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心思
清晨的宿舍里，起床鈴照常響起。
同學們按部就班的起床、打掃衛生、去食堂吃早餐、回到教室準備早自習。
長假返校后的第一天已經過去，第二天開始和之前每天的日常逐漸重合，一切都與平時無異。偶爾還會有幾個同學在忙碌的日常中頂著和煦的日光偷個小懶，吹過耳畔的微風帶點涼意，枝頭的樹葉悄然飄落。
盛夏已經接近了尾聲，初秋要來了。
天邊的太陽從陽光微暖到日薄西山，天空從暮色到天青色再到濃黑，大片大片的雲朵時密時疏，月亮從半缺到滿月。
秋風從窗檯吹過，肖北本想把書搬到宿舍里看，可是他卻發現自己現在越來越無法坦然看著葉楠了。
他站在宿舍陽台上，望著夜空中的滿月，心裡藏著心事——他不確定葉楠對他是什麼感情，所以他不敢說。
他帶回宿舍的書還在桌子上攤著，手裡還拽著一支筆和一張演草紙，良久，他將目光從滿月移到演草紙上，鬼使神差地寫下了一行字：我喜歡葉楠。
寫完之後，肖北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寫了句廢話，於是順手將紙張揉成一團，就在他準備扔進垃圾桶里的時候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他想要將這張紙藏起來。
說不清楚是為了什麼，可能只是單純地捨不得扔又沒有地方放，於是他在自己的東西中翻翻找找，想著藏在哪裡合適。
他思量了許久，終於還是在熄燈前將它折好，塞進了葉楠送他的小娃娃存錢罐里。
說不上什麼原理，肖北感覺在把那張紙條寫出來藏好后，腦子裡似乎終於有了多的空間可以專心看題目了，於是他在熄燈后又拿出了自己放在宿舍的一盞小檯燈又寫了一個小時才睡覺。
像這種事情他這段時間經常做——總是莫名走神，然後鬼使神差似塗鴉般的寫下這樣一句話，寫完之後沒地方放，便偷偷夾在書里晚上帶回宿舍一起塞在那個存錢罐里。
季滿看肖北這陣子晚上回宿舍經常帶書，便問上一句：「這陣子你好用功啊，是有什麼新目標了嗎？還是想好了要考哪所大學？」
季滿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他，他每天這樣往宿舍帶書僅僅是為了把夾在書里的小紙條帶回宿舍，該複習的東西很多時候並沒有複習到位，如果考試的時候成績不增反降，可能很快就會被葉楠懷疑的，到時候他又要怎麼和葉楠解釋？而且，長期這樣下去的話會不會到時候考不上和葉楠同一所的大學？或者，考不上自己想去的學校？
季滿看肖北遲遲不說話也沒有追問，反倒像是自說自話似的回了一句：「還沒想好嗎？算了，提前做準備也好，至於想去的大學，現在還不著急。」
肖北聽到了，但他只是應和地點點頭。之後一路低著頭來到了宿舍，按部就班地將紙條摺疊好，塞進了存錢罐里。
這些紙條塞了多久了他沒數，但他扭頭去看窗戶外的風景時，秋風已經掃黃了枝葉。
同學們從短袖換成了長袖，衣櫃里的衣服也都換了一輪，他看著自己的衣櫃，猛然想起自己的衣櫃也要清理了。
要清理了，不如把這份心思一起清理出去？
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他還想要和葉楠像平常一樣出入他們熟悉的每一個角落，他不希望這份心思打擾到她，不希望她會像自己一樣因為拿不準心裡的感情而糾結、因為這份心情無處安放而無措……
這個周五，肖北終於把自己衣櫃中穿不著的衣服搬進了行李箱，還順便將那個小娃娃的存錢罐放進了書包里，他準備放在家裡，擺在房間里。
他想要在學校里和葉楠像以前一樣相處，所以要改掉這個習慣了。
終於，這個存錢罐從他學校的日常中撤了出去，肖北也不經常給宿舍裡帶書了，月考的成績出來后他的成績有了小小的起伏，幸好起伏不大，葉楠只當他是發揮失常跟他說了要下次再接再厲，最好下次考試的時候再超過自己一次。
肖北欣然答應，甚至還口出狂言：「這次只是讓著你，如果下次我甩掉你了，你可不要哭鼻子哦！」
葉楠聽后哼笑了一聲：「我就不信你能甩掉我！」
當下次月考的時候枝頭的樹葉已經掉光了，同學們衣櫃里的衣服又換了一輪，光禿禿的樹枝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初雪。
月考成績出來后，肖北果然沒能甩掉葉楠，還收到了葉楠不甘心地邀請：「期末考試走著瞧，我一定還會超過你！」
「哈哈！等著呢！」
這學期的期末是新年，他們的衣服開始越來越厚，溫度越降越低，臨近期末的時候還有了稍許年味。
「過個年回去不要玩瘋了，下個學期再過去可就是高三了，現在你們的高中生涯已經過半了。不要不以為然……」
講台上的老師一再叮囑，可是叮囑的話依然還是那幾句，說到一半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快看！外面下大雪了！」
這一聲將同學們的目光全部吸引到了窗外，可能比起老師日復一日的叮囑，外面的鵝毛大雪更新鮮點。
而這場大雪不負眾望的下了整整兩天，馬路上的積雪已經厚到需要推土機才能剷平，考完試的學生們踩著道路兩旁沒有雪堆的地方回家，有時候走在路上還能聽見嘎吱嘎吱的踩雪聲。
「這就放假了，好快啊！」這個學期對於肖北來說最大的收穫可能就是明白了自己的那份心思。
「確實好快啊……」葉楠看著路邊的商店逐漸有了過年的氛圍，問了一句，「還有多久過年？」
肖北翻出日曆看了一眼：「差不多半個月吧。」
葉楠轉頭看向肖北，忽然發現肖北的臉頰被雪映得很白，她不僅想起小時候的肖北有這麼白嗎？
最近一陣子沒有仔細看他，他是不是又長高了？
正在踩著雪往前走的肖北一回頭正準備和葉楠說些什麼，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發現葉楠似乎一直在盯著他看。
「怎麼了？一直盯著我看，是不是突然喜歡上我了？」肖北還沒說完就先沒忍住笑了起來。
葉楠聽后突的紅了一下臉，而後反應過來就莫名想要給他一巴掌，可是這時候的肖北已經聞風跑出去好遠了，葉楠看到后更加不爽，於是抬腳便追了上去。
最後因為兩人越跑越快，路上的雪還沒鏟完，腳下一滑摔在了雪堆里。
葉楠壓在了肖北身上，肖北背倚著大樹，躺進了雪堆里，兩人身上都落了雪。
葉楠從肖北身上起來的時候看了他一眼現在的樣子，看到他幾乎整個腦袋都載進雪裡的樣子沒忍住笑了起來。
隨後，她將肖北拉起來，幫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可就在肖北彎下腰的時候，她看到肖北的眼睛極為明亮，眼睛里裝的全是她。
猛然間，她感覺到了不知道是誰的心跳聲。
兩人下意識地拉開距離，然後不約而同的抬腳往家走，可是這次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些什麼，直到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這次回來的路上好像有些安靜了。
這種情緒並沒有持續太久，吃過飯肖北就帶著手機過來找葉楠打遊戲了，葉楠也欣然應下。
而當這種情緒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除夕夜了。
眨眼間半個月過去了，而這半個月的相處讓葉楠越來越覺得奇怪，無論做什麼都沒有以前那麼自然了，尤其是在接近零點的時候，肖北邀請葉楠過去和他一起看煙花。
他們就那樣換上了居家服站在肖北家裡的陽台上，陽台上的玻璃窗緊閉，外面是寒冷的冬夜，屋內溫暖如春，彷彿是兩個季節。
他們就那樣數著秒數，看著窗外的夜景。
就在倒數至零的時候，窗戶升起大大小小的煙花，爆竹和煙花鋪滿大街小巷，窗外的聲音震耳欲聾，葉楠努力的想要將窗外的景象盡收眼底，可就在她轉過頭的時候突然發現肖北正在看著她。
她不知道肖北這樣看了多久，可就那麼一雙明亮的雙瞳就讓葉楠產生了一瘋狂的想法——她想要吻上去。
這個想法出現的那一刻把葉楠嚇了一跳，隨即她就想要隨便說點什麼把這個想法壓下去：「新年快樂！」
肖北就這樣看著她，聽到葉楠的說話聲后彎起嘴角笑了笑：「新年快樂，軍師！來年多多關照啊！」