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鄭重道歉 緣由
沈雲漪認真,秦墨塵同樣回以認真,俊美如謫仙的臉上一派凝重,「我沒有出賣師妹,更不曾對師叔提起過一句。」
沈雲漪微微抬起下巴,水靈靈的眸子里全是不以為然,「二哥告訴我,是有人出賣了我和他,所以爹才那麼快得到消息。你跟我說說,我前腳認錯人,把我的計劃都告訴你,後腳爹就知道了,而二哥也說是有人出賣,不是你又是誰?」
秦墨塵墨玉般的眸子不經意間掃向沈雲漪手邊桌上的燭台,那兒臂粗的紅蠟燭燒了一段,在燭台上堆積成紅蠟平坡,想必等到了白日燃燒盡后,就成了小山了,「那就是他弄錯了。」
不等沈雲漪開口,秦墨塵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我同師叔約在天香樓三樓的蘭字房。那時,房間內的窗戶正打開著,能將對面至善藥鋪底下的一舉一動全都看個清清楚楚。」
沈雲漪所有要質問的話頓時堵在喉嚨中間,上不去,下不來,白瓷似的小臉漲得紅紅的,就連脖子也緋紅一片,好一會兒才幹巴巴問道,「那爹是如何知道我的。」
也不知是不是沈雲漪的錯覺,她總覺得秦墨塵看向她的眼神里似乎含著同情,很快,秦墨塵的話令沈雲漪清楚,她並沒有想錯。
「師叔見至善藥鋪那兒鬧大了,便帶著我去至善藥鋪。結果在經過一處小攤時,正好就看到師妹,你當時右手舉著筷子,夾了幾根麵條,卻久久沒有放進嘴裡。師妹,師叔不傻,他可是看了你好一會兒呢。」
沈雲漪臉紅得幾欲滴血,在秦墨塵含著戲謔的眼神下,放在大腿上的手,各自伸出食指不停地攪啊攪。
秦墨塵察覺到沈雲漪的動作,挑了挑眉,他記得白日沈雲漪發現認錯人後,也有這樣的小動作。
沈雲漪突然起身,繞過地上鋪著的被子,朝秦墨塵走去,在離秦墨塵只有幾步遠的地方停下,接著右手抱左手,對秦墨塵行了一個作揖禮,真誠道歉,「師兄,是我太莽撞,沒調查清楚事情真相就冤枉你,請你原諒。」
秦墨塵很好脾氣地笑了笑,「師妹言重了,我說了,我沒放在心上。東西涼了就不好吃了,吃點東西吧。」
「師兄大度,可我不能仗著師兄大度就不知好歹,連歉也不道。」沈雲漪行禮的手仍然沒有放下,固執地盯著秦墨塵。
秦墨塵在觸到那雙倔強的眸子時,心微微一動,唇邊的笑意真切了兩分,「師妹的道歉我收下了。坐下吃東西吧。」
沈雲漪這才放下手,雙眸亮晶晶地盯著桌上誘人的食物,幾乎是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坐到了秦墨塵對面,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塊小米紅棗糕吃起來。
小米糕香甜軟糯,吃進嘴裡,隱隱還有股奶香,應該是放了點牛奶,真的是太好吃了。
秦墨塵還給沈雲漪帶了一碗桂花燉官燕。
碗里的燕窩黃橙橙的一片,期間還夾雜著零星的桂花,舀了一口燕窩吃進嘴裡,桂花蜜的香甜瞬間充斥著整個口腔,然後順著喉嚨直接留下。
秦墨塵側頭看著沈雲漪吃東西,見她兩頰塞得滿滿的,隨著她的咀嚼,就跟小倉鼠似的,很是可愛。
秦墨塵給沈雲漪帶的吃食分量不多,小米紅棗糕總共就三塊,做得也是小巧玲瓏。桂花燉官燕也就一小碗。
沈雲漪全都吃完,也就吃了個六分飽,仍有些意猶未足。
秦墨塵一邊將沈雲漪吃完的碗碟收入提盒,一邊道,「臨睡前別吃太多,否則恐積了食,對身體不好。」
沈雲漪連連點頭,因為吃飽了,水靈靈的眸子愜意地彎成了一輪新月,說出的話好像也浸了方才吃的桂花蜜,甜絲絲的,「我懂,師兄是為我好。」
秦墨塵將東西收拾好后,又繼續開口,「師妹可是認為你沒做錯,明日也不打算同師叔道歉。」
沈雲漪甜甜的小臉變得又有些苦苦的,努努嘴,「我是不認為自己做錯了。懲惡揚善錯了嗎?」
秦墨塵搖頭,「師妹可知至善藥鋪是要提供軍需藥材的。東胡近日蠢蠢欲動,很有大軍壓境之勢,因此朝廷早就開始做準備,除了責令鎮守厲城(與東胡接壤的城池)的祁老將軍嚴陣以待,又早早下令戶部,兵部準備需要的藥材,糧食還有兵器等一應軍需。」
沈雲漪一愣,蝶翅似的睫毛不停眨動,在眼圈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沈雲漪忽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一個她根本不敢接觸的事實,她抿了抿嘴唇,艱難開口,「師兄,你是想告訴我,因為我做的事,讓至善藥鋪的人找到借口,他們想在軍需藥材做什麼?他們是想延遲交藥材的時間?」
沈雲漪說著,自己先搖起頭來,「不可能的,事關軍需,至善藥鋪哪兒來那麼大的膽子。我不相信。」
秦墨塵反問道,「他們為什麼不敢?」
「至善藥鋪要是敢拖延軍需,固然我爹作為知府會擔責任,可他們也同樣討不了好!真耽誤了戰事,哪怕是殷貴妃和安王也保不了他們。」
「至善藥鋪的人不是傻子,沒有好處,只有壞處的事,他們除非傻了,否則肯定不會去做。可若是——」秦墨塵聲音一頓,接下來的話像是鋒利的寶劍,瞬間刺破了沈雲漪自欺欺人的屏障,「有了好處的話,他們自然會去做。」
沈雲漪顫著聲問道,「他們能有什麼好處?」
「自師叔成為知府以來,他不是不知至善藥鋪幹得那些天怒人怨,罪大惡極的事。只是處在師叔的位置上,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不能不謹慎行事。」
「師叔也不是什麼也沒做,他自任知府以來,頒布了不少限制至善藥鋪利益之事,甚至還打算抬舉其他藥鋪的人同至善藥鋪對抗。師叔的這些行為,至善藥鋪的人都知曉,只是因為師叔的身份不一樣,他出生沈國公府,靠山又硬得很。」
「因此至善藥鋪的人不可能同師叔硬著抗,只能私底下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