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迷霧重重
()鍾凈予看到了藍雨。藍雨是臨機閣專門負責機關巧簧的製作。在臨機閣的人脈資源中與官府自然是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無論王止與吳細是直接還是間接得到的消息，可見都是與藍雨與臨機閣不可分的。這是鍾凈予第二次見到藍雨，第一次是藍雨攜著臨機閣的賀禮前來祝賀她嫁入豐臨庄。細緻入微是鍾凈予在他身上強烈感受到的，他沉默少語卻有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可當你被他注視時，心中不會有著被窺探的尷尬，反而會升騰起一種被理解的溫暖。藍雨有一雙極其靈巧的手，各種機簧到他的手裡都會被一一拆解，當然他更善於製作。藍雨走進明月，先是環顧了一下店裡，看到王止與吳細時臉上閃過一絲狐疑，而看到那個帶著黑色氈笠的人時眉頭卻有了絲沉重之色，注視他良久，可那人卻好像絲毫沒有注意到，仍舊低頭默默坐著。好一會兒藍雨的目光才從此人身上移開，轉而看向上。鍾凈予知道自己坐的地方藍雨其實是看不見的，可看著藍雨抬頭望向上時，心裡卻有種他知道的瞭然。「藍雨。」郁三開了口，聲音低沉卻足以里的人都聽見了。藍雨自然也是聽見了，他快步來到上，「藍雨見過莊主，夫人和大公子。」西門玥此時淡然而瀟洒地笑說：「你們聊，我可不耐煩聽這些。」徑直走下去了，藍雨人一到，西門玥便找借口離開，可見他果然是避開西門家和臨機閣的。藍雨待西門玥離去后才回過身，說：「上午鎮東老薑家裡的原配和他剛娶進門的小妾大吵起來，言語中透露出昨晚老薑燒臘鋪被盜一空。可是卻不見他們報官。」「恩，你再去想辦法查查看，這鎮上有哪些人是二十年前來的。」鍾凈予說。「是。」藍雨也不多問。「此外，今天官府已經開始挨家挨戶搜查了，目前尚沒有任何異常。如沒有其他吩咐，藍雨告退。」郁三點點頭，待藍雨走後不久，下王止等三人也前後離開了明月。「此事太過蹊蹺了，那賊人為何要頂著風頭繼續作案呢？」鍾凈予看著郁三。「抓到人便知道答案了，又何必費神去想。」「有了理由便能知道動機，自然可以事半功倍找到罪犯。」他就不能積極點，配合一下？「夫人又何必搶人家飯碗呢，六扇門派了這兩人來，還怕破不了案。」語氣有些調侃的味道。「真的是妙空嗎？」「剛才你叫藍雨去查二十年前的人事，可曾記得那王止還做西平鎮的捕頭，說不定一時三刻便會有結果了。」郁三平靜的話語安撫了鍾凈予急躁的心。「三爺。」突然有個人影立在暗處，看不真切。「講。」「王止與吳細出明月後，便去了老薑燒臘鋪，審問后老薑承認他乃昔日江洋大盜沈萬柳，十年前從豐國逃至西平鎮。收押沈萬柳后，他們如今往長平街方向去了。」鍾凈予聽到這裡一驚，忙問：「為何？」「郁和不知。」郁三擺了擺手，轉頭對鍾凈予說：「看來比我料想的還要快啊。」「你的意思是那裡有他要找的人？」鍾凈予急忙道：「那我們也快點去看看。」「怎麼這麼性急。」他覺得好笑，也驚訝這個發現。她撇了撇嘴，說：「不是我性急，而是莊主大人您可以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妾身可是還未練就如此火候。再說這求珍坊的事情，我自然是比較上心一些。」郁三沒有問她為何此次失竊讓她有些亂了方寸，雖然他們倆一直在討論著，也相互交換意見，可卻獨獨沒有說起這次的貨究竟有多重要，鍾凈予好像忘了說明，而郁三也貌似忘記問了。長平街，西平鎮最熱鬧繁華的街道，坐落著鎮上生意最好的各色店鋪酒，今日也依舊人影攢動，只是有些安靜。而全福客棧是長平街上生意最紅火的客棧，它的大門客人永遠是川流不息，喧鬧非常的。現在客棧的門依舊敞開著，卻十分寂靜，好像在迎接等候貴賓光臨的樣子。只不過這次他們等來的不是貴賓，而是瘟神。長平街上劍影刀光，長槍林立。上百個衙差個個腰佩大刀，神情嚴肅。鍾凈予和郁三一出明月，走了不久便看見了吳細，他正指使著衙役們挨家挨戶地搜查，在街上呼來喊去，就像是一位在沙場上指揮若定的將軍。鍾凈予正想上前，卻覺身邊晃過一個人影，再看原來是西門玥不知何時跟了過來，只見他迎上去，笑著說：「吳先生是打算在這裡操練士兵嗎？」懶散而輕鬆。吳細的臉上本來彷彿帶著層寒霜，看清眼前的人，才有略微有了些笑容，說：「萬萬不敢，吳細絕不敢驚擾良民。只是公務在身，實在是逼不得已而為之。」鍾凈予道：「既然明知道是良民，又為何如此？」藍雨讓官府搜查，不過是打算裝裝樣子來混淆視聽的。如今看他這幅架勢，倒像是真得知道了些什麼而在仔細搜查了。吳細道：「有消息這批贓物如今藏匿在長平街中，卻不知藏在哪一家，便只好挨戶調查了。」他神秘地笑笑，低聲說：「只要能查到贓物在哪裡，這罪犯就再也別想逃走了。」西門玥苦笑一下，說：「如此說來，這全福客棧我們是進不去了？」吳細目光閃動，低聲下氣問道：「不知西門公子為何要去客棧？」言下之意其實就是說他不好好待在自己的明月，沒事找事。西門玥卻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說：「喝酒。」吳細挑了挑眉：「從明月去客棧喝酒？」西門玥笑著說：「嗯，今日明月里來了很多酒鬼，把我的存貨都喝光了，可我自己的酒癮卻被勾了起來，只能出來解解饞了。」吳細愣了愣，轉而又笑道：「全福客棧我們已搜查過了，並無不妥，公子只管去便是，請。」他向街上衙役打了個手式，自己也讓開了路。走了一小會兒，郁三瞟了西門玥一眼，嘴角微勾，說：「他倒是對你很買賬。」西門玥笑容有些懶懶的，說了句：「他只是不清楚我這個西門公子的底細罷了。」郁三終於笑了下：「只怕他清楚你的底細后不單隻是對你買賬而已了。」西門玥看了他一眼，說：「你對我的底細算是很清楚了？」郁三笑了笑，點點頭。西門玥眉毛一挑：「那我怎麼也沒見你對買我的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