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機緣
入夜，涼風習習，月光透過破瓦灑到天哥身上，彷彿是替熟睡的天哥蓋上了一條銀色的毛毯。
數百裡外，一道金光急速掠過，金光中一條人影隱現，此人鬚髮蒼蒼，青巾皂袍，模樣似個老者。
老者也許是著急趕路，對此刻遁速不滿吧！掐訣吟咒，破空之音大作，遁光剎那間便快了幾分，老者這才收了法，雙手倒背，飄然遠逝。
「咦？」路過破廟上方，老者輕咦了一聲。接著遁光一滯，朝下方破廟凝神細望了起來。
此地，遠望並無不妥，一旦靠近便會感覺到靈氣陣陣，有結成風斗之象。
莫非，想到此處，老者的鼻息不由得粗重了些。廟中僅有一個乞丐，老者心中早已瞭然。落下雲頭，老者移步廟中，盯著那乞丐身旁的缽盂，一陣發愣。
怎麼可能啊！？自己此次外出採藥，因門中調令回山，途徑此荒無人煙之地居然還能撿到一件上品靈器，老天待我韓某人，實不薄也！實不薄也啊！
只不過這小子是從哪裡得來的這等寶物啊？
再三探查過這小子的身體，確定了他只是個凡人後，心中頓時一松。
他還以為這是個返老還童的老怪物呢·····
既然不是有人給自己下套，那這妥妥的就是機緣嘍！
但是韓姓道人卻是眉頭一皺，似是有些不悅，輕叱了一聲「咄！」
可是聽在乞丐耳中，卻猶如炸雷響起，驚的他直接從佛台上摔了下來，他趕忙翻身而起，驚魂不定地看向四周，終於是注意到了眼前的皂袍老者。
這一瞬間，乞丐心中幾乎把這老者祖宗八代的女性給親切問候了個遍。
乞丐便是天哥，正要破口大罵，老者卻先等不急了。
「小砸！你這缽盂哪裡來的？」還不等天哥答話，老者便又開口道：「我觀此寶內還有殘羹剩飯，莫非，你將它用來要飯？你可真是有眼不識寶物啊！也罷，爾等凡人肉眼凡胎，與你多說無益，你將此寶交與我，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
可憐天哥一肚子起床氣，這回正要開口，話卻被噎得死死的。眼前之人讓他有一種跪地拜服的衝動！
無他，修道之人可不同於他們這些凡人。
這在生命的意義上就好像進化到了更高的層次！
這是一種本能上的壓制。
天哥這時突然想起老者剛剛所言，當真是怪異之極！
什麼凡人？什麼寶物？什麼滿足我願望？
難道？天哥回憶起了坊間傳說的仙人門派之類的。
莫非？
天哥眼前一亮。
他當即把喉嚨口裡的髒話又給咽了回去，給老者深施一禮，改口道：「前輩莫非是仙人？」
咦？老者又咦了一聲，「你這小子倒是有些眼力勁兒，沒錯！對於你們凡人來說，我便是仙人。」老者傲然說到，此刻周身更是迸發出驚天的氣勢！靈力激蕩。
老者突然露了一手，天哥卻是著實嚇的不清，暗道幸好剛剛沒有出言不遜，得罪眼前的仙長大人。
「回稟前輩，這缽盂本是廟中之物，我見它很是耐摔，就將它用作吃飯家什，有時候遇見仇家，也可當作鈍器砸人，非常好使。前輩若是有需要，送與前輩便是了，實在不敢讓前輩行些賞賜。」天哥愈發恭敬地答道。
「嗯，你倒是識趣，我雖想要此寶，但也不會白拿，要不然傳了開來，我這堂堂築基期前輩去豪搶一凡人飯碗，著實不妥。說吧，你有什麼願望？只要不過分，我都可以滿足你。」老者開口道
「前輩，真的無須如此。」
「嗯？難道我的話你聽不懂？」老者不悅道，「你若再不識好歹，我可真·······」老者這句話沒有說完。
「唉不不不····前輩息怒！前輩息怒！」天哥這才擔心起來，其實剛才之所以推辭，只是為了謀求更多好處罷了。
但這老者早就看穿了他的肚裡花花，開始不耐煩了起來。
天哥不敢再推辭，深怕老者反悔，開口提出了自己思慮已久的願望。
噗通！
「小子天哥，願追隨仙長修行長生不老之術。」天哥突然下跪，行起大禮來。
老者神色無異，眼前這娃子所提要求也在他意料之中。只不過嘛！……
「你先起來吧！」
「是！」天哥直起了身子，低眉順首，等待老者開口。
「我，早已不收徒弟。」老者淡然開口
「這……哦，好吧。」天哥聽到此話，內心失望之極。
「不過嘛！這凡事，都有個例外，我雖不會正式收你為徒，但是可以將你帶入山門，讓你成為一個外門弟子，待你足夠有資格后再將你收為記名弟子，你可願意啊？」
「什麼？」天哥大喜，急忙跪拜「謝謝前輩！謝謝前輩！前輩大恩大德，晚輩銘感五內。」
老者見此，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你可有俗事未了？」
俗事?這···········
聽到老者的話，他的眼神有些渙散，迷離起來，思緒不由得飄過八年前，飄到了城外山坡上的那個小土包，那裡埋葬了他一段塵封久矣的往事。
「孑然一身，塵緣已斷，早已了無牽挂。」天哥神色有些落寞。
老者見此，雖有些好奇這娃子究竟想起了什麼導致他情緒大起大落，但也沒有多問。
「嗯，沒有就好！」老者道
「前輩，我們這就走吧！」天哥說
「走？！哈哈哈····哈哈哈···」這一番大笑在黑夜中傳出很遠，笑聲洪亮之極，弄得天哥一陣莫名其妙！正欲開口問其因何發笑，老者撫須朗聲道：「我輩修士，凝氣即可馮虛御風近百里，築基坐地日行數千里，走何為？你且看來！」
言罷，老者自腰間摘下一巴掌大小葫蘆，往空中一拋。只見這玩意兒迎風就漲，片刻間，漲到了十尺之巨，驚得天哥怪叫連連。
老者見了，嗔怪道：「區區巨物之術，何足道哉！你如此大驚小怪，成何體統。」
「是是是！」天哥訕訕一笑「前輩莫大法力，晚輩見所未見，失了禮數，前輩莫要責怪！」
嗯，老者見此不以為然，伸手往懷中摸出一張符。
駢指，一道法訣打在符上，符籙化作一團火光，飛向葫蘆。
嗖的一聲！
符火便隱入葫蘆中不見了。
「你坐上去吧!」
「嗯！」天哥應了一聲，便向葫蘆走去，翻身而上，身下的葫蘆觸感細膩，恍如凝脂，指尖接觸后，讓人愛不釋手········
「抓緊了！」老者一聲輕喝，「疾！」
葫蘆緩緩升起，天哥不敢怠慢，忙抓緊葫蘆腰繩，biu的一聲，葫蘆嘴選了一個方向，整個葫蘆便電射而出，只留下天哥驚駭之極的尖叫在夜空中回蕩。
老者束手而立，聽見尖叫后不禁莞爾，邁開步子緩緩向著同樣的方向走去，只是兩三步，便周身融進了黑暗，消失不見，東邊的天漸漸泛起了魚肚的顏色。
··················
天亮了。
今後這封都城算是少了一個少年。
晨輝將露水撒在城外山坡靜謐的一個小土包上。
那裡彷彿在看著這裡。
再見吧！
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朝陽很美，雲兒很高，天上的大雁很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