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沒有任何徵兆，那隻巨掌徑直斷為兩截。
斷面光滑如鏡。暗紅色的鮮血噴涌如注，宛若天河之水倒灌向著下方滾滾壓來。
其後邪王不敢置信的憤怒咆哮自其中悍然響徹：
「鴻蒙老賊，你竟敢！」
「你現在可還在鴻蒙域中，若老祖是你，絕對不是在這裡放甚麼狠話，而是帶著你的手下們滾回老巢！！」
鴻蒙淡然一笑，一擺拂塵。
那流淌著污血的巨掌在半空中就被法則之力磨滅成了齏粉隨風飄散。
「你——」
虛空中，
邪王的一雙血眸都要瞪出眼眶，他死死的盯著那道虛影看了半晌，終於如火山般欲要爆發的氣焰還是漸然消減。
不能呈一時之快，現在王位還沒坐熱，邪王甚至都能感覺到暗處那些實力強橫的同族正虎視眈眈、蠢蠢欲動。只要他稍露頹勢，他們絕對會一擁而上將自己生吞活剝分食殆盡。
在這種體系下當王，何嘗不是一種悲哀。一切奉行弱肉強食罷了，強則為王，弱則為他人口中血食。
為今之計，只好先行撤走，再圖後效。來日卷土，斷掌之仇，必報之！
「聖族之人聽令，吾以聖王之尊下詔：自此以後，但凡從鴻蒙域中走出的生靈，都給本王盡皆屠殺，一個不留！」
邪王眼中迸發出名為仇憤怨毒的血焰，旋即狠狠瞪了一眼如臨大敵的女媧，龐巨的身形向後緩緩移去。
「尊聖王令！」
在邪王還坐在王位上的一刻，那麼他的命令邪族都會絲毫不打折扣的執行。強者恆強，從來如是。
邪族如潮水般退去，一望無際的黑煞海洋終於恢復了虛空本來的面貌。
鴻蒙只是輕瞥了祖天放一眼，一道無形的意念便鑽入了他的腦海：
「記住老祖說的話，遠離幽冥血海，其中兇險連老祖我都忌諱莫深。那個地方是極煞之地，你若陷入其中，老祖也護你不住。切記！」
「等等，老傢伙。你覺得我的企劃如何？此等妙計一石二鳥，也只有小爺想得出來。」
祖天放迫不及待，忙在心中興沖沖的喚道。
他知道自家老爺子貴為天道，天地間所有已經發生的事、正在發生的事、尚未發生的事；任何生靈的想法、所有的徵兆都瞞不過他的耳目。
「哼……」鴻蒙卻只留下一聲不置可否的冷哼，意味不明。
隨即其虛影化作無數碎片飄散，又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盤古界所有聖者速來天道宮外候召。」
「你也是，此間事了速來天道宮。老祖有要事與你等相商。」
女媧將瞪視著祖天放的清冷目光不著痕迹的收回，「謹尊法諭。」
……
「這……」
經由老傢伙的提醒，祖天放終於想起來剛才的恐怖的斷掌一擊因何這麼熟悉了。
那是半夢半醒間，神遊太虛之時看見了那幽冥血海中伸出一隻比這邪王巨掌絲毫不遑多讓的龐巨的魔掌。
後來……
似乎好像……
也是被老傢伙斬斷的。
難道？
莫非？
老傢伙對斬人手掌有著某種難以言說的特殊喜好？
祖天放一念至此雙手不禁一陣痙攣抽搐。
「不過……
老傢伙，幽冥血海於我有大用，我勢必要將其一探究竟。便恕我難以從命了。」
與此同時，天道宮
「老祖再三綴言，你這小子卻仍當做耳旁風。看來這命中的劫數，註定逃不掉啊。」
於此盤坐證悟的鴻蒙慨嘆道。他能看清萬年後的未來，也有辦法能讓人規避劫難，但命數卻始終被規則把控。
他能掌握規則，卻無法篡改規則。說白了，規則只是沒有自己思想的框架，而自己則不過是代掌規則的執行人罷了。
二者合一，方才是完整的天道。
「師尊，列位聖者已經在宮外等候您的傳召。」
道德天尊近前輕聲道。
「且讓他們等著。對了，女媧那妮子還未到，定是因為她那外孫的隕滅心中正憋著一口氣呢。
你速去催催，老祖我有些擔心她會對你那小師兄出手。你小師兄現在可還不是聖者的一合之敵啊……」
「師尊且放心，您的面子那犟妮子還是要給的。」
道德天尊言罷飄然而去，雖然他對那位跳脫的小師兄觀感不太妙，但師尊交代的命令是絕對要完成的。
……
「我說。你還要看我多久，我臉上是有花還是怎的？」
祖天放摸了摸自己的俊臉，不羈道。
「……」女媧。
「我已成聖，部族更迭，運祚興衰按理於我沒有半點關係。這其中腌臢我更是不想理會，但你千不該萬不該逼死我的外孫！致使他魂散湮滅。
你可知道，我當初正在成聖的關鍵時刻，為保下他的三魂廢了我多大心血？」
「今日，不論你是誰，我都要你血債血償！！」
女媧的身形自那黑洞豁口中遙遙探出顯現。蛇尾如鞭，抽笞著虛空不斷哀鳴。
空間剛剛隨著邪王的撤離而有所緩和，轉瞬又因為這尊聖者的降臨而不斷崩陷。
「哈哈哈，這就是聖者之威么？調動天地之造化為己所用，甚至有制衡規則的手段。真是好可怕吶。」
雷鳴電閃、驟雨滂沱，勁風席捲，將祖天放的衣袍吹的鼓盪，他卻如置颶風雷暴的正中仍兀自巋然，面色絲毫不變。
掌心卻是濕黏的，汗涔涔直下。卻也就在此時，祖天放聽見了自家道德師弟的威嚴喝問。
緊張過度的他甚至一時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女媧，師尊說的話你可是要本尊再重複一遍？」
女媧聞言前進的步伐陡然放緩，聖者是何其人物，能成聖的又有哪一位是好相與的。心念一動便大概洞悉了其中究竟，驚疑不定道：
「老祖竟派了你親自來催我，看來這小子的身份的確不簡單……
罷了，今日就給老祖和道德天尊你一個面子。小子，他日再見必然不會再這麼輕易了事了！」
「嘁，來日再見孰強孰弱還猶未可知呢。」祖天放心道，卻是悠然鬆了一口氣。
女媧托起手中的那一塊五彩石，一雙盈盈剪水眸中頗為不舍，五彩石這種天地奇寶，用一顆少一顆。
「華光四溢，彩石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