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次相遇

燒烤很快上了，齊秀開吃。

味道跟價格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很好吃，異世界的第一頓，齊秀覺得物超所值。

燒烤攤外，一個三十多歲男人在走近。

他下身穿破洞垮褲，身著花色寬T恤，右耳戴著一枚耀眼耳釘，頭上鴨舌帽遮住有點丑的臉，是一個嘻哈中年。

他手上拿著手機，鏡頭對著自己，他用帶著點嘶啞的聲音，對著手機說話：

「嗨，各位親朋好友，老少爺們，歡迎大家來看我五德，我還活著。」他原名不可考，藝名叫五德，正在直播，他的粉絲有五千多，並不火，但靠著打賞，還是勉強能生活下去。

「今天，我們來到了這裡。」五德的鏡頭，掃過燒烤攤全場，然後鎖定在燒烤架面前，燒烤架下面，貼著一張紙，上書：

【海城流動燒烤攤】

「沒錯，就是被譽為海城游擊隊的海城流動燒烤攤，在海城的朋友大概都知道這個燒烤攤，它有兩個第一，味道第一正宗，價格第一便宜。」

「好了，話不多說，接下來我們就開始今天的挑戰。這裡有4、8、9，共17張桌子，我要從每一張桌子上，分別要到一串燒烤吃，我要是勝了，請觀眾老爺們別忘了打賞，要是輸了，老規矩，懲罰你們來定！」

五德笑嘻嘻的說完話，挑戰開始了。

他走向最靠近他的那一桌，那是一家三口，爸爸媽媽加四五歲小孩。

五德將目標鎖定小孩，他努力做出和藹可親的姿態：

「小朋友，你在吃什麼呀？」

「吃肉肉。」小孩萌萌噠看向五德，手裡的手機，手機屏幕里有一個他。

發現小孩在看手機，看直播的人迅速刷屏：

【小孩快跑，狼來了】

【快報警，逮捕那個騙子】

【啊，放開他，他還是個孩紙】

……

可惜小孩看不懂字。

「你是這樣直接吃的嗎？」五德做出吃燒烤的正確樣子。

「對呀。」小孩點頭。

「這樣是不對的，叔叔教你，讓燒烤更好吃的方法好不好？」五德準備收網了。

「好。」小孩毫無察覺的繼續點頭。

「那你的燒烤能借哥哥一下嗎？」

「不行。」小孩涉及到原則問題，小孩一步不讓。

【漂亮！!!!!!】

【/親吻/親吻/親吻/親吻/親吻/親吻】

【/鮮花/鮮花/鮮花/鮮花/鮮花/鮮花】

……

小孩的智慧讓直播間再次大量刷屏。

五德沒看直播界面，但他能夠想到直播間里的鄙視和調笑。至少節目效果是有了。觀眾老爺看得高興，那打賞應該也有了。

「那要不要叔叔教你讓燒烤更好吃的方法啊？」五德在心中暗暗竊喜，但行動上依然努力，完成挑戰的主線可不能丟。

「要。」

「可叔叔手中沒有燒烤，怎麼教你啊？」

「那裡買。」小孩指指燒烤架。

「可是叔叔沒錢。買不起。」五德做哭泣模樣，他的演技很差，眼淚都沒有流出來，表情也不像。

但這樣的做作還是讓富有同情心的小孩覺得抱歉。

他看向爸爸：

「爸爸，這有個叔叔吃不起燒烤，我們要不要給他買一點啊？」

孩子的父母是很開明的人，看五德調戲自己孩子，沒有生氣和制止。此刻孩子爸爸見孩子將話題扔給他，故做為難道：

「可是爸爸也沒有多餘的錢買燒烤了。」

「那媽媽，你有錢么？」言而總之，不願意把自己的燒烤給五德就是了。

「媽媽也沒有錢了。」

「啊，這樣啊。」小孩很失望。

「叔叔會讓你手裡的燒烤更好吃的，相信叔叔，看叔叔的眼神，多真誠？絕對不會騙你的。」五德取下帽子，露出扎著許多辮子的爆炸頭，他一手拿著帽子，一首抓著頭髮，向後揚。

然後，他的小眼睛，目光灼灼的盯著小孩。

小孩一直閃躲，僵持了一分鐘，終於放棄了，他遞了一串素的串給五德：

「好吧，我給你一串，你教我讓燒烤更好吃的方法。只有一串哦。」

「嗯。」接過小孩的燒烤，五德做出要哭了的模樣：

「各位父老鄉親，我，五德，終於成功要到第一串燒烤了，嗚嗚嗚，太難了，這是我遇到的最難對付的小孩子。」五德口中的「最」不值錢，只是烘托氣氛的一種手段。

果然，打賞出現了，雖然，只是一個個價值一毛錢的鼓勵。

「叔叔？」小孩覺得自己被騙了，語氣不太友好。

「誒。」五德想起現在不是騙打賞的時候。

他轉過頭，看向小孩，將燒烤的蔬菜吃了一片，：

「嗯~嗯~嗯……」做出極為享受的表情，然後將剩餘的遞給小孩：

「吶，送給你。」

小孩接過燒烤，吃了一口，感覺確實好吃了一點，他目光炯炯的看著五德，想要想要會知道原因。

五德拍拍小孩的頭：

「這就是秘訣，分享會讓好吃的更好吃。」

【我不信】

【我不信】

【我不信】

……

一堆彈幕在刷屏。

小孩卻是信了：

「哦。」

「就是你可能會餓肚子。」五德說完最後一句話，轉身，去了第二桌。

這個兩個臉都喝紅的年輕人，看模樣，心情不好。

五德坐在其中一個人旁邊：

「兄弟，哥們我會算命，擅長算姻緣，前程，吉凶，要不要我幫你算一卦？」

【騙子】

【騙子】……

一堆彈幕又刷屏，那五德的目標雖然醉了，但還能看清手機上的字：

「你在做直播？他們說你是騙子。」

「怎麼會，我從來不騙人，再說，我的報酬，只要你的一串燒烤，最多兩元錢，兩元錢你能買得到吃虧么？買不到，所以你只有賺。」五德歪理一大堆。

「那你說我為什麼要來這裡喝酒？」

「因為便宜！」五德脫口而出。

「額，」年輕人愣了一下，然後不悅道：

「我說的是促使我喝酒買醉的起因。」

「起因，你目前在附近工作吧？」五德很有眼力見。

「對，很明顯。」

「你對工作很滿意對吧？」

「沒，沒錯。」

「但你和跟你喝酒的這位，把工作搞砸了，還給公司的聲譽帶來了不好的影響？」

「對！」年輕人聲音突然大了。

「你很自責？你想辭職？」五德依然不急不緩。

「是。」年輕人聲音低沉了下來。

「領導有讓你辭職么？」

「還沒有，但他在工作群里的話變得很刺耳。」

「那就先在公司待著，如果領導讓你走，那你瀟洒的走，如果領導沒讓你走，那你就用心，把你應該做的每一件事情做好，彌補這一次損失。」

「我知道怎麼做了，謝謝。」兩個年輕人，眼睛變得明亮。不醉了。

很多道理，不是人不懂，只是身在其中。

「我需要一串燒烤做謝禮。」

「這些都給你！」年輕人爽快的把面前的燒烤都遞給五德。

五德從中抽出一串：

「夠了。謝謝。」

「你是主播吧，叫什麼名字？我關注你啊？」

「我叫五德，好豆旗下的斗貓直播平台哦親。」五德連忙把自己的信息說了一遍。

渾然不顧彈幕：

【無良主播直播騙關全過程，這是一切的背後，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直擊騙關現場，無良主播，退了退了】之類的調侃。

五德開始向其它桌挺進。

五桌，十桌，一直很順利。直到到了齊秀這一桌。

「兄弟，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單身貴族吧？」五德找到了齊秀。

之前齊秀看五德鬧，感覺還挺有趣，沒想到到了這裡，卻扎心。

「哥們，你怎麼看出我是單身的？」

「不是單身，不可能這麼晚一個人出來吃燒烤，還能點這麼多。」五德覺得自己的回應毫無問題。

「……」齊秀無語：

「所以，我說我不是單身，你不信對吧？」

「兄弟，單身沒關係，但如果不真誠面對的話，那你將永遠是單身。聽哥哥一句勸，直面自己，勇敢生活，哥哥這裡有戀愛一百零八法，只要一串燒烤，就全給你，你覺得怎麼樣？」

齊秀默默的打開手機，將相冊里一張照片翻了出來，避過五德的鏡頭，給五德看：

「有圖有真相。」

齊秀不在乎一串燒烤，但是不能任由別人污衊自己。

尤其是，原世界單身狗已經膩了，每一次親戚朋友問有沒有女朋友的時候，都一陣尷尬。

現在好不容易開局發了個那麼完美的愛自己的女朋友——雖然現在暫時分開了。但照片還在啊。

五德驚了，這背影，這氣質，好漂亮。他完全不相信，這個人會有這種等級的女朋友，他覺得自己的眼睛瞎了。

齊秀收了手機，繼續吃燒烤，淡定，從容。

五德心情複雜，沒有繼續糾纏這一桌，去了其它桌。

一桌又一桌，一串又一串，五德收燒烤的速度相當快，平均一分鐘收一桌的燒烤，不到15分鐘，五德便只剩下兩桌的燒烤沒有收了。

齊秀那桌和那個哭泣的女生那桌。

五德走向女生那桌。

「小妹妹，為什麼一直在這裡哭啊，我看你哭了得半個小時了吧？」五德坐向那桌位置的對面。看她面前的燒烤都涼了，推測出大概時間，然後問。

女生抬頭，看了眼坐在對面醜醜的男人：

「哇。」她又哭了。

五德慌了，他最怕的就是哭泣的女孩子，所以才一直將這個少女留到最後，本想想著她走了，自己方便從其他坐在這個座位上的人身上獲得燒烤。

畢竟，讓別人一直留在這裡，就為了讓他做任務，這很過分，他的挑戰是按照桌子算的數。

哪裡知道，直到現在，這個女生還在，五德只能硬著頭皮上：

「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嗎？」這個女生雖然會打扮，但跟有小男朋友后的打扮並不一樣，情緒也不一樣，單純一些。所以這麼哭的話，大概率是家庭因素或者學校因素，今天周末，學校不上學，所以答案只有一個。

「我姐姐不要我了！」女生終於說出了原因，然後又哭了。

「怎麼會，誰家的姐姐會捨不得要這麼漂亮的小可愛啊。」五德的聲音，不自覺的變得和藹。

「我沒帶錢，打姐姐電話讓她來，她連電話都不接！」

「可能姐姐正在忙著賺錢，想要給你買禮物呢？」

「她才不會給我買東西呢！她還搶我的零花錢買化妝品呢！」女生反駁。

五德一頭黑線。這一家可真極品，不過他想到了獲得燒烤的方法：

「既然你姐姐不接你電話，那我幫你付錢吧？」五德乾脆不問，為什麼這少女有手機給姐姐打電話，卻沒有辦法付錢。現代社會，網上支付已經十分普遍。

少女雙手抱肩，警惕的看著五德。

五德苦笑一聲，作為一個比較丑的，比較愛玩還比較熱心的人，五德經常會被懷疑是壞人。

「我在直播，」五德揮了揮手機，給少女看：

「今天的挑戰是從這裡的每一桌都要一串燒烤，如果我沒有完成挑戰的話，付出的代價會比為你付飯錢大許多，所以認真的說，其實是你在幫我。」

彈幕上的內容全是說五德是壞人、騙子、狼外婆之類的話，但反而讓少女確認了五德是好人的事實——至少在鏡頭面前。

「那，謝謝了。」

於是，五德還剩下最後一個目標了。

跟齊秀同桌的兩個人已經走了，這一桌上，只剩下齊秀一個人，而齊秀的燒烤，還剩下最後一串，他拿在手裡，看著五德：

「兄弟，我覺得你今天的挑戰失敗定了。」

齊秀不是一個喜歡為難別人的人，但是這個五德污衊他單身狗，在他證明了身份之後，還不道歉，這不是壞人是什麼？

既然是壞人，就不能對壞人太好。不然他這種好人，心裡會不平衡。

「兄弟，不用這麼絕吧？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我對你的懲罰挺感興趣的。」

齊秀一隻手拿著燒烤，另一隻手拿著手機。手機正在用那不限量的流量，放著一場直播，唔，就是五德的。

【漂亮！兄弟！】

【心疼我五，要裸奔了】

【心疼我五，得絕症了】

【心疼我五，丑出新境界】

各種心疼我五體，強勢刷屏。

齊秀現在算是正兒八經第一次看站在眾人矚目的鏡頭下的自己，不但沒有害怕，反而有點躍躍欲試的表現欲。

這種感覺很奇怪，也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