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恩 情
嬗郡與青城山毗鄰，青城山一場戰爭，將無數妖民逼至了嬗郡，嬗郡雖未受戰亂洗滌，卻也染上了濃重的緊張氣息，縱是黑夜，也有無數流蕩的妖精在街巷中不安地徘徊。
妖性本非大良，經此大戰，血腥四散，嗜血本性為護己而爆發，肆殺紛奪，弱肉強食，個個眼中充斥著腥紅，猙獰著尋找著「食物」。
當地的妖民有的被這氛圍渲染，有的緊閉門戶，就連嬗郡的妖官也將外門釘了個嚴嚴實實，謹防失去理智的妖民闖入。
我跟隨花郁一路走著，他周身魔氣甚盛，妖魔遠遠便能感知，多半都躲得遠遠的。少有三兩喪失理智的妖朝我撲來，也被他解決了個乾淨。
我懷著複雜的心情與他尋了一間房子落腳，那屋內遍地難聞的血腥，幾處撕爛的衣服散落在地上，仿若提醒著我們這裡發生過什麼。
好在花郁向來潔癖，使了個凈訣清理了屋子，我心裡才舒服了些。
花郁打野味回來的時候，我正烤著火龍珠昏昏欲睡。
「附近的吃的大多被那些妖怪給搶食乾淨了，這隻鴿子和野果你湊合著墊墊肚子，待天亮了，我再去尋些別的。」
我接過鴿子架在火龍珠上烤了起來，「勞煩魔尊大人為我覓食，小人真是感恩戴德，熱淚盈眶。」
這一路承蒙他的護持，本著用人手短、吃人嘴短的選擇，我對他擠出了一個真誠的笑臉。
「聽你這意思，你是想要獨吞？」
他抬抬眉毛，我離老遠便嗅到了他濃重的不滿之意。
「這隻鴿子和野果我先湊合著吃，這不是你說的嗎？既是給我的，你還想分回一半不成？」我拿著鴿子往後躲了躲，「以你的修為，早該就過了辟穀境界，百八十年不吃不喝也不會怎麼樣吧。」
「我吃東西，是為生活情趣，而非充饑。」
「大哥，小仙修為沒你那麼高，我要充饑的好嗎！」
「我怎麼記得，帝君二十萬五千五百歲高齡，旁的神仙一萬歲便過辟穀之境，縱使你平日修行懈怠，不學無術，修為照比旁人差了不少，可如此高齡，總不至於還過不了辟穀之境吧。」
老身......啊呸！是本姑娘......本姑娘可並非如他說的這般不堪。昔日我因著少了一半的心，再加上略微有一丟丟的貪玩，修為上是照比旁人進展慢了些。可我因著觀塵的那檔子事，有一陣子著實對自己下了苦功夫，也就是在我五萬歲下凡歷劫之前，我剛剛過了辟穀之境。
可後來歸天之路出了變動，我回到天界后大傷元氣，又修鍊了三萬年，才恢復了下凡前的修為。
天地良心，我這修行之路著實坎坷異常。好容易度過了種種劫難，在天界過得安穩了些，便又有了臨姜妖皇墓的事。一次次大傷元氣，初月勉強才將我的元氣恢復了些，修為是回來了不少，可這身子骨，卻少不了食物和藥物的進補了。
辟穀之境，自此離我越來越遠。我便是如此成為了上天入地第一個過了二十萬歲還不能辟穀的生靈。
花郁說這話，是擺明了知道我的狀況，刻意挖苦諷刺。
可辟不辟穀的先放在一邊，你提老子年齡是幾個意思？你憑什麼說老子修行懈怠不學無術？！我就問你憑什麼！
老子辟不辟穀吃你家大米了？！老子修為好賴扯你魔界後腿了？！
我瞪大了眼睛翻著白眼剜了他半晌，我正欲說些什麼，外面一聲狼嚎，腦中僅剩的一絲絲理智便在我心中弱弱的告訴我：這個人物，我目前似乎，好像，可能，不大好得罪......
「嘿嘿，魔尊大人想吃鴿子與我直說便是，何必要挖苦人呢。」我訕笑著將鴿子分成了兩半，偷偷瞄了眼大小，將略小的一半遞了過去，「您看，您這身材保持的這麼好，想來平日里定是注重保養，這等油膩之物還是少吃為好。不過我看您今日累了大半天，便多給您一些。」
他朝我手上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將鴿子接過，撕了一條胸脯肉放在口中嚼了嚼。
我見他吃的斯斯文文（慢慢吞吞），才放心的抬起手中的大半隻鴿子，囫圇地吞食起來。
丫的，早知道這地方連找個吃的都這麼難，老子就該把那個叫明白還是不明白的（茗柏）男的送來的吃的都給吃光再逃出來。
誒，也不知道樂顏那邊怎麼樣了，我這一日半日的沒有花銀的消息，不知何日才能返回妖皇宮，待那男侍醒來，或是臨雪發難，她可應付的來？
花銀與臨羽至今仍無消息，龔氏竟也沒了蹤跡，眼下有花郁在此，我雖不會被外面的妖物所傷，卻也受他盯著，寸步難行。若想尋到他們，我還是要冒險擺脫花郁才行。
若是修為能儘快恢復就好了。
我心中暗自琢磨著，便也想花郁打聽起來。
「魔尊見多識廣，這腐屍丹您既給我吞下，自然也有化解的法子吧。」
「自然是有的。」他定定的看著我，「不過，你若想叫我救你第二次，便得看你有多少誠意了。」
他正兒八經的說著，我差點以為他這話是真的在講道理。
「誠意我自然是有的。瞧瞧，滿噹噹的。」我拍了拍胸脯，「不過魔尊殿下，話說回來，這腐屍丹是您給我強行喂下的，又不是我想吃的，如今有了副作用，您是不是也多少應該付些責任？」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說的不錯，本尊自是要負些責任的。」他頓了頓，將身子沖向我，右腿搭上左腿，盤了個二郎腿，腳尖輕輕點了兩下，仿若真的在思考該如何付這個責任。「我為幫你而喂你服下腐屍丹，若依你那般計算，腐屍丹的責任在我，那我助你渡河，又救你一命，沿途又貼身保護，還為你打獵覓食，這份恩、情，你又要如何報答呢？」
我......聽起來好像的確是我理虧的樣子，可怎麼聽著總覺得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