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油皮未破
沈怡佳將驚堂木一拍,還未來得及開口,赫連慶便被決斷廳之中肅殺森冷的氣氛驚地膝蓋一軟,就要跪了下去。
「求真人赫連慶非兇嫌,而是求真人,決斷廳內不需要下跪。」沈怡佳說道。
赫連慶的額頭上都出了一層薄汗了,他亦不願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了身為元陽門門主的體面,便咬牙強撐住,從牙縫裡面擠出來一聲:「是,多謝問真主。」
「堂下所立求真人為何人?」沈怡佳問道。
「求真人赫連慶,年四十有二,籍貫滇南哀牢山,為元陽門門主。」赫連慶認真地回答道。
守真人在正式升堂問案之前,已經對赫連慶進行了一系列的程序方面的培訓,又將收錄升堂問案之中可能會問到的程序問題的小冊子交給了赫連慶,告知赫連慶要仔細閱讀。所以,雖然赫連慶緊張非常,但對決斷廳之中要進行審訊程序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應對也算流暢得體。
「求真人赫連慶來問真府求問何事的真相?」沈怡佳繼續問道。
「求真人赫連慶的夫人秦素馨於月余之前慘死在卧房之中,經地方府衙及求真人自己多方努力,仍無法偵破此案,無法找到害死求真人夫人秦素馨的兇手。為了使夫人秦素馨的冤屈昭雪,為了能夠讓慘死的夫人秦素馨在九泉之下得到安寧,為了能夠將殺害夫人秦素馨的兇手繩之於法,求真人赫連慶特來到問真府,懇請問真主和諸位問真人、守真人偵破此案,為求真人的夫人秦素馨討一個公道!」赫連慶說完,便向沈怡佳和整個決斷廳之中的人都拱手行了禮。
「求真人,本主問你:你對問真府和問真人所說的話全部都是基於你了解到的事實么?」沈怡佳坐在高台之上的主位上,自上而下俯視著赫連慶,她的目光盯著赫連慶的雙眼。
赫連慶忽然便覺得身上的壓力陡增,嘴巴發乾,心中竟然生了一股愜意。明明問真主沈怡佳接待他的時候,還是一副人畜無害又認真謹慎的模樣。哪料想到,一旦上了公堂,坐到了審判者的位置上,沈怡佳竟然會如此威嚴,會讓他感到如此巨大的壓力。
「是。」赫連慶應了一聲,他卻將目光慢慢垂下了,不敢直視沈怡佳的雙眼,不敢迎接沈怡佳目光的是審視。
「求真人,你已向問真府陳述了全部事實,未向問真府隱瞞任何一條於案情有關的線索?」
赫連慶卻沒有直接回答沈怡佳的逼問,稍微遲疑了一下,才應聲道:「是。」
沈怡佳早就知道赫連慶有意向問真府隱瞞了一些事實,卻沒有在這個時候就拆穿赫連慶,而是嚴厲地說道:「本主在此鄭重地告知求真人赫連慶,今日第一次升堂評斷元陽門主夫人秦素馨被殺一案,今日決斷廳之中的所有言論都會被記錄在案。本主再次重申,求真人有義務遵守《求真人守則》,保證其向問真府陳述內容的真實性,並保證其未向問真府隱瞞任何於案情有關事實和線索。若是求真人作了虛假陳述,或者故意向問真府隱瞞了事實和線索,求真人將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和後果。」
赫連慶額頭上的汗流的更多了,他的心虛已經被在場所有人都看破,他卻還在強撐著:「是,求真人赫連慶清楚明白。」
對赫連慶的敲打已經差不多了,沈怡佳將驚堂木一拍,說道:「現,問真府已經查明,元陽門門主夫人秦素馨是在服用了鬼面蘭之後,又服下了毒藥枯骨,毒藥枯骨造成秦素馨的內臟大量出血,最終失血過多而亡。兇手在秦素馨死後,割開了秦素馨的脖頸,造成秦素馨被他人割喉而亡的假象,以達到其逃避法律懲處的目的。」
決斷廳中的每一點聲響都讓赫連慶覺得心驚肉跳,當沈怡佳提到鬼面蘭和枯骨之後,赫連慶的臉色變得一片灰敗。赫連慶畢竟是元陽門的門主,就算這幾年他專註於教導子女,不理元陽門中事務,鬼面蘭和枯骨也算是元陽門中的至寶,他如何不了解這兩種東西的藥性,如何看不出秦素馨的真正死因。
沈怡佳早就料到赫連慶會有這樣的反映,此刻暫且將赫連慶放到一邊,接著吩咐道:「帶本案的兇嫌赫連蕊上堂。」
赫連慶的嘴唇抖了抖,終究是緩緩地閉上了雙眼。赫連蕊是謀害秦素馨的兇嫌,他已經隱隱猜到了一點頭緒,只是覺得不可能,這個結果在他的意料之外,可又是在情理之中。
赫連蕊被兩名守真人押上決斷廳,她的雙手被捆在了身後,雙臂用一尺寬的布條密密地纏了幾層,讓她絕無傷人的可能。她身上所有穴道都被用特殊的手法封住了,現在她除了能夠站立和說話,再做不了任何事情。
沈怡佳也沒有想到,不過是大半天的功夫沒有見,赫連蕊竟然變成了這幅狼狽落魄的模樣,不由得看向坐在一邊聽審的百里錦。
百里錦坐得端正自在,絕無一絲不自在不妥當的感覺,好似赫連蕊進問真府之前就是這幅模樣了。
赫連蕊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被搜了出來,她濕掉的外袍和中衣都被脫掉了,換上了問真府中找來的一套棉衣。這大半日無人給她吃食,只是灌了她不少湯水。
之前,無人審問她,也無人責打她,百里錦又吩咐了要好好地「照顧」她。赫連蕊便被很好地「保護」在一張椅子上,放水就也在這張椅子上。還有人在防止赫連蕊自戕自傷的時候點錯了穴道,「錯」點了赫連蕊身上的幾個穴道,偏偏又忘了如何解這個穴道,就讓赫連蕊在這幾個時辰裡面狂笑不止,疼痛不止,麻養不止,卻連一點油皮都沒破。
到了沈怡佳要升堂問案之前,終於找到一名精通點穴的守真人了,這才將赫連蕊身上這幾個穴道的禁制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