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芳

老三的家就住在村長家的隔壁，村長家裡有個女兒叫小芳。

小芳從小就有一頭烏黑的頭髮，兩個如杏子一般的大眼睛。

再加上如雪的肌膚，一對笑起來迷死人的酒窩。

可以說小芳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

小芳和老三是同一年出生的，生日也是同一天，又是鄰居，從小就經常在一起玩。

兩人小時候就經常玩過家家的遊戲，老三扮老公，小芳扮老婆，還學著大人的樣子，抱個枕頭當孩子。

兩人後來長大了，感情也越來越深。

可以說他們從小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如果不是這青龍澗的規矩，他們一定會走到一起，而且也會特別幸福。

只可惜他們生在了這青龍澗。

青龍澗方圓百里的村莊都是一個祖宗傳下來的，都是一個村一個姓。

所以這青龍澗的規矩是同姓不能結婚，這就註定了他們的悲劇。

可是感情一旦生出來了，就如同植物一般，有著頑強的生命力，不管遇到什麼樣的環境，它都會頑強的生長。

等他們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小芳不論介紹多少對象，小芳就是不同意。

老三就更加決絕了，父母託人給他介紹對象，他連去看都不去看上一眼。

可是在封建迷信的農村，祖上的規矩絕對不能破，更何況小芳的爹還是村長。

村長得知了真相以後，不但不同意，還對小芳說了這麼一句話：「我就算是親手把你殺了，我也絕不能讓你嫁給老三，你丟得起這個人，我還丟不起這個臉！」

就這樣一直耗了三年，小芳和老三誰都不結婚。

在那個早婚早育的年代，別人十四五歲都結了婚，十五六歲就成了爹娘，老三和小芳就成了大齡青年，也是這方圓百里出了名的釘子戶。

小芳曾經提議，讓老三帶著她去私奔，兩個人去哪裡都好，就是不在這青龍澗。

他們也真的跑過，可是村裡的人不管是誰看見了，都會給村長通風報信，因此他們沒有一次成功過。

直到村長後來生了病，怕自己死了以後，他們再做出這有傷祖風的事情，特意找來了老三，這次村長還特地給他翻出了家譜。

村長竟然給老三下跪說道：「我們村子都快六百年了，這六百年來從來沒有過同族人結婚的事情，你們若是做出這種事情來，你對得起自己的祖宗嗎？我是覺得萬分愧疚祖宗。」

老三連忙去攙扶村長，可村長說什麼也不起來。

老三看了看家譜，想說點什麼反駁他又說不出來。

村長接著語重心長的說道：「老三，你長得又不醜，討個老婆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為什麼就非要小芳不可呢？」

老三對著村長也跪了下來，看著村長真誠的說道：「成叔，我是真心喜歡小芳的，我在小芳面前也發過誓，今生唯她不娶。」

村長叫單立成，和老三的父親是平輩，老三打小就叫他成叔。

村長用手抓住老三的手說道：「三啊，我從小看著你長大，知道你是一個好小伙，你喜歡小芳叔也知道，可是這祖訓難違啊！」

老三有些激動的說：「成叔，你是村長，這祖訓你可以改啊。」

單立成連連嘆氣道：「祖訓再過七年就六百年了，從來沒有更改過，我有何資格去改這祖訓？試問又有誰會同意我改這祖訓？」

老三急忙回道：「我同意，小芳也會同意，我去勸我爹我哥他們，讓他們都同意。」

單立成看著老三，恨鐵不成鋼的道：「三啊，你怎麼就不明白呢？這口水淹死人啊，就算你和小芳成婚了，你們能受得了別人一輩子在你們背後指指點點嗎？」

老三眼一瞪道：「誰敢！」

單立成看著他搖了搖頭，自己起身接著扶起了老三道：「三啊，你們還小，還不知道這世間有太多的不如意，不是你們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難道還能把他們都殺了？」

老三倔強的說道：「誰敢說小芳，我真敢殺了他。」

單立成直盯著他問道：「那你殺了他之後怎麼辦？你殺人償命，你死了難道讓小芳守一輩子活寡嗎？」

老三一下就懵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單立成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們都互相喜歡對方，叔不傻，可是你們不能生活在一起，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如果你們成了婚，別人又怎能不在背後說三道四，你們抬不起頭，家裡人也都跟著抬不起頭，等你們將來有了孩子，孩子也跟著你們抬不起頭。」

老三聽到這裡，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把腦袋耷拉了下來。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事情會有這麼複雜。

在他心裡，他一直認為，只要相愛，就可以快樂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單立成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三啊，別把所有的人都當成好人，也別把總嘮叨你的人想成壞人，這個世間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老三不明白的看著他，不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單立成以教育的口吻說道：「三啊，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人不情願，你根本就不了解，如果你全都了解了你就會知道為什麼叔會反對你們的婚事了。」

老三還在爭取道：「成叔，我保證一定會對小芳一輩子好的。」

單立成笑著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也相信你會對小芳好，可是別人呢？別人會怎麼說她？你想過沒有？」

單立成說了這麼多，老三也理解了一部分。

是的，在這個從未同姓結婚的村子，他如果和小芳結合了，會傳來多少異樣的眼光？會傳出多少閑言碎語？

他不知道，也不敢保證，這些會帶給小芳多少傷害？

單立成看著他真誠的說道：「跟你說了這麼多，現在你能理解叔為什麼不讓你們在一起的原因了嗎？」

單立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接著道：「我何嘗不想你們都好好的，可是這世間就是這麼現實，有情人終究還是要面對現實。」

老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自己本來一心要讓小芳過上好日子，結果有可能因為自己，會讓小芳一輩子都生活在痛苦中。

單立成此時也痛苦的說道：「你以為你成叔就過得幸福嗎？其實我和你一樣，愛人就近在遲尺，而我卻和你一樣沒有勇氣去爭取，因為我知道，所有的爭取只會帶來更多的痛苦。」

老三看著單立成痛苦的表情，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單立成緩了一緩道：「其實放手也是一種愛，與其都生活在痛苦中，還不如放手的好，真正愛一個人，只要她過得好，自己就心滿意足了。」

老三不理解的問：「不能和自己相愛的人在一起生活，真的能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