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不如死
「啊——」
尖銳的撕喊聲響起時，向來淡定的周琛，手掌都在輕顫。
即將閉合的車門被周琛也一把拉開。
而坐在駕駛位的司機，卻在聽見女人的呼痛時慌忙抬腳。車子竟還不等車門關閉，就開始漸漸向前移動。
「混賬，停車！」
周琛大吼一聲。
此時坐在後座上的霍九卿，眸色在瞬間沉了下去。
司機慌亂之下，猛地踩住了剎車。
而被車門拖著差點卷進車輪里的女人，身子在地面摩擦著，在前進了兩米之後，終於停了下來。
所有人看著眼前這一幕，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躺在車門邊的慕寧，白藕般的手臂上，小臂突兀地出現一道淤紫的痕迹。
鮮血從破損的皮肉里滲出來，慢慢在她手臂上匯流成河。
她的衣服，已經被地面的砂石磨碎，鬆鬆散散的浴袍落下些許，白皙的皮膚映入人的眼底，上面的划痕和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最主要的是，布滿整個脊背的疤痕，猙獰的模樣讓所有人膽寒。
而那雙清瘦的白皙的手，卻死死地抓著車廂里男人的褲腳。
「霍先生......」
暗沉的車廂里，霍九卿的眸色冷寒如冰。
慕寧仰著頭，哭著道：「求你了，放了我爸爸，你怎麼懲罰我都行，放了我爸爸，求你！」
霍九卿說的對，她是來求他的，她不能惹怒他！
身後，突然傳來汽車的催促聲。
周琛向後看了一眼，看到後車上林老憤怒的雙眼，暗道不好。
而慕寧，固執地仰著頭，就是不肯放開手。
「霍九卿！」
嘶啞的哭喊著，眼淚大把大把的從慕寧的臉上流下來。
霍九卿凝望著她巴掌大的小臉，還有她血紅的眼眸。
她在人前，從來都是清清淡淡鎮定的模樣，他倒是鮮少看見她如此地脆弱。
慕寧的手指被男人一點點掰開，霍九卿似乎只是輕輕用力，她人就已經被從車子下面提了起來，身子也在一秒之間在次被推開。
霍九卿坐在車廂里，他抬起眼，低低沉沉的嗓音響在慕寧的頭頂。
「如果你能從這裡爬到我面前，我就撤銷起訴。」
車門在他話落之後關閉，很快駛離了海邊。
而慕寧怔怔地看著車子離開的方向，跪在地上的手，一點點攥緊。
「想救你父親，你能爬回去再說，我就知道九卿不會讓我的心晴白死！」
林老的車子也很快離開，保鏢們也連忙跟了上去。
高大豪華的郵輪旁，就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慕寧。
太陽一點點升起來，她卻絲毫感覺不到溫暖。
「哎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霍太太啊！」
之前嘲笑慕寧的幾個女人慢悠悠的從船艙上走了下來，幾個人同時拿著手機，鏡頭對準了慕寧的臉。
「大家快來欣賞吧，這位趴在地上的女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霍太太哦！」
有人現場做起了直播，將慕寧的狼狽拍得徹徹底底。
很快有人附和，「什麼霍太太，她就是慫恿發瘋父親殺人的幕後真兇！霍先生肯定要和她離婚的！」
「對，大家快來看啊！當初就是她不要臉主動爬上霍先生的床，霍先生是逼不得已娶了她，放棄了自己此生最愛，這種女人，就該不得好死！」
「死算什麼，現在霍先生要她像個狗一樣滿城爬呢，生不如死才解恨啊！」
……
屈辱比寒風更讓慕寧覺得冷。
生不如死嗎，原來這就是霍九卿的目的。
「小寧，你救救爸爸，霍九卿想害我啊！」
「放我出去！我不在這裡，小寧，你快和他離婚，你不能和姓霍的在一起！」
「你要害我女兒，林心晴，我殺了你！」
腦海里，她最後見到父親時聽到的風言風語，不斷刺激著她的神經。
慕寧將身上破損又鬆散的浴袍扯了扯，不去聽身邊的女人們不屑的譏諷，趴在地上的她慢慢支起身子，順著海邊公路，一步一步艱難的向前爬行。
霍九卿要羞辱她，她只能承受。
她嫁給他兩年，哪怕他對她不屑一顧，她卻深知那男人一向言而有信。
「快看，她真要爬！」走在最前面舉著手機直播的女人驚呼道。
「不要臉，她願意當狗就當唄，反正我們沒事，正好替霍先生監督她！」
「對，看著她，少爬一步我們也要告訴霍先生！」
郊區的公路年久失修，到處都是零散的石子，鋒利的稜角嵌進慕寧的掌心，從尖銳的疼慢慢讓慕寧變得麻木。
她白皙的手慢慢淤紅，磨損，破皮，出血。
膝蓋同樣磨破了皮，早就血肉模糊。
慕寧身上只有一件鬆鬆散散的睡袍，隨著她爬行的動作，身體不可避免的暴露在空氣里。冷風吹過，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
而即便落魄至此，也難以掩飾慕寧身上沁出來的光華。
本就堪稱絕色的臉，還有她骨子裡透出來的堅持，包括她倔強的個性，清明的眸光，讓她整個人吸引了道路上所有的目光。
「靠，賤人！這樣也能勾搭男人！」
幾個跟在後面直播的女人都累了，可慕寧還在爬。
尤其是，隨著慕寧的堅持，她爬出郊區路段后，越來越多的人都看了過來，男人們更是移不開視線，竟沒人關注她們幾個人，越發讓人氣憤。
一個穿著精緻香奈兒裙子的女人，氣憤下一腳踹上了慕寧的脊背。
「嗯……」
慕寧身子前撲，忍不住呻吟。
「亂叫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貓到了春天多討人厭嗎！爬快點，別到處勾搭！」
女人叫沈如煙，為了接近霍九卿，動了好大的關係才混進游輪當服務員，結果卻根本沒有接近霍九卿的機會。
她恨死了慕寧，狠狠地道：「快點！霍先生還沒甩了你，就別在這裡丟他的臉！」
慕寧狼狽地趴在地上，耳邊是頻頻的拍照聲。恥辱地咬著唇，她低著頭，只想將自己埋進土裡。
她的不堪，會登上東城的頭條吧。
眼淚含在眼眶，她死死地憋著。從霍九卿離開的那一刻，她就再沒在外人面前哭過。
「喂！小妞怎麼不爬了啊！要不要哥哥牽著你走，哈哈哈！」
「老大，快幫幫她，這女人怕是需要得很啊，不然穿成這樣在大街爬？哈哈哈！」
馬路邊，幾個齷齪的混混突然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