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亂夢

是御花園！我怎會在這兒？我不是……一瞬間，所有畫面從我眼前掠過，宛若剛懵懂醒來，腦子沉沉的，不敢去細想那些畫面的真假。

忽然，一隻花蝴蝶飛上我的肩頭。抬頭看去，眼前真是一副生機盎然的畫面，百花繚亂，翠綠點綴，芬香襲人，群蝶亂舞……

不！這個場景為何如此熟悉？

我記得了，這是夢，曾經我也做過同樣的夢，也是在御花園……也是這麼生機盎然，有蝴蝶有花朵。

屏息傾聽，果然有嬉笑聲，我憑著記憶扒開花叢，還是湖上的那個小亭，父王、母后、大王兄和二王兄他們都在。

「父王母后！大王兄二王兄！」因為對先前的夢印象太深，我知道他們不會理睬我，可我還是不死心的喚了幾聲，等來的依舊不是他們的回頭，而是一箭射上母后的心頭。

儘管夢到過同樣的畫面，我還是驚駭出聲，卻無力向前邁步，心臟猶如在被撕扯，疼得我面部猙獰，可腦子中那種雜亂紛紛的感覺更讓我難受。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的讓我面對這血淋淋的畫面！我抱頭蹲下，又吃力的向前看去，母后她瞪著雙眼，滿臉驚恐的望著我這個方向，緩緩閉上雙眼，掉進了湖裡。

「我……是我……是我看錯了……為什麼……為什麼在母后最後閉眼的瞬間……我看到了滿滿的恨意……沒錯……是看著我……那恨意是針對我的……為什麼……腦子好亂……到底是怎麼了……」

沒等我去理清腦子中那些飛旋雜亂的東西，扶著地面的手傳來刺骨的涼意，一睜眼，這裡又變成了冰天雪地，還和上次的夢一樣。

接下來的夢……不可以！就算是夢也不可以！我不要一次又一次的看著至親在面前死去！

「父王！」還是那個天降黑衣人，正拿著劍向父王刺去。

我從地上蹣跚而起，跌跌撞撞向前跑去，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我面前……

「你是……段池尚？」看著眼前的人，明明那麼熟悉的一張臉，為何我卻有一種認錯人的錯覺，那雙帶著笑意的眸子如此陌生。

是他，上次就是他擋在我面前，讓我看著至親一個個中劍倒地，看著血水潺潺把白雪染紅，那刺眼的紅色永生難忘……突然，兩耳邊嗡嗡聲消失，腦子也漸漸安靜下來，城門上對峙的場面清晰的呈現在面前。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父王和大王兄！是你利用了我！是你奪了我墨國的江山！段池尚我恨你！」我快要奔潰的嘶吼出聲，拔出他腰上的劍直直的向他的心口刺去。

一瞬間，靜了下來，靜的我有些害怕。

段池尚還是笑意盈盈的看著我，身子卻顫顫巍巍的向下滑，血……這不是夢嗎？血怎麼是暖的？劍柄在我手中，燙的厲害，我想鬆開，還沒來得及，只感到背後一陣刺痛，低頭看去，劍已經穿過了我整個胸膛。

回頭看去，先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父王他們，他們一個個怒瞪著雙眼，皆是仇恨無比的看著我。他們當然恨我了，我輕信奸人，把江山輸給了與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毀了我墨國百年基業，對不起我墨家列祖列宗，我就是罪人！

目光一轉，又對上背後拿劍刺著我的黑衣人，那雙陰鷙的眸子，這雙眼……好像在哪兒見過……

我噴出一口血，再也無力的跌坐在地上，「你……又是誰……」

「呵！」黑衣人輕笑一聲，在我面前隨意的蹲下，把蒙面布一扯，道，「我是段池尚啊，怎麼？連你的不共戴天的仇人都不識得了？」

我看到他那一張臉大驚，又不可思議的看向身旁倒在血泊里的那個段池尚，怎麼會……怎麼會有兩個段池尚！？

「我殺了段池尚……段池尚又殺了我……」

黑衣段池尚張狂的大笑，眉眼之間皆是戾氣，「不不不，墨女王，你殺的那個不是我，而是你心中的那個段池尚，整日在你身邊虛與委蛇的段池尚。而真正的我，不僅要殺你，還殺了你的至親。」

我腦子中又亂了起來，捂腦奔潰道，「好亂，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怎麼這麼無力？到底是怎麼回事？」

「臨鴿……」

我一怔，看了過去，血泊中的段池尚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冰冷刺骨，手上染上的鮮血卻是那般灼熱，形成了兩個極端，可我的手腕上卻沒有任何不適，也可能是其它地方太疼，讓我疼到失去知覺了吧。

他在笑，眼淚卻源源不斷，他粗喘了一口氣，終於滿含愧疚的開口道，「臨鴿，除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如果我說，我是真的愛你的，你信嗎？呵呵，應該是不信的，畢竟這世上又有誰會把自己心愛的女子這般傷害……錯了就是錯了，人生就像是下棋，一著不慎，愛恨難分……死了也好，這輩子恨著，下輩子彌補……」

什麼滴到了我的手上，是淚嗎？好燙……

驚醒，我看著手背從臉上抹下的淚水，夢裡哭，現實也哭了，這個夢……還真是讓人難受。

不過，我現在這是在哪兒？環顧四周，一間再普通不過的屋子。為什麼我會在這兒？

想起來了，那天我和小舅舅從宮中逃出來，到城外和小舅舅的人匯合，可等了許久，派去就桑兒和二王兄遲遲沒有出來，小舅舅便決定再回去救他們，另派離怨等人護送我離開……然後被人劫殺，暈倒前，好像看到了蘇容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