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倚老賣老的老傢伙。我原以為姜姓只有姜榆罔這麼一個奇葩，沒想到竟然還是祖傳的。」
祖天放對人皇沒有偏見，這神農位列三皇，對文明的推動和發展確實做出了卓越貢獻。
「小友此話未免偏頗，老朽深知鬥不過你，但若是真要拼個你死我活，相必小友也落不得太好。不若各退一步，你軒轅部退兵，我神農部承認姬姓軒轅氏為正統，願擁姬云為天下至尊。
老朽已經死過一遍了，現在不過是以另一種方法苟存於這世間罷了。小友若是不介意，或許我們真的可以掰扯掰扯。反正……老朽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了，不是嗎？」
神農眼中閃爍著睿智的神芒，卻也有幾分無可奈何。他的神魂存在得太久了，早已看穿這天地之道。
從來不會有部族能永遠強盛，安逸於現狀不知進取，只會被後來者居上。
現在的神農部就是最好的例子。當然，神農也不會過分苛責於姜榆罔，事情變成這個地步是多方面的原因造成的。
「哦？我正缺一會自己煉藥的鼎，你若是能誠心歸附於我，放你姜姓一脈倒是不錯的選擇。不過姜榆罔必須和我去一趟軒轅之丘，以朝貢之名面見我主姬雲。」
「欺人太甚！」
姜榆罔手中的赭鞭開始發散齣劇烈的紅芒，隨著磅礴靈炁的翻湧變得愈加熾盛。
赤焰躍騰間，其恐怖的溫度將空間都焚出幾道碗口大的洞。
土地的水分在被迅速蒸發化作焦土，旋即像是被一雙無形大手撕裂。岩漿自裂縫中噴涌而出，宛若通天的赤紅火柱。
赭鞭早已化作成一條烈焰巨蟒，身長數丈。蟒身盤踞，緊繃得就像一張被拉滿的弓。猩紅的蛇瞳緊盯祖天放，信子自嘴中不斷吞吐進出。岩漿般灼熱的涎水滴淌而下，將地上枯萎成一團的草葉腐焚成了虛無。
「贏勾！真當我不敢鬥不過你嗎？既然今日註定要做過一場，那麼老夫就讓你知道，什麼叫虎雖老矣其威猶在！」
「老祖，此人是姬雲麾下第一戰將。將其擒下，姬雲小兒定會投鼠忌器。不過此人來歷神秘，實力強勁。我們必須全力應對。」
神農聞言臉色變幻了幾次，卻還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雖被尊位列三皇，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普通老者。眼見自己的後嗣被如此欺侮，心中的怒火也是熊熊直燒。
「罷了，不論今日結果如何，可能神農部都不會存在了。既如此老朽還是和命運鬥鬥，和天數鬥鬥。也不枉爭過一場。
與天斗其樂無窮！來吧！」
神農蒼老枯槁的身形猛然拔高迎風暴漲，眨眼間又是一尊通天徹地的真身法相屹立。赤紅的岩漿在法身上遊走，巨掌上托著一尊大鼎彷彿要用其鎮壓萬古。
宛若天柱般的雙腳高高抬起，旋即就在軒轅士卒們駭然的眼神中悍然踩踏而下。
「吧唧～」
只是一腳，就像人族在路上踩死幾隻螻蟻一樣。甚至大多時候都不會知道因為自己的一時之過害死了幾隻生靈。
就算知道，只怕也不甚在意，在人族眼中。螻蟻的命，真的算命嗎？
而現在，這些軒轅軍卒終於知道了螻蟻被踩死時的感受了。
那種不在一個層次的絕望，彷彿天塌下來一樣，令人升不起半點抵抗之心，有的只是無盡的惶恐和祈求。
只是人族會因為一隻螻蟻的祈求就繞道而行？
千人在這世間的存在在這瞬間便被抹殺，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
不，當神農法身抬起腳，地上便是一個頗深的巨坑，其中鮮血淋漓一片狼藉。就像是化骨血池般，那幾千死相極為難看的軒轅士卒正胡亂陳列交錯。
支離破碎的殘屍比比皆是，無一例外都收到了極為酷烈的灼傷，全身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
那邊火焰巨蟒也得到了姜榆罔的命令，開始衝擊軒轅部的軍陣。
力牧常先雖力大無窮，但根本不是這無形之物的一合之敵，全身的毛髮都被燎成一團，看上去分外狼狽凄慘。
陣營被這頭火蟒沖潰，被犁出道道縱橫頗深的溝壑。軒轅軍卒被追擊得狼奔豕突，一些跑得慢了些的一旦被追上，須臾間就還來不及慘叫就被焚作了一具焦屍。
姜榆罔在親信的護持下呼喝一聲，讓神農士卒也跟在火蟒的後面補刀，大肆砍殺。
一時間血霧瀰漫，火光衝天，竟將天上潔白的雲都渲染上了一層赤色。
「孽畜放肆！」祖天放睚眥欲裂，「神農老賊，給臉不要。今日我就要你魂飛魄散！！」
天煞出手，以肉眼無可捕捉的速度洞穿空間，向著火蟒襲殺而去。火蟒感覺極為危險的氣機將自己鎖定，渾身的鱗片如刀豎起，蛇瞳縮作成一條隙孔。
血盆大嘴微微翕張，尖銳的獠牙露出點點，但看的人心膽皆顫。
就在它重重戒備時，其腦後的空間被撕開一條豁口，天煞如一支引弦而發的箭矢自其中猛然射出。
「叭嚓——」
無形無質的火蟒在天煞面前似乎維持不了神秘，被一下將其腦袋射了個對穿。
去勢不減，將火蟒死死釘在地上動彈不得。飽含煞氣詛咒的血色紋路在火蟒身上開始蔓延，狂暴的炁在其體內遊走，不斷挑戰著耐受的極限。
它被折磨的痛不欲生，丈許長的蛇軀時而蜷縮緊繃、時而抻得筆直，尾巴因為撕裂般的痛楚不斷抽打地面。土石飛射，地面被抽出道道焦痕。
「啊——」
祖天放長嘯一聲，音浪滾滾震徹四野。「法域，開！」
步罡踏斗，諸天星斗彷彿在他腳下運行。先天八卦圖無限鋪陳，將神農那龐巨的真身法相囊括其內。
山川河澤，
紫雷赤焰，
日月星辰，
煊赫磅礴的氣機在這法域內不斷醞釀。
無窮奇偉的威勢潰壓在神農法身上，讓其漸然無以為繼，開始有了崩裂的跡象。
神農宛若大日般的眸中閃過一絲腦怒，要是他還活著，哪怕還有巔峰時期的五分實力也不至於只有現在的花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眼角掃過手中托著的大鼎，臉上不禁浮現出極為凝重的神情。這大鼎有媧祖的氣息，應該和媧祖有些淵源。
可那個幼時將自己抱在懷中疼愛的外婆女媧已經不知去了何方。
神農眼中不斷閃爍，既然媧祖位列古神，定然已經成就不朽。就連高高在上的天道有時都會忌憚三分，在處理和古神有關的人和事時都會斟酌再三才會下決定。
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