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
阮文霽將手中的木盒揭開,裡面放著一把精巧漂亮的弓,一看就知道乃名家所作,價值不菲。他將之呈送到薛清歡的面前。
薛清歡凝眉看著盒子里的弓,周圍此起彼伏的驚訝抽氣聲讓她不用回頭就能想到此刻她們臉上是什麼表情。
「愣著幹什麼,不是在找趁手的弓嗎?試試看。」阮文霽溫和的催促。
薛清歡覺得阮文霽瘋了,壓低聲音問道:
「你到底想幹什麼?」
「送你弓啊。」阮文霽回答的理所當然。
薛清歡蹙眉不解:「你為何要送我弓。」還送的這麼大張旗鼓,光明正大。
「理由我那日已經與你說過了。你莫不要以為我是開玩笑的,我很認真。」阮文霽直言不諱。
那日……
『我很喜歡你。』
在大王跟薛清歡剖心剖肺的表白之前,阮文霽確實說了那麼一句。
「這就是你『認真』的方式?」薛清歡說:「你覺得你這麼一來,周圍人會怎麼看我們?」
阮文霽大大方方的環顧一圈,將所有人的驚訝收入眼中,反問薛清歡:
「你在乎別人怎麼看你嗎?」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卻在乎別人怎麼看我們,我不想在別人眼裡跟你扯上關係。」薛清歡冷麵以對。
阮文霽看了看手中的木盒:「那有點遺憾了,不管你收不收,我們都已經扯上關係了。」
薛清歡無言以對。
「所以,乾脆收了。拿著。」
阮文霽說完之後,就把木盒直接送到薛清歡手中,然後不做停留,轉身就走,離開了這個即將掀起驚濤駭浪的是非之地。
這廝定然是故意的!
薛清歡看著他爽快離去的背影,彷彿洞悉了他的真實目的。
「薛清歡!」
想什麼來什麼,薛清歡剛捋清了思緒,興師問罪的聲音就來了。
「你和阮小公爺什麼關係?他,他怎麼會特地送弓箭給你?」霍揚揚首當其衝。
緊接著旁邊的學生們也七嘴八舌的問起來:「是啊,清歡,到底怎麼回事?你們薛家和阮家是世交嗎?」
耳邊的問話讓薛清歡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和解釋,只能用箭盒擋著臉,加快步伐離開射箭場。
她腦子有點亂,要趕緊回去好好捋捋思緒,想想這件事到底該怎麼辦解決才好。
誰知道睡了一夜之後,薛清歡並沒有找到很好的解決辦法,第二天頂著黑眼圈上學堂去。
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令薛清歡沒想到的是,經過一夜的發酵,昨天射箭場發生的事情居然舉院皆知了,從薛清歡踏入尚賢院的那一刻起,就有無數雙眼睛關注到她身上,夾雜著指指點點和閑話。
薛清歡一路埋頭進了軒室,原本有些喧鬧的環境忽然因為她的到來而安靜下來,薛清歡走過人們的注視,還沒在座位上坐下,就被甄明桂和林清雅拉到一旁說話。
「怎麼回事兒?她們都在說昨兒阮小公爺親自到射箭場上給你送弓箭?」甄明桂一臉震驚的看著薛清歡。
林清雅也跟著點頭表示:「是啊是啊,我一來就聽她們說了,跟真的似的。」
「我還聽了不少編排你如何如何引誘阮小公爺的閑話,我當時就懟回去了。可現在說的人越來越多了,到底怎麼回事嘛。阮小公爺對你難道真的……」甄明桂眨巴兩下眼睛把後面的話表達結束。
薛清歡嘆了口氣:
「怎麼可能是真的!我之前得罪過他,他這是報仇呢!」
「報仇?」林清雅不解:「可是,阮小公爺是出了名的俠義,世家子弟不少都以他做楷模呢。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吧。話說回來,你到底怎麼得罪他了?」
「……」薛清歡無奈攤手:「一句兩句話說不清楚。反正你們想,若他真對我怎麼怎麼樣,又豈會把這事兒鬧得滿城風雨,將我陷入此等泥潭之中?」
這句解釋,兩人倒是聽進心裡了,甄明桂十分贊同:
「也對。要是他真喜歡你,直接去你家提親不就好了,怎麼會鬧這麼一出,讓你沒法做人,名聲受損呢。」
薛清歡對甄明桂話中的『直接提親』很有意見,但現在不是吹毛求疵的時候,算她話糙理不糙吧。
「真沒想到阮小公爺是這樣的人!虧我從前還覺得他很好呢。」林清雅耳根子軟,很容易就接受了阮小公爺不是好人這個設定。
「那現在怎麼辦?總得想辦法澄清啊。若是就這樣被人誤會下去,你今後還怎麼議親啊?」甄明桂已經開始擔心薛清歡以後議親的事情了。
畢竟女子的名節重過性命,誰家會要個名聲不好的女子做媳婦呢。
「你想的也太遠了。我倒是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就是覺得冤枉。我要真跟他有什麼也就算了,可我和他清清白白,什麼關係都沒有,就被人這麼說,心裡實在不爽。」薛清歡對她們說了句心裡話。
正如她昨天對阮文霽說的那樣,她確實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但卻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和阮文霽,畢竟大王那邊已經對她說了那些話,他剛表明心跡,薛清歡這邊就和別的男人扯上了莫名其妙的關係,雖然知道是假的,但薛清歡也擔心大王聽到了會當真啊。
可是,這種事情傳播起來很快,她想澄清卻難如登天。難不成她要對每個私下裡偷偷傳播的人去解釋一遍嗎?
薛清歡頭疼不已,下午下學以後連射箭場都沒去,就直接收拾了書囊回家去了。
誰料剛下馬車,就看見一道人影從旁邊衝出來,薛清歡下意識閃開,就看見薛嫻珺把她的書囊直接扔到薛清歡身上,在侯府門前指著她罵了聲:
「狐狸精,你這個狐狸精!」說完,薛嫻珺就撲過來跟薛清歡糾纏。
薛清歡本來心情就不痛快,又被薛嫻珺沒頭沒腦又砸又罵,頓時來了氣,動手把薛嫻珺緊緊抓住她衣袖的手給劈了一下,薛嫻珺吃痛鬆開了薛清歡,仍不肯罷休,知道不是薛清歡的對手,就開始坐在台階上哭。
兩人在門外的動靜驚動了管家,慌慌張張的跑出來問怎麼回事,親自把薛嫻珺扶起來,這麼鬧了一通,成功的把事情鬧大,鬧到了主院侯夫人面前。
侯夫人這些日子被侯爺禁止跟偏院和麗香雅苑接觸,心裡憋氣,得知薛嫻珺被薛清歡打了,那叫一個怒不可遏,不管不顧,先讓婆子壓著薛清歡跪到了庭院裡面。
薛清歡見薛嫻珺的手確實被自己打紅了,若她再動手跟侯夫人院里的婆子動手,那事情可能就更加不好解決了,於是只得收斂脾氣,如侯夫人所願跪在庭院之中。
侯夫人向薛嫻珺問明了情況,得知她們倆今日鬧這麼一出竟是為了鎮國公府的阮小公爺。
世子夫人聞訊趕來,聽到這裡,第一反應不是薛家兩個小娘子的爭吵打鬧,而是其他。
「你說阮小公爺親自送東西給她?那阮小公爺是,是,是喜歡她嗎?」世子夫人問。
薛嫻珺剛好了些,聽到母親這問話,又忍不住想哭:「小公爺才不是喜歡她,是那個狐狸精勾引的他,母親,祖母,你們把她趕出去吧,我不要,不要和她同住一個屋檐下了。」
對於女兒的任性之言,世子夫人並沒怎麼往心裡去,倒是面色凝重的看向了同樣察覺問題的侯夫人。
很顯然,她們怎麼也沒想到,薛清歡那個野丫頭居然能跟阮小公爺搭上線,惹得阮小公爺與她扯上關係。好在她們今日鬧了這麼一場,要是讓他們偷偷摸摸的接觸下去,等到哪一日,鎮國公府的人上門說親,就夠她們傻眼的了。
「母親,您說阮小公爺是真的嗎?」世子夫人還是覺得難以相信。
侯夫人緊蹙眉頭:「誰知道呢。」
「應該不能吧。」世子夫人說:「他好歹是鎮國公世子,國公和夫人不會同意他要一個……」
侯夫人想的卻與世子夫人不同,憂心忡忡道:「你不懂,那孩子是嫡長子,在國公府里說一不二,國公和夫人把他當眼珠子似的疼愛,若他鐵了心要一個人,國公和夫人又怎會不同意。」
「母親的意思是,小公爺是想要了歡姐兒,可她身份入得了國公府的門?」世子夫人說。
侯夫人白了她一眼:
「想什麼呢,最多是當妾。難不成你以為她能做世子正房夫人嗎?」
世子夫人瞭然點了點頭:「哦,是。母親說的有理。若是妾的話,倒也無妨吧。」
「什麼無妨?」侯夫人有不同看法:「她那身份,便是到國公府做妾都沒資格。尋常人家許庶女為妾,是為了幫襯家族,那丫頭野的跟什麼似的,恨咱們入骨,若讓她進了國公府的門,定然三天兩頭找我們麻煩,到時候再想管教她都難。」
薛嫻珺在一旁聽的隱隱約約,雲里霧裡,不知道母親和祖母湊在一起說什麼。
片刻之後,侯夫人發話:
「別傻坐著了。起來去跟歡姐兒賠個不是,你們言歸於好吧。」
薛嫻珺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滿道:「祖母,您讓我去跟她賠不是?我,我……是她打的我。」
侯夫人瞥了她的手腕,已經連一點點紅都看不出來了,沒高興搭理她,世子夫人過來拉住薛嫻珺,低聲道:
「福伯都說了,事情是你挑起的,你該去賠不是。還不快去!」
薛嫻珺用一副『娘你瘋了』的神情看著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實在於心不忍,悄悄在她耳邊說了句:
「你且先去賠不是,待會兒娘告訴你詳情。不會叫你白吃虧的。」
得了這麼句話,薛嫻珺才收斂了脾氣,半信半疑的去到庭院對薛清歡賠不是。
※※※※※※※※※※※※※※※※※※※※
搶婚大戰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