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郭二公子

()通往廣西省陽朔縣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悠悠行來，馬車的周邊還有八個騎馬的漢子護衛。馬車上時常傳出女子的嬌嗲之聲，漢子們皆是莞爾，似乎已是習以為常。正行間，車內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我們這是到什麼地界了？」「回二公子的話，再有四十里應該就行陽朔縣的地界。」一名漢子恭敬地回答。「終於快到了，老爺子使了數千兩銀子，才給我在這個破地方討個差事，朝中的那些大佬倒也忒狠了，也不知這錢能不能賺回來。坐了一天的車有些累，前面可有打尖的地方。」車內男人懶洋洋地說道。「前面不遠有個茶棚，要不然二公子在那歇歇腳。」漢子說道。「也好，權且將就將就。」不一刻，眾人來到茶棚之外。廣西在明代是偏遠之地，往來客商也不多，茶棚內現在一個人也沒有。一個衣著闊綽的公子哥從車內下來，同他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花枝招展的少女，茶棚的夥計趕緊過來招呼，公子和少女坐在一桌，另外八個漢子分別坐了兩個桌子。茶棚也沒有什麼上等茶葉，上了的茶水，公子只是勉強喝了半碗。包子之類的吃食，也是將就的吃上兩口。過了能有一刻鐘，有兩個後生來到茶棚，大咧咧地找了張桌子坐下，要了一壺茶和幾個饅頭。二人正吃著，不大會功夫，又有衣衫襤褸的祖孫二人來到茶棚，那娃兒一見到公子哥桌上的包子，幾步跑了過去，可憐巴巴地說道：「公子行行好，能賞個包子吃嗎？我……我餓……」公子對桌上的幾個包子本是不屑一顧，一隻手摟著女人的柳腰正在調笑，見小孩過來討要，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十分不悅地道：「滾！」跟著，抬腿一腳蹬在小孩的腹部。小孩也就六七歲的樣子，哪裡受得了這一下，仰天摔倒在地，隨後蜷縮起身子，雙手捂著小腹，疼得在地上直打滾。眼淚刷地流淌出來，不停地哀叫。老頭可嚇壞了，連忙跑過去扶起孫子，看到孩子痛苦的樣子，他的眼淚也滑下來了。「小亮子，你沒事，你別嚇爺爺……」公子看到這一幕，非但沒有臉紅，反而幸災樂禍地道：「少在老子面前裝可憐，趕緊給我滾遠點，掃了爺的興緻！」老頭也是個老實人，孫子被打，雖然難過，卻也不敢搶白，抱起孫子走到一旁。坐在公子身邊的女人竟還「格格」嬌笑起來，「公子真是好武功。」這一來，可惱了坐在一邊的兩個後生，其中一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大聲道：「這孩子只是向你討個包子，你不給也就算了，何必打人。欺負老人和孩童算什麼本事！」他這話一出口，護衛那公子的八名漢子馬上站了起來，目光全都集中在他二人身上。這後生看出苗頭，卻也不懼，又喝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難道你就不怕王法和報應嗎？」「王法！小子，我告訴你，老子就是這裡的王法，至於報應，那還早著呢。來人啊，給我打！」這公子不是一般的橫，看來架勢，那是橫行慣了的。八名漢子一聽到他的招呼，馬上有七個沖了過去，剩下那個似乎是個頭目，雙臂抱懷，津津有味地欣賞起來。兩個後生也不是善茬，見對方一句不合，便動手打人，當下將桌子一掀，迎了上去。乒乒乓乓，拳來腳往，打的不亦樂乎。兩個後生如同下山猛虎一般，七個漢子聯手，在他二人面前也占不得便宜，很快還被打倒兩個。看熱鬧的漢子見二人身手不錯，料想手下的弟兄不是對手，踢飛面前的桌子，朝人群中撲去。後上的這名漢子，功夫確實了得，他一加入戰團，兩名後生便應接不暇，很快有一個被打翻在地。岳肅自離家之後，一路向南，來到廣西境內，別看是出來避難，卻也很是滋潤，全當是旅遊，欣賞著祖國的山河。這日正走著，望見前面有個茶棚，正好口渴，遂加快腳步走了過去。來到近前，卻見茶棚內有兩撥人在打架，一撥人多勢眾，佔據上風，一撥只有兩個，但很是硬朗，竭力和對方周旋。這種閑事，岳肅是不想管的，打架鬥毆也是常事，畢竟自己已經不是警察。繼續向前，在路過茶棚的時候，目光不經意地朝裡面一瞥，正好看到悠悠然坐著的公子哥一邊指指點點，一邊和女人調笑。「是他！」一見的那公子哥，岳肅的腳步當即停了下來，這人他認識，不正是郭家的二公子郭威嘛。「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找不到郭霸，碰到你小子也不錯，就用你的腦袋來祭我亡妻的在天之靈！」岳肅拔腿朝茶棚走出，裡面打的熱鬧，茶棚老闆和夥計早就逃的沒影，老頭哆哆嗦嗦地抱著孫子縮在一邊，誰也沒有注意到他走過去。來到郭威的身邊，這小子現在才反應過來，轉頭看向岳肅，覺得有點面熟，卻是記不起在那裡見過。「你是誰？」岳肅微微一笑，說道：「這不是郭二公子嘛，有日子不見，二公子倒也真是健忘。」說著，拽過一條板凳，坐在郭威的邊上。郭威聽出是家鄉口音，知道是遇到同鄉，雖說是鄉里鄉親，但郭二公子從來沒把這些窮鄉親放在眼裡。尤其是現在，自己已經是一方縣首，來人還敢和他平起平坐，那不是找不自在嘛。他當即說道：「小子，你是那顆蔥，還敢坐在我的邊上，給我滾到一邊涼快去，少來掃老子的興緻。」「哈哈哈哈……」岳肅聽了這話，縱聲大笑起來，突然一伸手，抓住郭威的衣領，說道：「大難臨頭你還敢囂張，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就憑你！」郭威見對方不懷好意，馬上扯起嗓子喊道：「快來人！這還有一個！」岳肅見他叫嚷，五指一松，跟著卡住他的脖子。一旁的婦人看到如此變故，當即嚇得花容失色，不知該如何是好。岳肅的手指和鐵爪一樣，郭威一被掐住，就覺得喘不上起來，臉孔漲紅，抬手欲抓岳肅，同時還發出「呃呃」地聲音。而岳肅，根本沒把這公子哥當作一回事，手指逐漸加力，眼看著郭威便要被掐死。那名護衛頭目在聽到郭威的喊聲之後，回頭一看，見東家有險，顧不得兩個後生，一欺身，沖著岳肅這邊，右拳舉起，只取岳肅的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