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間日常
這冥城中,有這樣一家茶館異常火爆,每天賣出去的茶水能夠繞冥界一周。
啊,雖然冥界的一周到底有多大,至今沒有人知道。
這茶館便是孟婆茶館,從名字上便能知道這孟婆茶館自然是孟婆開的茶館。
說起孟婆,不管是冥界還是現世,那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過,現世對孟婆的印象大多停留在書中所記錄的蒼老的模樣,而在冥界……
黑白坐在吧台上,咬著吸管看著人群中那性感的紅色背影發獃,茶館中那昏暗的燈光令他有些犯困,但是震耳的音樂聲卻又吵得他睡不著,只能就這麼一直坐著。
這裡與其說是茶館,實際上更像是一個酒吧,屋子不是很大,卻坐滿了人,一個身材高挑的紅衣女人拿著剛剛調好的雞尾酒穿梭在酒桌間,美艷的妝容與燈光交相輝映,立馬成為了整個酒吧的焦點。
這美艷的女人便是孟婆。
「誒喲~,什麼時候過來的呀,可想死姐姐我了」正當黑白昏昏欲睡的時候,孟婆忽然扭動著她那曼妙的腰身朝他奔了過來,未等他反應便一把將人摟進了懷裡。
黑白眼前一黑,整個頭被兩個巨大且柔軟的東西夾住了,一股濃烈的香水味堵塞了他的鼻腔。
孟婆抱住黑白之後,左瞧了瞧右望了望,似乎在尋找什麼。
找了一番未果之後,問道:「欸?無常呢?去廁所了?」
「你…你先放開我。」
孟婆老老實實的放開了黑白,他覺得自己彷彿要窒息了,喘了好半天才緩過來。
「他有點事沒來,這就我一個人。」
黑白話剛說完,只見孟婆剛才的熱情立馬褪去了一半兒,她坐到黑白的旁邊讓酒保給她調了一杯酒,然後歪過頭來問到。
「什麼事啊」
黑白先是頓了一下,低頭喝了口果汁,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真的」孟婆狐疑的看著他,那表情就差直接在臉上寫下不相信三個字了。
「當…當然是真的,他去幹什麼,我又不一定要知道。」然後又喝了口果汁,避免與孟婆對視。
「那還真是奇怪了,他有事竟然沒有告訴你……」孟婆自言自語道,然後抬頭看了眼時間。「今天曼珠貌似也來得挺晚的。」
「啊,是嗎,那可能也有事吧。」
「那你說,他們兩個的事兒會不會是一件事呢」
孟婆笑著看著黑白,一股寒意從腳底涌了上來,他忽然覺得女人的直覺真的好可怕。
「說,到底怎麼回事」
「嗯……」正當黑白準備找個借口溜走的時候,酒吧入口處的門鈴響了起來,牛厲推門進來。
「啊,你家小不點回來了。」黑白一看救星來了,指著牛厲高聲說到。
其實哪用得著他來提醒,孟婆早就飛身過去了,完全忘記了剛才的事情,圍著牛厲便是一通噓寒問暖,哪裡還有夜場女王的冷艷模樣,簡直就像是個家庭主婦,每天都有著操不完的心。
牛厲看見黑白,禮貌的朝他的打了聲招呼后,就跟著孟婆去了酒吧的二樓。
「喂,你聽說了嗎,現世那邊好像又出事了。」
「這回又沒了幾個」
「一個,不過另一個也受了重傷,好像送回來的時候就剩下幾縷殘魂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
「最近這幾年不太平啊。」
「可不么,而且那邊的人沒事還要過來插一腳,如今這差事可真是越來越難幹了。」
……
借著孟婆離開的空擋,黑白正準備開溜,身邊兩個人的談話聲傳進他的耳朵。
近幾年,陰間鎖魂鬼差的數量在不斷減少,雖然有新人增加,但是大多數新人很少會選擇去現世,這主要原因便是一年比一年增多的魂變事件。
所謂魂變事件,是指人類在死之前累計了過多的怨念,死後怨念彙集成執念,執念過重導致魂魄異變成「鬼」,但又並不是真正的鬼,因此這樣的「鬼」又被稱之為厲鬼。
厲鬼可以像鬼一樣使用力量,且執念越重,厲鬼的力量也就越大,甚至有的會超出普通鬼差的力量,這也就成為了鎖魂鬼差意外頻發的主要原因。
當然這些也都是他聽說的,自己倒是還沒有遇見過這種事。
黑白正打算起身離開,一轉身正好與迎面走上來的女人相撞,女人手裡的酒吧脫手而出,裡面的酒水撒了一地。
「你走路沒長眼睛啊。」刺耳的女聲順勢在耳邊響了起來。
黑白低頭看了看自己還沒從椅子上邁下來的腿:……
他抬頭看了眼面前的女人,這女人長得極其美艷,身材也不錯,眉眼間竟有點像孟婆,不過氣質差了些,而且看上去有些奇怪。
「抱歉。」
「誒呀,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女人似乎認識黑白,原本臉上的不悅竟瞬間變成了嘲諷。
不是他黑白自負,望眼整個陰間,怕是沒有誰沒聽過『黑白』這兩個字,要問為什麼,這都要歸功於他『亡者鬼差』的身份。
亡者雖會被凈化成為靈鬼,但是本質上靈力低微,與真正的鬼相差甚遠,自陰間有鬼差起,從未有過亡者擔任鬼差的先例。
然後他就莫名奇妙的成為了這個先例,有關這一點,他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兩人這邊的動靜不小,吸引了酒吧里那一幫喜歡看熱鬧的。
「怎麼了骨兒,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人群里走出來一個彪形大漢,渾身的肌肉將整個衣服都撐了起來,尤其是肩膀上那兩塊碩大的肱二頭肌,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是三個頭長在一個身子上。
「Darling~~~」身邊的女人一改剛才尖酸的模樣,委屈的朝男人撲了過去,然後靠在男人的懷裡,一臉不懷好意的指向身後的黑白。
「剛才就是他欺負人家,你看人家的衣服都被弄髒了。」女人將裙子的一角微微提起,下面光潔的大腿引得周圍的人一陣唏噓。
What……這女人的變臉速度簡直可堪比京劇。
那男人一把摟過女人的肩膀,冷哼一聲:「來,讓我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混蛋敢欺負老子的女人。」
當男人看見黑白時,臉上略微露出驚訝的表情。
「誒呀,這不是我們閻王大人跟前的紅人嗎」男人說完,目光粗略的掃了一下黑白的周圍。
「怎麼今天就你一個人,你那個能幹的搭檔沒和你一起嗎」
黑白一聽這話,便知道來者不善。
無常又不在,若是在這裡惹起事端,怕是對自己不利。
黑白不打算理會他,抬腿便要離開,對方一見黑白要走,那人立馬上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碩大的身體在黑白面前那麼一放就像是一堵厚厚的牆堵在那裡。「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走什麼啊」
黑白終於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抬頭道。
「我好像不認識你吧。」
「你裝什麼糊塗,四年前也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手段,竟然哄得閻王大人讓你一個人類做了鬼差…….」然後他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黑白,然後冷笑一聲。
「都知道閻王大人喜歡美人,我看你就是用這張臉來哄的吧。」說著,便朝黑白的臉摸去。
然而手還沒有碰到,男人便覺得手腕一陣刺痛,痛苦的皺起眉頭。
接下來的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只見一旁的孟白骨剛想過來查看男人的情況,不料卻被他一巴掌打到在地。
「你……你…」倒在地上的女人捂住被打得紅腫的臉頰驚異的看著對方,半天沒說出話來。
男人也有些恍惚的看著自己的手,似乎不相信剛才的事情是自己乾的。
黑白站在原地沒動,悄無聲息的將剛剛『冒頭』的縛魂鎖收了回去。
別人沒看見,他卻看的清清楚楚,一根極細的針插入了男人的手腕,那是噬魔針,與他手中的縛魂鎖同為上古時期留下來的兵器,針的尾部連著一般人無法察覺的絲線,憑這根絲線,中針者便會如提線木偶一般被使用者操控。
「你對我做了什麼」男人瞪大眼睛,伸手指著黑白的鼻尖罵道,話還沒說完,一個拳頭便朝著自己的臉上招呼了過來,而這拳頭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他的力氣本就大,每一下都用足了十成十的力道,很快整張臉變腫得像個豬頭一樣,並不斷的向外迸出血漿。
「別……別打了……」夢白骨這才晃過神來,幾步爬到黑白跟前拽著他的褲腳帶著哭腔說道。
「黑…黑白,是我們錯了,你讓他住手吧…好不好,不要再打了…」
看著眼前那個已經被打到失去意識但還在不停扭動的身體,黑白長長的嘆了口氣后,開口道:「無常,夠了。」
話音剛落,那碩大的身體便立刻停止了扭動,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朝著人群中央直直的倒了下去。
酒吧里寂靜一片,除了那嘈雜的音樂聲。
這時候,只見一個男人穿過人群,一直走到黑白身邊停了下來,男人一頭銀色的短髮,俊美的五官吸引了在場幾乎所有人的注意,舉手投足之間更是散發著與眾不同的氣質。
「沒事吧」無常問道。
「我沒事。」黑白搖搖頭,然後瞥了眼倒地的男人。「不過這次下手稍微有點狠了。」
「嗯,下次注意。」無常微笑著應道。
只是如此平常的一句話,再看看那到底早已被打的面目全飛的男人,在場的所有人心頭不覺蒙上一層寒意。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無常吸引過去后,一個紅色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鑽進了人群,湊到那個已經昏死過去的男人身邊,用指尖輕輕戳了戳那張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臉,被戳下去的地方並沒有迅速回彈,而是留下一個又一個凹洞。
她似乎覺得這樣很有趣,蹲在那裡玩的不亦樂乎,邊玩還不忘感嘆道:「嘖嘖嘖,這對自己下手也太重了吧,看著都疼……」
忽而,她又抬起頭,瞥見一張熟識的臉,隨後露出極為誇張的表情,大叫道:「誒呀,這不是白骨姐姐嗎,聽說你最近交了個新男友,沒牽出來遛遛嗎…..欸你怎麼坐在地上啊,還有你這臉怎麼了,幾天不見倒是富態不少啊……」
「曼——珠——」幾句話差點沒把孟白骨到吐血,眼珠子都差點瞪了出來。
「白骨姐姐你可小心著點,別怪妹妹沒提醒你,這眼睛啊可是最難配的,要是一不小心弄壞了,再找到這麼合適的可就難了,不過白骨姐姐你天生麗質,想必沒了眼睛也不礙什麼事吧。」
曼珠的這幾句話不光孟白骨,在場的多數人也明白其中的意思,這孟白骨人如其名,真身為白骨修鍊成鬼,也就是她渾身上下除了骨頭是自己的,沒有一樣是自己的東西,儘管皮囊美艷動人,可誰都知道,那都是假的。
「你……」孟白骨的臉氣得通紅。
酒吧里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知道曼珠這丫頭一向是不嫌事兒大的主兒,過多糾纏簡直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於是很快便帶著昏死過去的男人離開了酒吧。
臨走前,她回頭看了眼黑白,眼中帶著明顯的厭惡。
「都是你,要不是你,閻王大人根本不會放馬面哥哥走,還有你……」她又看向無常。
「既不是鬼又不是人類的你到底是什麼」
孟白骨離開之後,人群不久便散了。
黑白不經意的瞥了眼無常,只見對方亦如往常一般,好像根本沒有在意孟白骨的話。
「啊——,舒爽!」曼珠晃動著她那一頭鮮艷的紅色長捲髮,看上去心情不錯,她轉頭朝酒保要了一杯水,猛地喝了一口,然後一屁股坐在吧台的轉移上,嘴上依舊不消停的說到:「要不是看在她是孟婆侄女的份上,我才不會像剛才那麼客氣呢……」
黑白對孟白骨完全不感興趣,倒是想起了她剛才似乎提到過一個人。
「她剛才提到的馬…..馬面是誰」這名字倒是奇特,不過一想想自己的名字,也沒什麼自己調侃人家,一聽就知道又是閻魔那老頭憑心情取的。
「馬面」曼珠怔了一下。「哦,你說那個自戀男呀,不說我都差點忘了。」
「他也是陰間的人嗎」
「嗯,而且和你們一樣,也是鎖魂鬼差,不過那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曼珠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黑白雖然很想問四年前發生了什麼,但是見曼珠一臉不想繼續說下去的神情,便也作罷。
「誒呀,不說這個了…孟婆在這不」曼珠忽然想起了別的事情,她四下張望了一下,沒有看到孟婆的身影,問道。
黑白想著孟婆這個時間應該還在二樓,便搖搖頭。
說到孟婆,他忽然想起來無常他們今天應該是去黃泉抓妖獸的。
「那隻妖獸你們找到了嗎」
「我就是要說這個,說來也真是奇了怪了,我們查看過黃泉的能量記錄,沒有發生能量大量泄漏的情況,就是說那妖獸應該還在黃泉中,但是所有的地方都查看過了,愣是找不到這傢伙,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你確定所有的地方你都找過了嗎」
「當然了,無常也和我一起,不信你可以問他。」
黑白轉頭看無常,無常點點頭,贊同曼珠的說法,末了,他又開口道。「不過也不能說是所有地方。」
「嗯還有什麼地方沒有找過嗎,我們明明和每個黃泉使都打過招呼了,還是根據黃泉地圖上的名單一個一個確認的」曼珠晃了晃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記事簿。
「你的意思的是說,也許妖獸並不在名單上所標註的地方」
「嗯。」
「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地方嗎……」曼珠原本很是自信,但是黑白這麼一說,她也不是很確定了。
三人陷入了沉思。
「啊!」曼珠似乎想起了什麼,叫了一聲,只見她訕訕的將頭轉了過來,然後咽了口口水。
「我好像想到了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兩人看向曼珠。
「黃泉怨池。」
黃泉怨池——這個名字,黑白倒是有所耳聞。
黃泉怨池又被稱作黃泉的垃圾場,原本不過是黃泉之中一處普通的湖泊,幾百年前,幾隻被封印在黃泉之中的邪魔厲鬼為了逃避懲罰躲進了湖中,之後便再也沒有出來,閻王曾多次派人下去尋找,卻一無所獲,如同人間蒸發一般。
更奇怪的是,這之後,這湖水像是有了靈魂一般,不斷吞噬附近的怨氣以及弱小的鬼怪。
然而怨池雖然吞噬鬼怪,卻從不傷害黃泉使,所以對於那些犯懶的鬼差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垃圾場,最適合用來扔『垃圾』了,這也就是導致湖中的怨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積攢著,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怨池『。
「要是說還有什麼地方能夠藏得下那個東西而又不會被發現,也就只有那裡了。」曼珠篤定的說道。
「那豈不是更好,也省得你們去處理了。」
「如果那樣倒還好,但是這次我怕會有變故…….」
「你是擔心…」黑白說到一半,沒有繼續說下去。
曼珠順著對方沒有說完的話接著說道:「我是擔心如果那妖獸一旦沒有被怨池中的怨氣吞噬,那水中的怨氣對它簡直就像是一塊肥肉…….總之這件事先不能讓孟婆知道……」
「咳咳……」
曼珠說得認真,並沒有注意到身邊兩人的神情變化,等她一抬頭便看到黑白無常兩人正怪異的看著自己,不解的問道。
「你倆眼睛怎麼了,不舒服啊」
忽然,一隻手毫無預兆的抓住了曼珠的肩膀,一個熟悉的女聲從耳邊幽幽的傳了過來。
「什麼事兒不能讓我知道啊」
曼珠頓時冷汗直流,然後滿臉委屈看向黑白。
——你不是說她不在嗎
黑白也甚是無辜。
——她剛才確實不在。
曼珠立馬回過頭,滿臉堆笑。
「孟婆啊,這事兒吧,我得跟你解釋一下。」
孟婆也微笑回應:「那我們到裡面慢慢說。」
說完,便當著黑白無常的面將手無縛雞之力的曼珠拖進了『小黑屋』。
而被留下的兩人除了默默的揮手相送,一點其他的念頭都不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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