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坳村2
豆漿不停地晃動身子,跟表演走繩子保持平衡的雜技員一樣,不知道豆漿能堅持多久,豐霧讓他們三個先走,自己隨後到就是了。
顧離也是此意,豆漿撒開腿踉踉蹌蹌跑去,咦——這三人可真不怕摔!
豐霧從未有過一匹馬兩人同乘的經歷,況且另外一人還是女子,總覺不便。他把馬讓給絕塵,準備運功跑過去。
絕塵坐在馬上,揪住他衣領,豐霧猝不及防被仰面提到馬上,要不是絕塵抓著,就這姿勢能從馬的另一邊摔下去。
兩人四目相對,絕塵貼近他:「阿臨這身子還未恢復,想跑哪去?」
豐霧感到不自在,上來之時被點了兩道,動彈不得,臉也別不開,漲得通紅。
「要麼阿臨騎馬載我,要麼我帶著阿臨,你若同意我便解開你,不同意……」絕塵翻手,將豐霧掛在馬上,「那你就這麼掛著吧!」
呵!被那三個小子看到,顏面何存?!
在豐霧強行破開穴道之前,絕塵解開了他,又提得翻過身來:「阿臨那點心思我可是一猜便中呢!」說罷,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豐霧無計可施,像個孩子一般氣鼓鼓地跨過馬背,絕塵一個翻身,轉到他胸前的懷裡坐著:「走吧!」
靠得太久,豐霧本能地想往後側一下身,誰知,絕塵竟是反手摟住他的腰,抱緊他的一瞬,豐霧前胸直接貼上了她的後背,吃驚得渾身震顫。
絕塵把豐霧鉗得緊緊的:「阿臨最好是遂了我的意,不然~」又掐了一把他的腰,「再不走,可就看不到了!」
豐霧踢了一下馬肚,馬動了起來,絕塵滿意地這才放開他,豐霧確實不敢亂動了,她怎麼滿意怎麼來,卻鐵青著臉,為自己的「懦弱」感到一絲絲憤怒。
忽然,絕塵轉過來,望了豐霧的黑臉一眼,笑著拍拍他胸膛——就像是挑西瓜那樣拍著——好似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轉過去之後,竟整個人靠在豐霧身上!
慵懶地說著:「阿臨第一次帶我騎馬,定要留些美好的回憶~」
豆漿實在是兜不住三人的折騰,走起路來四腿打顫,趁著豆漿還有一口氣在,顧離趕緊把兩人趕下馬,自己也下來慢慢走等著三叔過來。
「村子在何處?」豐霧趕到發問。
顧離轉過身,張張嘴,驚得囁嚅幾下,自己都覺得這反應太丟人,閉上嘴非禮勿視地轉回去,伸手指了指:「就才前面這個山包轉過去,就、就看、看看、看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待豐霧與絕塵兩人騎馬走遠,項逸捂著肚子大笑起來,差點笑岔氣,「怎麼樣?我就說吧,待你家叔叔成親你就知道他喜不喜與人接觸了!哈哈哈哈……」
顧離剜了他一眼:「那也不是與你接觸!」
項逸不管他,仍舊笑得猖狂:「哎哎哎!封羿兄,封羿兄封羿兄!讓我多喊喊你,不然怕以後沒機會啦!」說著一手攬過顧離肩膀,顧離嫌惡地想扒開他,奈何攬得緊,「你說,要是你家三叔與我姐姐成親了,按理說,你是不是得喊我聲『舅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來來來,我的好外甥!哈哈哈哈哈哈……」
顧離氣得發抖,用力甩開項逸的手,朝他屁股送了一腳:「去你的舅舅!」
項逸毫不介意,捂著肚子笑得更加燦爛,顧離拉著賀古上馬,揚塵而去!留項逸笑舅舅去吧!
繞過山包后,地貌發生了改變,不再是突兀立著的山包,而成了連綿大山。村子就在兩山之間夾著的一個小湖泊邊上。
「這裡……」顧離有些傻眼,原先是在遠處看見的,這村子雖然有些隱蔽,但是總體來說還算挺大,怎麼靠近了看……這裡到處透著破敗景象,一副荒無人煙的樣子,「這……怎麼辦啊?」說著看向豐霧。
「進去看看。」
「哦,好!」四人騎馬緩行,村中與外表看著無異,確實破敗且無人,稍遠處有一間較大的宅子,門戶緊閉,比其它地方看著齊整一些。
四人下馬,顧離前去敲門,豐霧掃視四周。
「這裡可是突然間荒廢的。」
「嗯,這地方有古怪。」
「姐、姐姐——」項逸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遠遠朝絕塵招招手,「等、等、等等,等我!」
絕塵回頭看了一眼,確實是少了個人,這幾天倒是忽略他了,常常沒注意他到底在不在邊上……
「砰」!湖中炸開水花,撲向岸上,項逸瞬間被水花淹沒!
豐霧習初出手,朝水花中間的水柱擲去,快步上前穿過水瀑抓住被水花捲走的項逸,寒芒閃過,水花中夾雜著些許綠色液體,沉浸湖裡又歸於平靜。剩兩人濕淋淋的站在湖邊上。
豐霧穿水而過,只是外表濕了水,項逸就是一活脫脫的落湯雞,髮絲凌亂,表情誇張,還在驚嚇中沒回過神來。
習初飛回,豐霧鬆開項逸,任由他趴到地上去,握著習初細細看著劍身上沾著的綠色液體。
絕塵拿著手巾給豐霧擦了擦臉上的水珠,豐霧看得認真,這回倒是沒什麼反應。只是苦了項逸,眼巴巴瞧著,好像沒人注意自己……
豐霧湊近聞了一下:「血腥味。」
「血腥?」絕塵停下手中動作,與他一起看著,「怎會是綠色?」
豐霧震了一下習初,液體散去,恢復光亮劍身:「湖水很深,裡面的東西不幹凈。」
「三叔!三叔!」敲了半天,宅子沒人開門,顧離和賀古兩人互相搭腳翻牆進去——顧離是會輕功的,剛學會沒多久,又掌握得不好,常常忘記自己還有這項技能。才那麼一會兒,打開門,人都在湖邊上。
「三叔,那裡邊乾淨,我們今夜就宿這家吧?」顧離小跑過來,那聲巨響他是聽見了的,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到處都濕漉漉的,也不好問,得到回復之後牽著馬進院子里去。
豐霧凝視湖裡,暗沉沉的,平靜如死水。
「天黑了。」光線變暗,絕塵抬頭看天,瞬息暗了下來,烏雲翻滾得極快,與暴風雨來臨不同,這是真的天黑狀!
「進去再議。」待絕塵離開湖邊,豐霧這才將習初收好。
「三叔,這……怎麼天黑了?」顧離找來一堆柴火丟到地上,「我和連昕去看過了,前面這一圈也是沒人的,後面還大得很,沒去看過,但是靜悄悄的,也應當是沒人。」
豐霧點點頭,囑咐道:「此地有異,不要隨意走動。」
顧離乖乖聽話,保持距離在豐霧十步之內,轉身點火去。
「三爺,」賀古走過來,壓低聲音跟豐霧說話,顧離膽小,怕顧離聽見嚇著他,「這宅院好生奇怪,進門就是長廊,兩側都堆有柴火,這牆不是一般的磚泥,裡面是鐵,置有開關,像是丹藥術士用的控火器,還有油味。這在沙淵……叫『死宅』,專門設下機關燒邪物用的,傳說宅院里全是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可發現異常?」豐霧問道。
「暫時還沒有,除了天暗得不尋常,宅中太過安靜,與平常死宅中凄聲尖叫大相徑庭。」
「夜裡警醒些。」
賀古點點頭,在懷裡掏了掏,拿出個圓圈:「三爺,我這也有個禁行圈,斗膽,教它認您做主,設下禁行,可保封羿今夜無事。」
豐霧拿起那圓圈看了看,又放回賀古手上,拍拍他肩膀,沒有要他的。
一行人里,豐霧法力高強,用起禁行毫不費力,主人越強,法器也越強,若是豐霧設下禁行,顧離就像賀古所說——一夜平安。
豐霧不是沒想過,此地兇險,能護住顧離當然好,可現在也正是個好機會,該讓顧離歷練歷練,經歷得多了,對他有好處。至少在他眼皮底下,顧離不會有什麼大事。
顧離忙著點火,幾次都點不著,項逸又在一旁擾亂他,加之不知為何總有些尿急,脾氣急躁得很,再打不著火就要去打項逸了。
忽然,眼前突然伸過來一隻靴子,撥來幾片樹葉,顧離以為項逸又來搗亂,抬頭恨了他一眼,立馬又連忙眨眼,裝作眼睛不舒服的樣子。
「三叔……」尷尬地轉回頭——但願沒看見沒看見沒看見……餘光瞥見那靴子還在身旁,知道豐霧還沒走開,磨磨蹭蹭了幾下,靴子還在原地。沒辦法,顧離硬著頭皮拈起一片葉子,施了控火咒,火光一閃而過,還沒燃起就滅了……滅了……了……
他這心跳「砰砰砰」的,丟人丟大發了,平時在家裡裝勤奮,加之雲朗朝政繁忙,沒空去考核他,倒是讓他矇混過關了不少,這出門以來,從前偷過的懶可是要一一報應回來的。
沒敢抬頭看,再硬著頭皮拈起一片葉子,念了咒,「轟」地一聲,烈火暴起,要不是豐霧手快擋了一下,顧離這會兒可就不是缺了點眉毛那麼簡單了。
出乎顧離意料的是,王爺竟然沒有批評他,只是拍拍他肩膀,說了句:「慢慢來。」就轉身走開了。
顧離沒了先前的壓力,來了信心,再來一次,就順利點著了火。拿起劍匆匆忙忙就跑出去了——實在是憋不住啦!
幾人所在房屋是走道盡頭處豁然開闊的一間,裝的也是奇怪,有牆沒門,屋裡空空如也,除了幾張蜘蛛網和灰塵,就再也找不到什麼東西了。
還有幾間從外面看與這間沒什麼差別,只是有門,還上了鎖,雖然古怪,但於情於理,自然不能去撬鎖開門。
項逸在眾人面前毫無形象可言,竟當著眾人的面把濕衣服脫了精光,只剩條褻褲,光著腳丫也不怕燙,展開濕衣服圍著火堆轉來轉去好烤乾些。賀古則默默地研究扇子。
火光一閃一閃的,偶爾還「噼里啪啦」炸響幾聲,濺出點火星子,映著幾人影子顯得更加寂靜得可怕。
豐霧端坐在牆邊閉目凝神,側耳細聽遠處的動靜,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入眼便是項逸那赤條條的樣子,還在他面前蕩來蕩去。眼角不自覺地抽搐一下——這都什麼人啊?
「怎樣?」絕塵發覺身側之人動了一下,也在調息中睜開眼睛,問了一句。隨手在顧離的包裹里抽了件衣服丟給項逸——這人出門邋邋遢遢,連換洗衣物都不帶,「先穿上!」
項逸不情不願地把自己裹起來。
豐霧深吸一口氣,說道:「太靜。」
「封羿呢?」豐霧掃視一周,發現少了一個人。
項逸抖抖衣衫,扒拉著火堆,漫不經心地說著:「他出去了。」
「多久?」
賀古聞言猛然抬頭,彷彿夢中驚醒:「一炷香了!」。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