「不用換，我待會兒喝粥。」秦時愣住，那待會兒只有她一個人吃，會不會不大好。她在尋思要不要開口把他的小助理叫上，宋堯已經進了菜館。

和宋堯吃飯當然要在雅間，他的小助理給他送了粥就自覺退出了房間，從始至終沒有給她邀請她坐下來的機會。

等待上菜的間隙，秦時開口道：「你記得去開一些消炎的葯，最近飲食一定要清淡，尤其是辣一定不能碰，如果有什麼不適就到診所來，」秦時覺得有些突兀，又補了一句：「或者到醫院也可以。」

宋堯一一點頭，倒是讓秦時愣住了，雖然她算是在說醫囑，但他這樣乖巧的點頭，讓她頗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