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3章：時代浪潮下的沙子
「主家，集團派來的直升機被警方攔下了。」
相馬管家說這些話時，興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他的聲音在顫抖。
照理說，這種疑似恐懼不安的情緒，不該出現在他這個年過百歲的老人身上。
畢竟時間流轉百年，人便受洗百年。
他又追隨烏丸蓮耶左右，對於陰謀算計，應對之策，很難說沒有經驗。
何況他還是服侍烏丸蓮耶的大管家，在主家面前失態，那是相當失禮的行為。
但他偏偏就是露了怯，因為他太清楚直升機被攔截意味著什麼了。
主家的行程暴露了，他們出現在這裡，是遭人算計，這是一個針對主家的陷阱。
不單單如此，這個陷阱本地警察也有參與，而這點才是關鍵。
他深知那群野狗，若是沒有上級的命令，是斷然不會知曉他們的存在，也絕對沒有理由阻攔集團的直升機。
現在他們上場攔截，定是那幫裝聾作啞了幾十年的老東西下的令。
相馬管家陪伴著烏丸蓮耶走了一個世紀，那是何其漫長的時光。
可以說，他就是這個國家歷史發展的見證者之一，對於這個國家的官僚作風他也是再清楚不過。
那就是一群記吃不記打的短尾巴白眼狼，畏威不畏德，短視，兇狠，見利忘義，還隱忍善藏，多會對弱者施以獠牙，道德感薄弱。
這群人，若不是有足夠的底氣，那是絕對不敢朝敵人齜牙的，何況現在已經不只是齜牙的程度。
組織的境地，恐怕比他們想的還要糟糕。
主家的生命安全，自然也會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
「我怕我無法護您周全，還是把安保部隊調來吧...」
烏丸蓮耶擺手拒絕，相馬都能看出來的，他這個老狐狸自然也能看見，而且看得更加深遠。
安全？
自警視廳插手，他便沒有安全可言了。
安保部隊雖勇，卻也沒到能敵一國治安力量的程度，哪怕這是個殘缺的國家。
不過，要他束手就擒，那也是不可能的。
要活，但要有方法。
要先弄清楚他們的動機何在。
究竟是得知了組織的研發進度，想分一杯羹，還是那最壞的可能性？
烏丸蓮耶還在思考，咚咚——車窗被敲響了。
出現的人有點眼熟，是組織成員波本？
烏丸蓮耶認出了眼前的年輕人，他眼底閃過一絲亮光，揮揮手示意相馬放下槍，既然是這個年輕人出面，那還有的談。
相馬見主家有了決斷，不敢僭越。
安室透的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他透過那打開的車窗，瞄到了這一幕。
對他而言，管家的快速反應令人稱讚，確實該如此。
但為何又放下了？難道是認出他了？那不更應該加強戒備嗎？
「把車門打開。」
「啊？」
這突然的一道命令，就是相馬都不由為之一怔。
在他看來，現在這種危局，就算出現的是自己人，也不該毫無保留的信任。
何況他們還沒有向組織求援，波本不應該知道他們的位置。
他突然出現在這裡，很難判斷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
主家讓他放下槍，或許是不想自己人寒心，盡量減少意外。
可開門？那意味可完全不同了，難道主家知道他的底細。
揣摩至此，不過一兩秒，相馬管家親自屈身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這是？
安室透越發的意外了，他看了眼相馬管家，見他眼底的警惕，猜到這恐怕是烏丸蓮耶下達的命令。
可烏丸蓮耶不該是個「被害妄想症」嗎？
那偌大的組織，持續運營上百年，見過他的人都不過一掌之數。
行事風格見核心成員琴酒便知，是冷酷無情，號稱絕不能留下痕迹，黑暗中來，往黑暗中去。
這一切難道不是為了避免暴露后招致的麻煩？
為了隱藏在幕後，他廢了諸多心血。
如今竟然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這其實已經很夢幻了。但居然連問都沒問，就放棄了最後一道屏障，邀請他上車？
安室透猶豫了，他來這裡可不是為了朝聖，是有任務在身，是抱著使命前來。
他是絕不能失敗的，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而這個邀請，極大可能是個陷阱。
只是猶豫了瞬間，他便轉身朝著身後招了招手，隨即坐進了副駕駛。
既已有了決心，那便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強攀登頂。
何況，他也想要見一見烏丸蓮耶。
這位組織的幕後boSS，可不能找錯了人。
非是他不信任諸葛誕，只因他的任務太過重要，絕不能認錯。
上車之後，道路對面走出來一群人，座位上也並未有任何不妥。
看上去這不是陷阱，沒有安裝什麼機關。
倒是那管家拔槍指向了他，那速度在40歲以下的雇傭兵眼裡都算快的了，可在安室透眼裡，還是慢了一拍。
他沒有受制於人的必要，因此毫不猶豫的拆卸並奪走了相馬手裡的槍。
「老人家，沒必要這麼緊張吧，我只是讓人來修個車，總不能繼續停在路邊影響交通吧？」
安室透卸下彈夾抽出彈簧，大致猜到了是什麼原因。
相馬管家這時也見到了，走過來的是群維修工打扮的人，手裡還拎著工具箱，有個人還搬著輪胎。
他指著嬉笑的安室透，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明顯是早有預謀，車就是他們弄壞的，目的是為了將他們留下。
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居然還起裝無辜？
這莫不是在侮辱他們？
相馬管家陪伴烏丸蓮耶至今，受百年時光洗禮，歷經大小磨難，終在四十年前迎來平靜的時光。
他開始享受一人之下的地位，而這份權利，也令他遺忘了被羞辱的滋味。
現在猛地一記耳光打在臉上，那久違的憤怒竟讓他感到一陣氣悶。
「你......」
「行了相馬，人家好心幫你修車，讓他修便是。」
烏丸蓮耶看不下去了，開導了一句，怕相馬氣死在車裡。
相馬伴其左右不假，可距離那動蕩的時局，已經過去了四十年之久，他也早在那時，便停止了學習。
只因一直伴其左右，未覺不妥。
如今看來，就算是細胞強化手術成功，他也要被時代強制淘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