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沈國公府(二更)
七月盛夏,烈日當空,碧藍碧藍的天空沒有一片雲彩,好似雲彩也被烈日烤化了。太陽正毒,曬得人額頭汗水直流,大地也被驕陽曬得直發燙,好似要冒煙,輕薄柔軟的繡鞋踩在地上,也能感受到從地板上傳來的滾滾熱度,燒得人直發燙。
沈雲漪一行人下了馬車,站在沈國公府前。
秦墨塵沒有跟著一起來沈國公府,而是回了他在京城的宅子。
沈國公府佔地遼闊,一個府邸就佔了大半條街,外觀恢弘大氣,散發著沉重古樸的韻味。
正門之上有一匾,黑底金漆,上書「沈國公府」四個大字,端的是筆走游龍,龍飛鳳舞。正門兩側各立著一頭石獅,威風凜凜,栩栩如生。
沈國公府門前的下人見到南宮氏一行人,當即上前行禮,又有婆子上前為南宮氏等人撐油傘,好擋住頭頂烈日,接著開了正門,迎南宮氏等人進門。
進了大門,赫然出現四頂轎子,周圍各立著四個小廝,顯然是抬轎之人。
這自是為了南宮氏,沈雲漪,沈文瀚還有沈文浩準備的。
沈文浩一看轎子,扁了扁嘴,「我是男子,坐什麼轎子。趕緊給我準備匹馬兒,這樣才痛快。」
南宮氏橫了眼沈文浩,「痛快什麼痛快。也不看看這天有多熱,莫得多事,趕緊上轎。」
被南宮氏說了一通,沈文浩不敢再多說一句,老老實實地在南宮氏上了轎子后,隨意挑了一頂坐了進去。
四頂轎子在一垂花門前停下,抬轎小廝俱肅然退出,又有婆子上前打起轎簾,扶南宮氏和沈雲漪下了轎,也有婆子去扶沈文瀚和沈文浩兩人,只是兩人都拒絕了。
沈雲漪和南宮氏各自扶著婆子的手進了垂花門,兩邊是抄手游廊,兩側各種植了不少新鮮花卉,花紅草綠,香氣襲人。
正中是穿堂,當地放著一個紅木架子大理石繪山水屏風。轉過屏風,小小四間廳房,廳后便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間上房,皆是古色古香,雕樑畫棟。
正房的院前還放著兩個大缸,裡面栽種了不少荷花。荷葉像撐開的張張綠傘,亭立在水面之上,似層層綠波。荷葉之上是一朵朵全開的粉色荷花,在陽光的照耀下,是那樣的嫵媚清秀。
屋外守著的丫鬟婆子一見南宮氏等人,先是行了禮,然後掀起湘妃竹帘子,高聲道,「長公主和侯爺早就盼著三夫人了,如今總算是盼著了。」
沈雲漪進了屋內,只見屋裡極寬敞,一對年約五十的夫婦一左一右端坐在紫檀雕海棠羅漢床上。身後的黃花梨架子上擺著相同的汝窯花瓶,上面插著時令鮮花。屋子四周都放著冰盆,傳來涼絲絲的冷意,還有丫鬟立在各自的主子身後,不停打著扇子。
男子穿著家常的靛青色袍子,鬚髮皆白了一半,面容嚴肅,留著山羊鬍,在見到沈雲漪,沈文瀚還有沈文浩時,老眼裡隱隱流露出慈愛之色。這就是老沈國公沈銳。
女子身穿一襲硃色的勾勒寶相花紋服,臉上的皺紋極少,尤其是同一旁的沈銳比起來,用碧玉蝙蝠紋扁方盤起的頭髮,大多還是烏黑的,只隱隱透出點白髮,可見她保養得宜。這是沈雲漪的親祖母,當今太后親女,明康帝的同胞姐姐定陽長公主。
定陽長公主一雙眸子自沈雲漪進來就緊緊盯著沈雲漪,一錯不錯。
南宮氏領著沈雲漪三兄妹給沈銳和定陽長公主行禮。
行完禮后,定陽長公主忙不迭地對著沈雲漪招手,「趕緊過來,祖母的心肝兒哦!你這一去江南三年,祖母想你想得是心都疼了。」
沈雲漪乳燕投林似的奔向定陽長公主的懷裡,伸手抱著定陽長公主,聞著定陽長公主身上傳來的淡淡檀香,只覺得心裡十分踏實,「祖母,我在江南也可想你了。晚上都想得睡不著覺呢!」
沈雲漪的話一出,坐在下面的幾個女孩兒,不少都低下頭,暗暗撇嘴,難得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塊兒,沈雲漪真是夠會拍馬屁。
定陽長公主吩咐人搬來一個綉墩,就放在她旁邊,讓沈雲漪坐在她身邊。
南宮氏見狀,領著兩個兒子,從地下兩溜十六張楠木圈椅里選了三張椅子,依次坐下。
南宮氏等人一坐下,坐在她上首的一穿著淺藍色夏衫,頭上也沒戴什麼首飾,只用了一根銀簪,眉眼間透著深深愁苦,年約三十的婦人開口了,「三弟妹,我大哥一家之前也在江南。不知他們是否得罪了三弟和你,若是有,我在這裡跟你賠禮。」
此人就是陳氏經常放在嘴上,在沈國公府守寡,熬油似的熬著的褚氏。
褚氏身邊一身著水綠色雲雁細錦裙,眉眼間的愁苦幾乎與褚氏如出一轍,年約十二三歲,只是因為年輕,所以愁苦之色沒有那麼濃厚。
她身姿纖弱,眼底湧入晶瑩的淚水,如風中搖曳的純潔白蓮花,看得人好不憐惜,「三嬸,若是我大舅舅一家得罪你了,我向你賠罪。只求你別怪我大舅舅他們。」
少女是褚氏唯一的女兒沈雲柔,也是沈家全的遺腹女。
原本回到沈國公府,南宮氏心裡還是很高興的,能跟丈夫團聚,又回到闊別已久的家。
只是沒想到那麼快,那點喜悅之情就被眼前的褚氏母女的作態給消得七七八八。
坐在褚氏對面,與褚氏只差了一個位置,身著一襲月白色的梅花紋紗袍,容貌嬌俏,年約十三四,眉毛細長,眼波一轉,濃濃的算計也跟著一同流轉,「這若是有什麼誤會還是得趕緊說清楚不是。三嬸,你也知道二伯母和二妹身子孱弱,這一個弄不好,可別讓她們憂思更重,傷了身體。到時候祖父可不得心疼死。」
沈雲漪看向說話的少女,她是如今沈國公沈家安的嫡長女沈雲清,今年十四,性格厲害霸道,三年不見,這性子瞧著倒是愈發厲害了幾分,還學會了挑撥離間,搬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