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血洗(二)

第11章 血洗(二)

聽了日本翻譯的恐嚇,村民們的臉上既恐懼又憤怒,特別是剛才路旁樹林邊上,在眾人的目光下,被日本士兵糟蹋至死的兩個婦女的家人們。

終於,死難者之一的丈夫怒罵道:「日你娘!小日本,你龜孫不得好死!」

日本翻譯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徑直走過來,一槍打在了他的腦門上,鮮血中帶著白乎乎的東西,在男人的後腦勺處流了出來,男人甚至沒有來得及再喊上一句,整個人已經像一葉浮萍飄然而落。一個鮮活的生命,一個安安分分在家過小日子的普通農民,他沒有招惹誰,卻落下如此悲慘的結局,頃刻間家破人亡!

「還有誰?!」日本翻譯張狂地叫道,「大日本皇軍的軍威不容侵犯!」他的臉上掛著一種扭曲的信仰的光芒,像極了衛十一在電視上看到的被傳銷組織洗腦後,那種因為愚昧和無知所帶來的瘋狂。

他可能又用日語重複了一遍剛才說的話。幾乎所有的日本士兵都異常興奮,個個振臂高呼,真是一群殘忍的野獸!

「老先生!如果你能告訴我們,那個皇軍是誰殺死的,我們只要找到兇手,可以放了你們!」日本翻譯分明是在恐嚇之後,帶著利益的誘惑,想要從衛老太爺這裡入手,弄清楚日本鬼子死亡的真相。

「軍爺,你們的人怎麼死了,我們真是不知道。」衛老太爺看了看剛才倒地的那個村民,兩個眼眶中含滿了熱淚,又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兒子——衛富和衛強,憑他一輩子的生活經驗,他覺得剛才被蹂躪而死的兩個女人以及被一槍打死的丈夫,是多麼的無辜呀,可是他們卻慘死在日本人的魔爪下,而和日本鬼子死亡關係最密切的驢車出現在自己家中,不死一個人抵命,估計他們不會放過大家!

日本兵已經把全村的人都集中在三岔口處半天了。到了吃飯的時候,他們利用村民的食物,還殺了關老實家的一頭肥豬,做好了飯菜,運到了三岔口。他們開始吃飯,村民們則站在一旁看著。

一個日本士兵吃完飯,烏哩哇啦地說了一通話,提著一個剛才不知道是從誰家裡拿來的菜刀,走到了村民們面前。他當時離站在最前面的幾個雙手被反綁著的人只有三十公分的距離。衛老太爺用胳臂擋了一下自己的兒子衛富,因為他站的位置靠前了十幾公分,處在更加危險的境地。他明白兒子這樣做是為了從一旁護著自己,而他自己已經一把年紀了,兒子還年輕,他也捨不得兒子,所以便想著用胳膊把他擋回來。

日本鬼子看到了這一幕,不屑地一笑,提著菜刀來到了衛老太爺的面前,猛地往他的肩膀上打了一拳。衛老太爺支撐不住,身體失控地往後退了幾步,要不是被身後的村民還有及時後退的兒子衛強擋住,他一準會摔倒在地。

日本鬼子「嘿嘿」笑道:「吆西!吆西!吆西!」誰都看得出來,他的笑容里藏著殺機。他站到了現在在人群中相對凸出的衛富的面前,儘管身高比人家矮了多半頭,但日本鬼子的囂張是出人意料的。

他突然伸出左手,雙腳輕輕向上跳躍,以便於將手掌上的力氣更加平行地打在對面這個比自己個頭高的男人的臉上。衛富的臉上挨了一個響亮的耳光,一張成年男人的臉立刻腫脹了起來。

衛十一看得清楚,日本鬼子用力過猛,打完衛富之後,那隻左手放下來的時候,在袖管間微微顫抖著。

他並不就此罷休,伸出提了菜刀的右手,放平了往衛富的臉上抽來。這一次,他把菜刀的刀面當作了手掌,放開力氣地揮灑出來。不大一會兒,日本鬼子對衛富打出了三四十個「菜刀扇」。衛富的兩張臉腫脹得已經睜不開眼睛,滿嘴的牙齒都掉了出來,摻和著鮮血落在了黃土中,身後傳來老父親的啜泣聲和村民們的哀嘆聲。

日本翻譯吃完飯,趾高氣揚地來到村民們面前,說道:「死去的日本軍官是剛才這個士兵的親人,希望你們能夠理解他的衝動!」他可能自認為自己說的是道理。可是剛才被侮辱的女人和她死去的丈夫,誰理解過他們?!

提著菜刀的日本士兵打累了,站在一旁喘氣歇息。

日本翻譯繼續說道:「對抗?你們是不行的,你們的國家都對抗不了大日本皇軍,何況是你們?!」其實,這些無辜的村民哪裡是對抗了?他們都是生活在黃河、洛水之間的純樸村民,人老實得如北邙山一樣,五千年來也沒有和誰對抗過!如果說有時也發生過衝突的話,純粹屬於自衛性質的反抗,反抗壓迫!正所謂,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你們不能欺人太甚!」衛老太爺往前走了幾步,看清楚了自己兒子被打的面目全非的臉,顫抖著說道,「我兒子沒招誰、沒惹誰,他犯了什麼錯了?你們——你們竟這樣對他!」他的眼睛和趴在草叢中的衛十一的眼睛一樣,充滿了怒火和眼淚。

「老先生,你要清楚,是你們先無故殺了大日本皇軍的優秀軍官!」衛十一看得清楚,日本翻譯是一個說著人話不幹人事兒的傢伙。他激動至極,悄悄地摸到了身旁的三八大蓋,對準了日本翻譯的方向。

衛老太爺的鼻孔抽動著,瞪著眼睛,顫巍巍地說道:「要不是你們犯我中華,他怎麼會死於非命?!」他徹底看清了這些穿著衣服的禽獸的面目,從小所學的四書五經,涵養了一輩子的個人修為,孔孟之道,聖人學說,都不能抑制住他體內洶湧澎湃的一腔熱血。

日本翻譯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不少,他料想不到面前這個長相和善的老人,居然敢公開質問自己!質問大日本皇軍!一個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鬚髮花白的老人,是誰給他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於說出這樣的話,日本翻譯的確吃了一驚。

「八格牙路!」日本翻譯惱羞成怒,一種蒼白的臉漲得通紅,憤怒一時沖混了他的頭腦,忘記了自己是佔有絕對優勢的一方。他氣得在地上來回踱步,時不時瞪一眼他面前的村民們,而他的目光卻時時迴避著衛老太爺那雙敢於抗爭的雙眸。

這樣看來,日本鬼子也是外強中乾。他們也害怕反抗,甚至於害怕來自一個沒有反抗能力的老人的憤怒!

他在人群面前來回走了十幾個來回,突然在衛家看管驢車的那個長工面前站定了。長工膽怯,立馬低下了腦袋。日軍翻譯齜牙咧嘴地一笑,對剛才手提菜刀的日本士兵說了幾句日本話,然後以一個士兵的標準走路姿勢立正、向後轉,起步走、再向後轉,再立正站在一旁,看著提菜刀的日本士兵。

兩個日本鬼子的目光對接了一下,相互微微點了點頭。

日本士兵的手段和剛才毆打衛強類似,只是一副窮凶極惡的模樣更加純熟。他舉起菜刀,瘋狂地往長工的臉上打去。這個長工身體有些單薄,被他三五個「菜刀扇」打來,已經倒在了地上。日本士兵早打得入了戲,揮舞著菜刀往倒地的長工身上招呼,不管是哪個部位,他都不在乎,只管恨恨地打,偶爾還加上腳踢的動作,盡情地發揮著他的獸性!

苦命的長工,被反綁著雙手,逃脫無門,躲避不及,被打得在地上滾來滾去,嘴裡哭爹叫娘,讓稍微有點兒憐憫之心的人看了都要落淚。

日本士兵的獸性被激發出來,他看著躺在地上在黃土中翻滾的長工,哈哈大笑,拿過旁邊一個士兵手中的三八大蓋,對準地上長工的身旁,「啪啪啪」連開三槍。長工幾乎是在地獄里掙扎,而兇狠的日本士兵卻是在玩樂。他並沒有要開槍打死長工的意思,而是拿他當作了一個可以隨意戲弄的玩物!

日本鬼子「哈哈」大笑,嘴裡罵道:「支那豬!支那豬!支那豬!哈哈哈!」這幾句罵人的話,不用翻譯,衛十一和路邊的村民都能聽出是罵人的意思,特別是衛十一這樣一個看了多年抗日神劇的人,對日本鬼子罵人的三個字,實在深惡痛絕。

衛十一的眼淚在兩頰上流動,手中的槍口從日軍翻譯身上轉到了罵人的日本士兵身上。

「要殺便殺!何必欺負一個孩子?!」衛老太爺再次挺身而出,對著狂笑著的日本士兵罵道,「我等無辜百姓生長於洛城帝京腳下,雖然沒有什麼大的本事,但經歷了十三朝古都的更迭交替,見識了五千年華夏的苦難輝煌,明白了「天道悠悠、報應從來不爽」的道理。你們記住一句話——北邙見證,洛水為憑,爾等禽獸,必不得好死!」

日本士兵當然不明白衛老太爺言語的意思,村民們卻聽得真正切切,都對他這句話有著深深的認同感。他們的臉部表情開始出現變化,剛才的一群驚恐的任人宰割的小獸們,紛紛說道:「何必欺負一個孩子?!」

日本翻譯聽得清楚,明白衛老太爺這幾句話的鼓動力量。他快走兩步,來到村民們前面,鼻孔中「哼」了一聲,大聲說道:「老傢伙!我看你真的沒有什麼大的本事,但是蠱惑人心,對抗大日本皇軍是萬萬不能容忍的!」說著話,他從腰間抽出王八盒子,對著衛老太爺的胸膛「啪啪」開了兩槍,衛老太爺應聲倒在了地上,一雙怒目睜得圓圓的,死亡的瞬間還瞪視著面前手裡拿槍對著自己的日本鬼子。他的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似乎是對日軍翻譯暴行的不屑。

衛富、衛強撲倒在父親身旁。衛強凄楚地喊道:「爹!爹——」

衛富的腦袋腫成了一個圓球,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來,跪在父親的身旁,只有嘴裡「嗚嗚啦啦」地呼喊的聲音,誰也聽不清楚他喊的什麼。可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卻擊打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除了日本鬼子!

「啪」地一聲,一槍打在了日軍翻譯的腦袋上。子彈不偏不倚,從一側太陽穴進,從另一側太陽穴出,手裡拿著王八盒子的日軍翻譯倒地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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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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