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辱罵
衛十一的大腦飛快地運轉著,不停地思索著上交還是不上交,以及是否交給關心的爸爸的問題。最大的一點疑惑就是,如果交給了她爸爸,她爸爸會不會成為他爸爸!
青春期對異性的衝動,讓他一時昏了頭腦,想當然地覺得只要自己把兩件寶貝交給關應雄,他就會對自己刮目相看,招了自己這隻金龜婿也不是不可能。
「你想什麼呢?」關心「咯咯咯」地笑著問道。
「想你呀!」衛十一說道。
「切!想我?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想我?!」關心毫不示弱,說話時帶有一些和衛十一類似的痞氣,可能是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脾性上有些相似。
衛十一莊重地笑了笑,說道:「想你和我的未來呢!」
「你想得太遠了!」關心的話好像語帶雙關。但當時的衛十一併沒有聽出另外的一層意思,他只是覺得她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話,甚至還帶著幾分少女的羞怯在裡面。這更增強了他少男的愛情預期,一時間分泌了不少荷爾蒙。
「說交咱就交!」衛十一一手提槍,一手捏著勳章塞進了口袋裡,把騰出的一隻手摸向了她身體上的某個敏感部位,說道,「就交給那個是你爸的村長!」他並不和她辯駁什麼村長、什麼她爸了,反正都是一個人。
關心朝他翻了一個白眼,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其中還摻雜著許多幸福的滋味,一巴掌打開他的手,罵道:「你討厭!」
衛十一這才發覺,剛才自己由於激動,出手有點兒狠,捏出的力氣可能大了些。
「以後不許對我動手動腳的!」她命令道,而她的神態卻傳遞出一種欲擒故縱的信息,這一信息直接沖昏了他的大腦。
兩個人一起來到關心家大門外時,衛十一停住了腳步。
「怕什麼?大狗白天挺溫順的,再說了,你是來干正經事兒的。」關心的眼睛看了一下衛十一提在手中的三八大蓋,問道,「十一,你說這桿槍是什麼時候的?」
「我告訴你,日本鬼子侵略咱們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玩意兒!」衛十一說到這些,懂得明顯多些,人也顯得很有勁頭。
兩個人不知不覺地已經走到了她家的大門口,門卻是鎖著的。衛十一看了看她,說道:「你家裡沒人呀?」
「我出來時,我爸和我媽都在家裡呢!而且我爸昨晚的酒都沒醒呢,人還是醉醺醺的,怎麼就出去了。不過沒什麼,我有這個!」說著話,她從口袋裡掏出了一串鑰匙,很麻利地開了大門上的鎖。
院子里靜悄悄的,三五隻小鳥正在院內的柿子樹上覓食,其中一隻對著一顆紅紅的柿子,悠然自得地啄了起來,一下,兩下,三下,那個柿子上顯出了一個小小的坑。鳥兒卻放過了它,跳到另外一個樹枝上,啄起了第二個柿子。
「你家的院子收拾得挺乾淨的。」衛十一誇讚道。她家的院子當然收拾得不一般,這是全村的政治經濟中心,是他家破敗的老宅子無論如何不能比擬的。
「那當然!我和我媽都是愛乾淨的人,容不得院子里亂糟糟的。」關心驕傲地說道。
「我可是沒見你去我那裡打掃過衛生!」衛十一有些埋怨地說道。他那裡髒亂差自己是明白的,但是她既然自稱愛乾淨,去了多次,也沒有見她整理打掃過一次。
「你想得美!我憑什麼給你打掃衛生?!」關心撒著嬌說道。
衛十一見院子里沒有別人,又想到剛才大門是在外面鎖著的,院子里肯定只有他們兩人,便放開了膽子說道:「因為你是我的人呀!」說著話,他整個人張開雙臂,將她攬進懷裡,一隻手握著三八大蓋,一隻手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行動起來。
關心被他佔便宜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心裡想著既然沒人,便沒有強行推開他。
他的嘴很快吻到了她的嘴上,兩個年輕的身體,在分泌荷爾蒙最旺盛的季節里,大量地釋放著青春的無限活力。此時,陽光明媚,鳥兒啁啾,衛十一的懷中摟著自己心愛的人兒,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他覺得自己已經擁有了整個世界。
衛十一的大手在她身上遊走的同時,一隻綿軟的小手溫柔地在他的背上撫摸著,不時地轉換著方向,一個不經意間,竟然摸到了他放在口袋中的「一等戰功」勳章。他感到那塊金子的稜角在他的身體上硌了一下。
正在兩個人你儂我儂、柔情蜜意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暴喝道:「日你娘!」這個聲音中氣十足,威力無比,正是村長關應雄的怒吼。
兩個人匆忙分開,關心看見了怒得血脈僨張的父親,羞紅了臉的她顧不上衛十一,轉身跑回了自己屋內,重重地關上了門。
衛十一也向想如法炮製,一跑了之,怎奈關應雄站的位置,正好是大門的必經之路,他相當於已經斷了衛十一逃跑的後路。衛十一現在想要逃出去,除非長了一雙翅膀。
「日你娘!」關應雄的身上散發著濃濃的酒氣,眼睛睜得大大的,怒氣衝天,本來晴朗的天空突然飄來了一團烏雲,籠罩在人們的頭上。六月天,小孩兒的臉,說變就變。不知道是不是在關應雄怒氣的影響下,把天氣情況都影響到了。要知道村長的威力,有時候是無窮的。
「你個龜孫,耍流氓耍到我家裡來了。」關應雄罵到這裡,語氣低沉下來,可能是怕丟了村長的面子,有可能是不願意將家醜張揚出去,女兒年少不懂事,以後的路可還長著呢。
「我——我——不——沒有!」衛十一結結巴巴,一向伶牙俐齒的他,此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關應雄一步步地朝他逼近,那架勢即使不吃了他,也要將他衛十一一拳打回娘胎里去回回爐,「你什麼你?!沒種的東西!」村長瞧不起這樣的男人,敢做不敢當!沒有一點兒男人氣概,算個什麼男人?!
隨著村長的逼近,衛十一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他平時心裡對村長關應雄有著幾分畏懼,很大程度上不是因為他是村長,而是因為他是關心的爸爸。他自己愛屋及烏,喜歡上了關心,對她的爸爸不免多了幾分敬畏,而這份敬畏經過關應雄發揮出來,竟轉化成了畏懼。
「日你娘!」關應雄指著衛十一的鼻子罵,這句話是洛城附近農村罵人的土話,最稀鬆平常的一句罵人話,有時候表示親昵,有時候則惡毒得沒有止境。
「日你娘!你從小老子就看你是個小流氓!不是個好東西,果然做不出人做的事情來!」關應雄一句話直接把衛十一從人類開除出來,還不忘加上一句「日你娘!」
天空的烏雲越來越濃,整個院子的光線顯得有些昏暗起來,悶熱的空氣考驗著人們的耐心,村長的火爆脾氣在他猙獰可怖的臉上一份份地傳遞出來。「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呀?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龜孫!」關應雄咬著牙齒罵道。
衛十一從他噴出的吐沫星子里感受到了酒氣和怒氣,兩種氣體摻雜在一起,大有隨時燃燒起來的可能,也就是說村長的嘴裡眼看著就要噴出火來了。這個時候,衛十一的大腦反而開始慢慢地冷靜了下來,說道:「村長,不是你想的那樣。」
「日你娘!老子是清清楚楚看到的,看到的!你明不明白?看到的!還想糊弄我?你個龜孫!」關應雄中年人的身軀略略彎曲著,低沉地吼出了自己心中的憤怒。
衛十一的身高和他差不多,對方身體矮下來,略帶些禿頂的腦袋便呈現在了自己面前。要是在平時,他可能會「哈哈」大笑一聲呢。
「關叔!我和關心,我們倆——」衛十一忍不住了,要把自己和關心的愛情向自己未來的岳父和盤托出,爭取他的諒解和支持。他覺得這個面紗早晚總要揭開的,不如趁機說出來算了。
「日你娘!你想得美!你自己照清楚了,你是個什麼家庭?你有個什麼能耐?誰家的閨女願意跟著你吃苦受罪呢!」關應雄的雙目圓睜,從裡面無窮無盡地散發出鄙夷來。那是一種來自內心最深處,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瞧不起。你衛十一一個孤兒,沒有家庭背景也就算了,學習也不怎麼地,初中畢業就在家無所事事,養活自己都是個問題,何況娶村長家如花似玉的女兒?!當然,此時此刻關應雄指出的是任何一家的閨女都不願意!
「我以後會努力——」衛十一想要再替自己說幾句話,話說到這裡,再次被關應雄粗暴地打斷了。他說道:「你個龜孫也不去看看,現在農村裡有車有房的家庭有多少,誰家的日子不比你個破落戶要過得好,那些家裡有男孩兒的好多蓋起了小洋樓,買起了小汽車,都娶不來媳婦,你憑什麼呀?!憑你的一張臉夠白?!皮夠厚?!」他對他的辱罵漸漸地升級,其中鄙夷、噁心、不屑等成分不斷增加,以期達到最深侮辱的目的。
「關叔,我是你看著長大的,你知道我這個人,不是個壞人,我——」衛十一想要為自己的品質說上幾句話,儘管平時有些流里流氣的。既然沒有車也沒有房,只能從優良的品質上為自己加點兒分了。而他說這話的時候,整個心靈的承受能力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畢竟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自身的修養還很有限。
「老子覺得你就是個壞人!全村人都認為你是個壞人!你個小流氓!」村長罵著他的時候,一隻大手威嚴地舉起來,很可能要快走幾步衝過來,一巴掌打在衛十一的臉上,把他打翻在地。
衛十一出於本能,雙手舉起那桿三八大蓋橫在了面前。
關應雄一眼看到了槍,往前沖的身體震蕩了一下,立馬停住了。其實他之前看見對方手裡拿了一個黑黝黝的東西,可能因為太生氣和烏雲遮蓋下的光線昏暗,再加上自己宿醉未醒,現在才發覺那是一桿槍呀!那個小流氓手裡拿了一桿槍,他十七歲的毛孩子,如果真是頭腦發昏,開了槍可不是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