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野菜

白曉風就那麼定定的看著上升的炊煙，心裡有一種恍然的感覺，他從來不知道父親和母親工作的地方竟會是這樣的，以前的時候，白曉風也被帶到過其它的地方，但相比於這裡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但因為屋子黑沉沉的，讓陽光都少了一些溫度，腳上的鞋子他似乎已經有一些習慣了。

院子里儘管打掃的乾淨，但濃厚的味道，從落地的瞬間，就一股腦的湧進白曉風的鼻子里，讓他根本分辨不出其它的味道，他看著母親很平常的拿起窗戶邊的，已經看不出顏色的盆子，從放在外面的大桶里舀了一瓢水，一隻手舉著慢慢倒，另一隻手就那樣手指頭互相揉搓著，洗乾淨了手上來之前故意塗抹上去的泥漿。

水帶著灰色的泥漿，流到了院子里，慢慢又滲進了土裡。洗好了，又換另一隻手。白曉風獃獃的看著，心裡說不清該是什麼的感覺。就在他加班熬夜做方案的時候，也許父親和母親，就如現在一樣，晚上回來，洗手吃飯。

他不知道母親一個曾經那麼愛美的人，是如何去適應這裡的，就像是已經紮根在這裡一般。

方容洗乾淨了手，這才抬起頭喊道：「老白，來，洗手吃飯了。」白曉風愣愣的看著母親還是那麼熟悉的笑容，一時間都忘記了母親嘴裡的老白，此刻就是他。

方容看著白曉風眼裡的情緒，眼裡的笑意更多了幾分，她這個兒子從小就比別人成熟些，兩個弟弟雖說和他差不多大，卻都要他幫忙照顧，後來有了小靈，更是他全力照顧。她和白爸爸工作都忙，四處奔波，為了調查什麼環境都有，這一次要不是白爸爸出事，也不會讓白曉風這麼遠趕過來。

上一次借著回去彙報，凌晨趕回家，他們剛到家不久，白爸爸就突然咳血，本來想給孩子們的驚喜，變成了驚嚇，幸好驚醒的只有白曉風一人，處理了痕迹之後，急忙聯繫了醫院，但是一系列的檢查身體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然而咳血卻還是間斷的出現。

方容尊重自己愛人的堅持，還是一起回到了這裡，繼續完成他們的任務。白曉風聯繫了另外的專家，所以也一起趕來了這邊，又跟著進了村裡，從來都沒有到過這樣的地方，方容知道兒子是心疼她了。

慢慢走過來，方容拉著兒子的手，舀起水，給他也稍稍的沖了沖，白曉風就那麼任由母親抓著他的手，感受著母親的溫熱。

二娃走了出來，端著碗，看了一眼白曉風又低下頭猶豫了一下，伸手將碗遞到了白曉風的面前。方容看了一眼二娃，在衣服上擦了擦水珠，然後摸摸二娃的頭，「二娃，你白叔一會兒吃，你先吃吧！乖。」

二娃抬起頭快速的瞅了白曉風一眼，就那麼直直的伸著等他接過去，白曉風急忙伸手，因為太急接過去的時候，碰到了二娃的手，他「哦」的叫了一聲，反而嚇了白曉風一跳。

二娃將黑乎乎的手抬起來甩了甩，白曉風這才看到他的一個手指凸起來的一塊，應該是被什麼燙到了，腫起了一個包，水泡腫的都有些發亮，也難怪他疼的叫出聲了。白曉風下意識想摸自己的包，結果摸了個空，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包還留在縣城裡，包里的一些東西都在六子的車上。

二娃吹了吹，轉身又進了屋，方容也跟著進去了，白曉風端著那碗飯，找了個乾淨些的地方坐了下去。

碗里是野菜和饅頭，饅頭有些發黃，野菜的味道倒是很不錯，白曉風也餓了，端著就吃了起來，儘管相比於之前他吃過的任何一頓飯，都要難以下咽，甚至是他的潔癖以往都難以接受的，他就那麼一點一點的吃了下去。

方容也端著一碗飯走了出來，在白曉風旁邊坐了下去，那條大黃狗也蹲在白曉風的另一邊，不時的嗅一下，似乎對他有些好奇，但還是很溫順的樣子，如同他的主人家一樣。

六子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白曉風點點頭笑了一下，然後對著方容說道：「方姨，那邊都收拾好了，吃完飯你和白叔就過去吧！」

方容領會的點點頭，六子拍拍大黃狗的頭進屋也端著一碗飯出來吃。不一會兒，一個圍著藍色頭巾的女人領著二娃也出來了，二娃抱了一塊石頭過來，然後把野菜盆放到了上面，揮手把湊過來的大黃趕走，才坐下來開始吃飯。

女人一隻眼睛總是斜著，腳走動的時候也有很明顯的跛，方容把碗放在地上，伸手扶著她坐下。

「他方姨，飯湊合吃，今天二娃他爹采了老多野菜，香著咧！」大口咬下一塊饅頭，女人就著野菜囫圇吞下后說道。

方容點點頭，笑著問道：「不是說，現在野菜不讓采了么，阿滿大哥怎麼採到的？」

女人嗓門很大，咬下一口饅頭之後，有些生氣的說道：「都是村子里的東西，咋能不讓別人采，大家鬧了這麼多回，村長也去說了，後來不知咋的，就讓采了，但是規定了地方，管它什麼，反正是有的吃就行。」

方容和六子眼神交匯，心裡暗暗有些不解，那個加工廠據說是購買了那一片山林的所屬權，還在外圍豎了標示，每天都有工人上去采野菜，也就是他們現在吃的這種，這種野菜吃起來味道不錯，其它地方也有長，但是只有那裡最多，大家采完了其它地方的，就沒得吃，他們圍起來村民們就不高興了。

反正買那塊地的錢他們又沒有拿到，憑什麼不讓他們去。村民們以前都會晚上偷偷溜進去，畢竟都是住了那麼久的地方，大山裡最了解的還是他們這些人。方容他們也跟著阿滿進去過，後來也仔細地探查過，山上樹木繁茂，那種野菜生長力旺盛，只要不連根拔起，過一段時間拔掉的葉子就又會長出新的。

方容仔細辨別過，山上並沒有什麼違禁種植的東西，他們想要尋找的東西依舊一無所獲。但他們還是懷疑，也許就藏在山裡的某個地方。如今，那些人怎麼會允許村民正常上山采野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